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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暖点头：“是的，从脚印分析上是这样的。下面我说一下在现场发现的可疑痕迹。该处痕迹在室内一楼的木制沙发靠近扶手处，经过检验该处痕迹为唾沫。同时，在这团可疑痕迹里沾着三根头发，头发质地弹力差且细软，色素颗粒少，初步判断落发人为老年人。经过经验，该处唾沫与毛发均为同一老年人所有。以上就是现场勘查与检验的情况。” 周启贵道：“好，下面我接着汇报粮站这部分的情况，我们目前已经掌握向晚意和丁大国在此地碰面的证据，但是向晚意进出粮站的路线还需要再进一步明确，在视频大队的配合下，我们调取了市委办公大楼所在新衙路到寺前镇粮站和富力花园小区到寺前镇粮站的这两段路的所有视频，这两段路沿途监控密布，可以完全跟踪向晚意的行踪，经过海量视频的查看，没有发现他在寺前镇出现的痕迹，我们怀疑他用了障眼法，所以反其道行之，不再围绕查看这个人，而是选择查看在六点之前从富力花园小区和新衙路离开的所有车辆轨迹，经过筛选，在20日清晨新衙路市委办公大楼只有三辆车开出，富力花园小区有七辆汽车离开，我们逐一调查了这十辆车的行车轨迹，发现其中一辆车行车轨迹十分异常，该车并未来直达寺前镇，而是在白庙镇停车，此后并未再挪动，联系该驾驶员反映当日是有一名男性乘客提前在网络上预订的前往白庙镇的车，该男性乘客下车后，重新在路口打了一辆就离开了，我们追踪了这辆车的轨迹发现该车前往的目的地正是寺前镇粮站，只是该车选择在大丰路出口处下车，因该处没有监控摄像头，所以就重点查看该辆车辆的轨迹，最终在该车的行车记录仪里发现了向晚意，该车司机同时提到他把向晚意放在大丰路口之后并未离开，而是按照他的要求在附近等待了一个小时，再返回白庙镇。至此，向晚意在案发当日进出寺前镇的轨迹全部清晰。” “好”，陈光明很振奋，有种拨云见日的畅快感，说道：“这是个非常重要的证据，向晚意费尽心思地隐瞒行踪也要在当日与丁大国见面，可见他作为幕后策划者对丁大国行动的关注，不能通过电话联系这种警方极易查到的痕迹，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没想到还是逃不掉咱们的火眼金睛。好，下面由李侠和赵宇汇报对沈明非盗取氰化物的调查结果。” 李侠放下手中的笔，翻开记录着调查情况的那一页，语气清亮地道：“今天我和赵宇前往了城东新区大元外贸公司，该公司的主要经营范围为重要化学原料的进出口贸易，沈明非是在2014年进入该公司采购部进行为期半年的实习，主要负责对采购原料的进出库盘点。沈明非曾经在2014年12月13日发生过一次重要化学原料出入库重量不一致的事故，公司方面怀疑是他偷盗，该化学原料为氰化物，因氰化物为剧毒化学原料，公司方面特别重视，对沈沈明非本人进行了调查，结果并没有发现沈明非盗取氰化物的证据。我们在查看12月13日沈明非进出库房的视频时，发现了一个细节，他前后四次进出库房，第二次是携带了写字板，其余三次都没有携带，所以怀疑沈明非极有可能将那减少的十毫克氰化物夹带在写字板和清单纸之间。目前毒理检验室已经对写字板与沈明非当日所穿的工作服进行了化验，均发现了有氰化物残留的痕迹，证实沈明非在12月13日确实盗取了十毫克的氰化物。” 陈光明听到这个结果并不京A，只是心情却无端变得沉重了起来，廖副局虽然没有全程跟进案件，但作为受害者的沈明非却是知道，此时沈明非牵扯进案件中，这其中的敏感不得不让他打起了精神，他看了一圈众人，提醒道：“沈明非盗取氰化物，沈家六口人死亡的主因又和氰化钾中毒有关，这其中究竟是什么牵扯，大家一定要保密，沈明非既是受害者也是目击者，对待他的问题一定要慎重，否则会引起重大舆情。” 陈光明也是这个意见，他跟着道：“这个问题在先前与沈明非求证时，沈明非予以了否认，所以下一步我们会直接传唤沈明非，但是带走沈明非的时候尽量低调一点，不要引起众人的围观。好，下面我说一下由大队内勤人员调查向晚近一年发生过的一些情况，其中有个事情引起了我们的关注，向晚意在2014年3月报名参加了‘山城市优秀中青年成才培训计划’，然后在去年5月选拔成功，定于2015年3月前往德国公派留学，为期两年。这让我们怀疑这就是向晚意刻意接近丁大国的契机，选择丁大国作为鱼竿，是因为他有两个条件符合向晚意的对象人选，一是丁大国对沈家人深入骨髓的仇恨；二是丁大国身患癌症，生存期不到一年，而他可以在丁大国结束沈家人之后，正大光明地前往德国，那个时候他人已在国外，警方却是没办法奈何他，不得不说向晚意确实把一切都计划得很完美。” “所以，明天我们的力量全部收回来，分为三组，一组集中监视向晚意，谨防他会提前出国；另一组再次提审丁大国，拿到向晚意幕后策划的证词；最后一组传唤沈明非，弄清楚氰化物究竟是不是案件中沈家人中毒的氰化物，对待沈明非一定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第82章 传唤 2月3日一大早，周启贵和周民一道前往山城市殡仪馆里将刚刚睡下的沈明非带回了刑侦大队，村长刘志国满脸惊疑地看向警察出示的传唤证和沈明非，嗫嚅了好几下也没有问出原因，周民给他使了个眼色，他便立刻闭紧了嘴巴，不再瞎打听。审讯沈明非由陈明和李侠进行，两人一直在紧跟对沈明非的调查，从他失忆到恢复记忆，再到后面多次询问他，对沈明非的性格特点和他心里的隐秘都非常清楚。 沈明非进入讯问室之后，神情严肃，暗自忐忑，坐在讯问室里，光线虽然明亮，但他总觉得有一团阴影正在不断地向他靠近，他抿紧嘴唇，一言不发，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审讯。