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残忍啊,他几乎剥夺了所有人爱他的权利,也放弃爱人的能力。可即使这样,裴断还是无法及时止损,早日从他身边抽身。 一开始或许只是抱有侥幸心里,想着如果爱他多一点,他更依赖自己一分,或许就能打破他心里的壁垒。但是长久的相处愈发昭示他不可能,一旦发觉有人喜欢自己,关绪会毫不犹豫地切断和他的联系。 关绪骨子里的不安全感令他永远无法坦然接受虚无缥缈的所谓的爱,他会不停的怀疑爱的成分、害怕爱的流失,长此以往爱反而成为他的累赘,所以他在一切开始之前就切断一切可能失控的因素,不要爱人,要朋友。 为了在关绪的身边待久一点,他只能缄默不言、百般遮掩。 早上醒来的时候,关绪竟然罕见地没有宿醉头疼,他坐在床上闭着眼思考了一会,觉得应该是喝酒前裴断喂给他吃的解酒糖。 掀开被子下床,关绪发现自己身上穿的竟然是睡衣,长到可以包住臀部的宽松白T,很短的黑色运动裤。他对昨天晚上后半程几乎没有记忆,但是想来肯定是裴断裴断把他送回家的,那衣服自然也是他换的。 好在他很习惯了。他和裴断的关系,就是让他俩一起洗澡他也不会觉得反感。 关绪踩进拖鞋走出卧室,从二楼栏杆处一眼看见裴断坐在靠近阳台的单人沙发上看书,任明净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尘埃在光下四散悬浮。 “裴断!”关绪站在二楼喊他。 裴断懒懒抬起头,扯出一个悠然的笑:“我猜到你会这个点醒。” 关绪蹦下楼梯,听见裴断问:“头疼吗?” “不疼,一点感觉都没有,你那颗糖真管用!你链接发我一下呗,我也去买几瓶。” 裴断笑笑:“桌上有早餐。” 关绪乖乖坐到餐桌旁吃早饭,手机叮咚一声收到消息,是他之前那个房子的保安大爷。 大爷:娃儿,猫粮收到了,这个量可以吃好久咯,你有心啦,真是善良的小孩,祝你一切顺利【大拇指】【大拇指】 大爷:【图片】 图片里是整整五大箱的猫粮整齐摞在保安亭里。 他一直有喂流浪猫的习惯,不管是在云城还是首都,基本他到哪个小区,都会和那个小区的流浪猫混熟。房子被烧后他不得不搬出来住,但是实在不放心在那里的猫猫狗狗,于是买了几箱猫粮给小区的保安大爷,让他帮忙喂养。 但是,后面的这几箱他并没有买啊?? 关绪叼着勺子,双手回复:“叔,你能给拍我个快递单看看不,我确认一下。” 没一会照片发过来了,里面收件人写的是“关绪”。 乍一看是他的名字不错,但他用的收件人一直都是“小关小关保持乐观”。 他去看收件人的号码,念了几遍,点进手机的电话簿,在其中找到了对应的号码——裴断。 关绪忍不住开始笑。裴断总是这样,对他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替他收拾烂摊子,又帮他完善他想做的事情。 他这么就这么好呢。 关绪放下勺子,一声不吭地坐到裴断脚边,趴到他腿上,裴断摸小狗一样摸他的后脑勺:“吃完了?” 关绪点点头。 “又怎么了?” 关绪抱住他的小腿,用甜蜜的声音说:“我好喜欢你啊。” 摩挲的手一顿。 关绪接着说:“你真是我最好的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听到上面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抚摸他脑袋的手速度慢了一些:“你别说话了。”
第21章 小聚 今天不上班,关绪搬了画架坐在阳台上画画,裴断坐在旁边看书办公。 画画是他闲暇时会做的事情之一,弹琴、敲鼓、打游戏也是。他擅长甚多,但都是浅尝辄止,和专业的没法比,但是自娱自乐完全够了。 他们在同一个空间里安静地做着各自的事情。 蓝色的层层叠叠的大海被勾勒完毕,关绪便放下调色板跑去沙发上打游戏,休息了一会又回去画画,没过一会又画累了,跑去二楼琴房拿贝斯弹。 “裴断!”关绪从琴房里跑出来,手里拿着架子鼓嚓片,站在二楼栏杆往下喊,“琴房里凭空出现了一个架子鼓!是你买的吗?” 裴断一早上一直在看书,一早上都没挪位置,闻言抬眼看了下关绪惊喜的表情,合上书走上楼梯:“今天早上刚到的,还没来得及和你说。” 裴断笑道:“去试试?” 关绪调整了一下架子鼓,接着试敲了一首歌,放下鼓棒时眼睛都亮了:“音质真好啊,感觉比蓝火里的那架还贵!” 裴断抱臂笑着:“喜欢么?” “喜欢。”关绪笑眼弯弯,摸了摸鼓面,“你买的东西都是往贵了买,这个肯定不便宜,我看看这是什么牌子。” “两万多吧,不贵。” 关绪:“……” 两万多,在架子鼓里已经算是品质最高的那一档了,但是裴断他们家连两百多万的斯坦威钢琴都有三架,肯定看不上这少了两个零的鼓。 “你不会又想还我吧。”裴断看透他的表情,无奈道,“一个鼓而已,就当我送你的,行吗?” “好的,少爷。”关绪含泪接受这泼天的富贵,想想裴断在他十八岁生日的时候还想送他一个海岛,这么一对比这两万块钱确实不算什么…… 接下来关绪在琴房玩了好一会新鼓,直到向念打来电话,说他要在家里喊朋友来小聚,问他晚上有没有空。 