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行光的眼眸不再如同一汪死水，但也算不上太清澈。只要照碌靠近一些，他就能从姜行光的眼里看见自己模糊的倒影。
“你这次做得很不错，其实不需要我说那句话。”姜行光似乎觉得氛围有些沉闷，撇过头盯着奶油看了一会，“你接下来得带它回花店了。”
“不一定，店主没说回去的时间。” 照碌摸着奶油的头顶，听见奶油抱怨似地叫了几声，他便移开了手。 还是有些无所适从。 如果没有偶然遇见姜行光，说不定他会更自在一些。 唉。
“公司里还有工作，我先回公司了，有机会再陪你逛这条街。” 姜行光把话说完，上移胳膊，用手心捂了一会照碌的侧脸，又拿指尖勾了勾对方的嘴角。 戏弄完照碌以后，他径直走向右方。
日光正对着照碌照，把姜行光碰过的那几处地方烘得暖洋洋的。照碌抬起手，沿着下唇划出一道线，发现他不知不觉地摆出了一张笑脸。
照碌盯着姜行光的背影想了很久，决定打道回花店。 俩人背道而驰。 尽管他俩走在道路的同一侧，甚至回头就能看见彼此，但各有心事，两束目光变得飘忽不定。
“诶，好孩子，你怎么在花店外面?” 老奶奶从花店内走了出来，迎面撞上照碌，正用稍显疑惑的目光看着他。
照碌本来还为姜行光的事郁郁寡欢，站到客人面前却得绽开笑容来应对。 “我，我带猫出门散步呢!”
老奶奶今天穿着一件黄色的绣花针织披肩，上面的花纹照碌认得，就是文心兰。 照碌没见过这件衣服，他猜测图案是老奶奶照着店主给她的文心兰编制出来的。
“那好孩子，你能帮我......嗯......” 话说到一半，老奶奶突然忘了该说些什么，她停留在原地，恳切地望着照碌。
照碌看着老奶奶眼眸中的光亮淡去，心中莫名有些别扭，开口问道:“你还是来要文心兰的?”
“诶......好孩子，你说的是对的。” 经由照碌提醒，老奶奶也算回忆起了来这里的目的，她转身看向花店橱窗——里面的花开得正盛。
“你还是让店长给你吧。” 照碌想起先前见到老奶奶时内心闪过的那些念头，给不出肯定得答复。
正当照碌准备踏进花店时，老奶奶出声叫住了他。 “好孩子，你刚才说了什么话?”
照碌被问得烦躁起来，加重声音喊道:“我让你去问店长!” 回音不断在照碌耳边往复，随着声音一次又一次地加剧，照碌觉得他就快聋了。
“怎么了......奶奶。” 店主从昏黑的花店内走了过来，他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 周遭的路人也纷纷望向了照碌，恐怕有很多人听见了照碌的嘶吼声。
老奶奶因照碌的恶劣态度表现得格外惶恐不安。像她这样上了年纪的老人，最不能适应的就是后辈的呵斥。 这时候哪怕照碌低声下气地跟老奶奶道歉也来不及了，他没办法扭转给老奶奶带来的负面影响。
当面解释也解释不清楚——照碌决定摆烂。 顶多被店长训斥一两句，罢了。
照碌保持沉默，等待老奶奶或者店主过来说些什么。 四周仍是一片寂静，甚至没有传来任何人的脚步声。透过地上的影子，照碌清楚老奶奶并未离开。 店主不作反应。 奶油从照碌怀中跃到了地上，随着几声猫叫，打破了暂时的寂静。
“好孩子，你不应该......唉。” 老奶奶仿若有很多要对照碌说的话，但都被一声长叹止住了。
围观群众在照碌身后聚拢成了一个圈，把照碌和老奶奶围在了正中央。等待许久，他们所期盼着的戏码并未成真，照碌没跟老奶奶打闹，也没再度发生争执。
见事情隐隐有越闹越大的趋势，照碌有些不知所措。 难不成他得主动跟老奶奶道歉，然后去店内折一支文心兰给她? ......他还是决定继续噤声，直到其他人散去。
照碌本来不必面对这样的抉择，他没想过会意料之外地撞见这位老奶奶。 得怪她突然来访花店，明明上午时还不见老奶奶的人影，下午她就出现了!