陈光明为了能从沈明非这里拿到有用的线索，反复研究过针对沈明非、向晚意的询问笔录，昨晚和李侠连夜制定了相应的审讯策略。 陈光明在进入讯问室之前，还特意与前去带沈明非回来的周启贵了聊了几句。周启贵道：“沈明非这次的抵触情绪有点大，我们去殡仪馆找到他的时候，他才刚刚睡下不到一个小时，说是昨晚通宵守夜，我们把他叫醒之后，他当场就发了火，他平时应该挺稳重的，估计是心里也只知道我们这次找到的原因。” 陈光明忽然就想到了什么，问道：“他是直接就跟着你们走的，中间有没有离开过你们的视线？” 周启贵愣了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为何要这样问，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中间他去洗手间洗漱，大概有二十分钟。” 陈光明立刻道：“赶紧调查他的手机通话记录，还有通知甘霖那组，严密监控向晚意，最好联系社区警察或者小区物业上门找个借口查证下向晚意是否在家。” 周启贵一张脸阴云密布，他预感自己极有可能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你是怀疑沈明非会给向晚意通风报信？” 陈光明没有否认：“很有可能，他都向晚意有着那份隐秘感情，原本以为家人的惨死会让他不再执迷于这份感情，但是我们不是沈明非，无法预估出这份感情对沈明非而言究竟有多重，所以不能大意。” 结束聊天，周启贵提着一颗心去做接下来的工作。陈光明和李侠一前一后地进入了讯问室，两人与沈明非已经多次见面了，李侠主动与沈明非打招呼，他在多次与沈明非打交道的过程中，始终都是一副和气幽默的面容，只是这一次沈明非往常木然的脸上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苦相。对于李侠释放出来的善意，沈明非竭力想要挤出点笑容反馈给对方，可是他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他多次接受询问，早已经熟悉流程，但却是第一次接受讯问，从第一次进入讯问室他就知道了何谓“抗拒从严坦白从宽”，这里面没有其他颜色，只有黑白灰，压抑又沉闷，像极了他接下来的人生。 听完李侠例行程序地念完所有法定内容之后，他说道：“沈明非，今天是讯问，不是询问，之所以会传唤你过来，是因为你曾经在某件事情上撒谎了，你心里有数吗？” 沈明非面无表情地道：“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甚至于我藏起来的对向晚意的感情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你们，没有其他什么可以说的了。” 陈光明默默地看着沈明非，看了一分钟时间，才道：“你对向晚意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可以为了他甘愿做一切吗？” 每次从警察嘴里说出“向晚意”三个字都会让他紧张，以前每每听到这三个字都会有的悸动，已经悄然不见了。此时再次听到，他口气立刻变得很冲，道：“我愿意为他付出，只是不想他知道，不愿意无端增加让的负担，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在这我里是一样的。” 陈光明道：“目前丁大国作为杀害沈家人的凶手已经缉拿归案，但幕后策划者我们始终没有放弃寻找，希望你能配合我们。” 对于沈明非而言，这十几天他原本幸福安稳的生活被人为的破坏颠覆，沈家人中早逝的大伯沈涛犹如藏在阴暗角落里的毒蛇在冬眠十五年后彻底苏醒，毒杀了沈家人六口人，他恨沈涛，恨父亲沈德，更恨自己身上流动着的沈家血液，想到向晚意曾经的遭遇，他不寒而栗。他咬紧牙关，道：“我已经很配合你们了，我的记忆也只是恢复了部分，很多事情依然没有想起来，希望你们也能够理解。” 陈光明语气平静地道：“有些事情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忘记，但是很难忘记印象很深的事情，比如说2014年12月13日发生的事情，比如2015年1月20日发生的事情，我想你不会忘记的。”陈光明自然不愿意反复提及沈家灭门案，这无疑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不过理解归理解，有些事情必须要做，有些话也必须要说。 陈光明在问话中再次提到了“2014年12月13日”，这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此时他终于切入主题，这让沈明非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又有种一口气提着的紧张感。 李侠道：“2014年12月13日，你所在的实习公司大元外贸公司发现你当日所负责的化学原料进出库中，有一份重要化学原料氰化物的出入库重量不一致，少了十毫克，怀疑是你盗取了这十毫克，公司经过调查并未发现你有盗取的嫌疑，所以就按下了此事。这件事情上一次我们询问过你，你再次予以了否认，但是我们在再次查看你当日进出库房的视频时发现，你曾经携带过一次写字板进出库房，我们从写字板和当日你所穿的工作服中发现了残留的氰化物痕迹，这证实你在当日确实盗取了氰化物，对此你有什么解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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