关绪问都有谁,向念报了一串人名,大多是向念那边的朋友,但是关绪基本都认得。 “你那小房子装得下这么多人吗,要不要来我这?”关绪提议道。 “你知道首都的房租多贵吗。”向念似乎在那边翻了个白眼,“行呗,你愿意就去你那,你那么大房子不去白不去。” 关绪和她敲定了时间,她们买食材直接在他家做饭,吃完饭再喝酒聊天,他们家客房多,如果玩得晚也可以收拾出来让朋友们留宿一晚。 关绪想了想:“对了,裴断也会在。” “知道。”向念拖长音道,“你都在,他肯定也在。” 时间很快过去,关绪四点多和裴断去了趟商场买调酒的材料。他调酒也略知一二,高中的时候某一个酒馆老板看中他的脸,让他到吧台里面当花瓶吸引客源,他就顺便跟那里的调酒师学了些东西。正好他爱喝酒,平时有事没事就自己在家调酒。 “你想喝什么?”关绪蹲在酒柜前问裴断。 “度数别太高就好,我不想到最后收拾一堆烂摊子。”裴断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他酒量好,如果最后大家都喝醉了,必然是他主持大局。 关绪笑了好一会:“那就……调个龙舌兰日出。” 他在酒柜里拿了两瓶龙舌兰,又买了几瓶橙汁和石榴糖浆。 结完账后,关绪傻乎乎地两手端着酒瓶,脸上洋溢笑容,肉眼可见心情很好。 裴断侧眼看他:“这么开心?” “开心啊,你回国以后每一天都好开心。”关绪对他弯了弯眼睛,“今天还开了party。” “你之前没和她们开过party?” “有过,但是今天最开心。” 深冬冰雪早已消融,金色夕阳消弭了些冷意,穿透高楼大厦映照大地。 关绪在光下的发丝和睫毛被染成金色,他忽然加快速度蹦到车边等着裴断开锁,毛茸茸的衣服裹得他像只柔软雀跃的小动物。 回家后他们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家,很快门铃便响了。 裴断去开门,刚一打开一道柔媚的女声便夺门而入:“关关——” 声音戛然而止,陈久久张开怀抱的动作也僵在原地,看着面前挑单边眉的裴断默默地放下手臂,后退一步:“咳,你怎么也在?” 裴断面无表情地盯了她几秒,扯起一个官方客套的笑容,往旁边让了让:“欢迎。” 陈久久逃也似的跑进屋,后面还跟着一个男人,脸上化着很浓的欧美妆,带着夸张的假睫毛和混血美瞳。他见了裴断立刻眼睛一亮,用做了美甲的手捂住自己兴奋到扭曲的脸:“OMG,好帅!” 哦,一个gay。裴断冷淡的做出判断,随即用礼貌的微笑请他进门。 gay一走进门,还没平复心情,又和两手拿着酒杯被陈久久摁在墙上揉脸的关绪对上视线,喃喃道:“……来对了,真是来对了。” gay是陈久久的gay蜜,是个美妆博主,陈久久让他们叫他Gigi或者奇特,因为他本名周奇特。 Gigi举止之间明显缺乏阳刚之气,但配上他的妆并不违和,反而让他原本只能算普通的脸变得很好看。 Gigi非常自来熟地握住关绪的手:“嗨,我知道你!你是不是关绪?我刷到过你的视频,你长得真的好好看!” 关绪说了声谢谢,凑近他:“你的妆化的好厉害,你的睫毛是你自己的吗……” 不超过五分钟,向念、谭尚竹、堂姐方诗敏也到了,房子里瞬间变得聒噪,四个女生和一个gay开启姐妹话题聊得热火朝天,关绪不太懂美妆,在一旁虚心请教,只有裴断按了按太阳穴,远离他融不进的圈子。 过了十多分钟,关绪他们的高中同学方一涵也到了,一进门他就拿一次性纸杯灌了一大口水:“累死我了……哎裴断你回国了?” 他们关系不错的高中同学里留在首都的人不多,方一涵算一个,他在首都一家知名律所工作,平时忙得脚不沾地,因此很少和他们联系,但情谊一直在。 目前为止人齐了。 向念和谭尚竹厨艺很好,两人负责做饭,裴断也在厨房打下手,其他人就在客厅玩闹。 方一涵环顾了一圈,问关绪:“这房子地段这么好,还这么大,应该房价很高吧,你是租的还是买的?” 关绪拿着遥控器摇摇头:“裴断的房子,借我住而已。” “哦,我就说呢,我记得你前几个月还住在B大附近的学生公寓里呢,现在忽然住上这么好的地方,不是中彩票了就是裴断给的。” Gigi正坐在旁边吃水果,闻言插进来八卦道:“你和厨房那个高个帅哥是情侣吗?” “我们是朋友。” Gigi一脸的不相信:“朋友还会送首都一套房?” 没等关绪反驳,方一涵替他回答道:“害,姐妹你不了解他们,他们关系好着呢,别说首都一套房,度假海岛都能送!” Gigi目光在关绪和厨房的裴断身上逡巡了一圈,笑了一下:“那我羡慕了,我也想有这样的朋友。” 方一涵道:“姐妹你别不信啊,我和他们认识三四年,他们的感情多好多纯洁我看得一清二楚,你别用你那套俗世的想法玷污了如此纯粹的友谊。” “好好好,是我肤浅咯。”Gigi满不在乎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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