“你遇到什么事情了?怎么那么多人围在这里?”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姜行光挡在了照碌身前。
“你不是走了，干嘛还要回来?!” 辩识出姜行光后，照碌眉间怒意横生。
姜行光没急着跟照碌辩驳，反而跟老奶奶打了声招呼:“是您?” 老奶奶见到姜行光，先是诧异，紧接着，她脸上多了几分欣喜。 “诶，我认得你，孩子。” 他俩认识? ----
第34章 送货上门
照碌没想到姜行光和老奶奶有所关联，他指望着从谈话当中旁听出什么线索，却看到俩人不约而同地望向自己。 再瞧见姜行光嘴边挂上的那抹微笑，照碌心中半是纳闷，半是别扭。
“婆婆，您来这是为了什么?......” 姜行光开始同老奶奶交谈。
沈钰萧凑到照碌身旁。 “刚才......奶奶......付钱，她想要......整盆......文心兰。” 从店主嘴里得知真相后，照碌愧疚地看向了老奶奶。 她和姜行光相谈甚欢。看来俩人的关系不错，至少先前有过交集。这对照碌而言是个意外，但不见得是什么稀罕事，毕竟照碌对姜行光的过往一无所知。
啧。 “店长，我们该去包扎文心兰了。” 照碌想找个借口离开，他对姜行光极其不耐烦。
“已经......弄好了。” 店主抱起蹲在地上的奶油，哄了半天才让对方自愿留在花店。 “奶油......我管，你帮......奶奶......搬花盆......回家。”
送货上门? 花照碌倒不介意听店主的话跑一趟腿，但他一想到要服务的顾客是老奶奶，总怀着些芥蒂。
老奶奶跟姜行光慢慢讲述完了买花的经历。 “需要我叫人帮您把文心兰搬回家吗?” 姜行光边说着，边注意到照碌身上穿的那身花店制服，哑然一笑。 “可以请照碌帮那位婆婆搬花吗?” 这句话是朝店主问的，显然姜行光做好了借人的打算。
尽管照碌对此满不情愿，碍于花店店员的身份，也不好推辞这份任务。他跟随店主取走包装严实的花盆，端着文心兰出了花店。
“你怎么不用回公司了?” 陪着姜行光走了几步路，照碌不禁皱起了眉头。
“得归功于你闹出那么大动静，我以为这里出事了，所以赶过来看看。” 姜行光数落完照碌，随后朝老奶奶提议道:“婆婆，既然今天凑巧遇见了，我和照碌就顺道去你那里看看。”
“行，还在原来那个地方。” 老奶奶咳嗽一声，站得不太稳当，所幸被姜行光扶住才没往一边倒。
照碌守在一旁，不打算掺和俩人的谈话，默不作声地望着街道上飞驰而过的车辆。 姜行光给公司打了个电话，嘱咐完今日还未完成的事项后，轻声细语地问道:“婆婆，要不我给您叫辆出租车?”
“不用了，我还走得动路。”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尚有力气，老奶奶摆脱姜行光的搀扶，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去。
跛脚? 照碌学着老奶奶的方式蹬了蹬腿，忽然发现自己跛脚的毛病不知什么时候没了。 他记得当初跟姜行光出了公寓......后来记不太清了。
手里抱着的文心兰不算太重，照碌尽可能将它抬高了一些，避免待会撞到路障。 老奶奶走路速度不快，她还会跟姜行光聊上两句，导致行走的过程很是轻松惬意。
抱花盆的时间久了，照碌难免手臂发酸。每次他想停下来休息一会时还得提心吊胆地观察着周围的路况，被前面二人远远落在了后头。
要是知道老奶奶家的确切地址，照碌不至于那么窝囊。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紧紧盯梢着前方的姜行光，避免不小心迷路了。 走到商业街尽头，再向右拐，左转，一直往前......一眼望不到头。 照碌喘了一口气，换了只手提着花盆。
最先注意到照碌窘境的人是姜行光。他往回赶了几步路，嗅见空气当中若有若无的花香，为难地停在了路旁。 “我陪你休息一会。”
照碌把花盆往地上一摆，跟姜行光互瞪了一会。 “老奶奶快走丢了。” “不用担心，我清楚接下来该怎么走。”姜行光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这句话成了照碌的定心丸，也让他彻底放松下来。 再然后，照碌悄悄指了指远处的老奶奶。 “你和她为什么认识啊?”
“说来话长。” 姜行光避开了这个问题。
目的地是一扇带着锈迹的铁门，小门内是一座被铁栏杆围起来的小院子。依照院子里满墙的爬山虎判断，这里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 等照碌和姜行光进到院子后，老奶奶乐呵呵地说道:“快到家咯。”
草径尽头是一座欧式三层小楼，再想上去就得走靠在墙面上的屋外楼梯。 照碌走在最后，他看着老奶奶和姜行光走到二楼，才拎着文心兰上了楼梯。
“婆婆，我们到了。” 姜行光淡淡地瞥了照碌一眼，试着推了一下紧锁着的大门。
“钥匙在我这呢。” 老奶奶从口袋里取出钥匙，慢慢悠悠地开了门。
屋内的摆设要比姜行光家要杂乱许多，当然，这也称得上是富有生活气息的表现。 照碌放下花盆后拍了拍手，打算离开，被姜行光给拦了下来。 “你让一下，我要回花店了。” 他还惦记着花店的工作。
“你那么着急回去做什么?” 姜行光的语气极为平静，明显不是反问，更像是讥讽照碌。 照碌咬牙切齿地向姜行光答道:“我回去——工作!”
“我要的花呢......” 老奶奶的声音倏地响起。 眼见姜行光没有让路的意思，照碌只好着眼于屋内。
大体的装修风格偏向欧式，应该是房子建成时就置办好的。零零散散的物件则跟在普通家庭里见到的差不太多，还有一把靠在墙边的断了腿的椅子。
42 首页 上一页 29 30 31 32 33 34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