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金玉小声嘀咕了几句,我没听清,他就麻利地站起来,起身走了。 目送走了金玉,齐康的表情算不上愉快,他语气平静地对我说:“你们的关系看起来不错。” “算是朋友。” 我等着齐康的下文,但齐康却什么都没有说,我并不知晓齐康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很在乎却不愿意显露。 我将面前的保险箱合拢,递给了齐康,说:“拿着玩。” 摇了摇头,说:“太昂贵了。” “接着吧,”我把保险箱硬塞到了齐康的怀里,“本来也送你的东西,我不喜欢黄金,金玉是知道的。” ——我的确不喜欢黄金,倒不是一开始就不喜欢,而是齐康从前的婚戒是黄金的,我不喜欢那只婚戒,连带着也就不喜欢黄金了。 不过这点小事犯不着和齐康说,我如果事事都计较或者追寻源头,按照我的性子,这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 齐康捧着箱子,神色有些微妙,过了一会儿,他问:“为什么不喜欢黄金?”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于是顾左右而言他,说:“你开学还要军训,要不要我帮你开张病假条?” “不用,我想去军训的。” “你都三十多了,体力未必跟得上十八九的小伙。” “我想去体验体验。” “也行,如果实在不舒服,中途退出也没什么妨碍的。” 落下了这句话,我和齐康之间也像是一瞬间冷凝了。 我在这一瞬间想到了一句老话——“至亲至疏夫妻”,然而严格意义上来讲,我和齐康还是新婚,本该是新婚燕尔、你侬我侬的时候。 然而事实上,回了一次宁县,我们之间的关系,几乎毁了一大半,我忘不了他说的那句“因为我无家可归”——这句话撕碎了我们之间温情脉脉的表象,让我清醒地意识到,他并不喜欢我。 这两个月以来,我在打磨着齐康,也在逃避着现实,不去深入思考,沉迷□□交缠,仿佛这样,就能自欺欺人。 然而金玉的到来,却打破了这层假象。 当他递给我黄金的时候,我赫然反应过来,金玉此番过来,的确是“不怀好意”,不过针对的对象并不是齐康,而是我。 他成功地在我的心中扎进了一根刺,他又一次提醒了我那些晦暗而无助的过往。 ——毕竟除了我,除了丁晓君,也只有金玉知晓,我在卖了独立研发第一个软件后,曾经委托友人送给齐康一笔钱——齐康那时候已经断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连信件也一封都没有回过。 然而这笔钱,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到了丁晓君的手上,丁晓君买了一枚黄金戒指,套在了齐康的手上,又带他补拍了结婚照。 我在寝室里收到了久违的来自“齐康”的回信,拆开信封,入目的是齐康和丁晓君的合照,合照的背后则是一行漂亮的字迹。 ——“我用你的钱,给齐康补买了婚戒,你看他笑得多开心。” 我那天在宿舍里喝醉了酒,金玉发觉情形不对,就出了房费,把我其他的室友全都轰了出去,然后陪着我一起喝到了凌晨。 我记不清我同金玉说了什么了,或许是都说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看我的表情,都像是看一个冤大头。 那天,金玉在半醉半醒的时候,试图和我酒后乱性,未果,因为我吐了,直接毁了他最喜欢的旗袍。 事后,金玉没让我赔他的旗袍钱,而是很正式地问了我一遍:“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 我没有犹豫地回了句“是”。 “那你喜欢你那个小情人什么?” “喜欢需要理由么?” 金玉被我堵得哑口无言,过了一会儿,才说:“不喜欢才能找出一串理由。” “嗯。”我对此表示了肯定。 金玉又被我气得好几天没理我。 齐康自然是不知道这些过往的,但自从收到了那封信后,我再也没有给齐康写过一封信,也再也没有试图给齐康寄过一分钱。 那枚戒指,在齐康的手上戴了几年,后来因为经济窘迫,不得不典当了出去——当给了宁县的典当行。 我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我赎回了这枚戒指,戒指倒是干净的,没什么特殊的标志,但一想到这是他们的婚戒,我看着还是膈应的——于是顺手扔进了保险柜里,眼不见心不烦。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2-26 23:26:02~2023-02-28 03:49: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盆狗血淋头、kitay、满洲里有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LOVEG 29瓶;於涟 20瓶;木然 5瓶;华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齐康坚持要去军训, 我倒也没阻拦,我们之间日夜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分开一些时日也好, 也让他体验一下大学生的生活。 报道那天, 我倒是提过送他去, 他没直接拒绝, 就是神色间不太愉快,我见他这副模样,就歇了这份心思, 对他说:“那你就自个去吧,我不建议你住校, 但如果你坚持住, 也可以。” 齐康愣了一会儿, 说:“你怎么了?” “没怎么,如果你想要自由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给你。” ——这话当然是一句假话, 我只是在随口试探他。 “……住宿费好像是强制交的, 如果空着不住的话, 有点浪费。” 齐康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 “你要搬出去住么?”我的语气很平静, 像是混不在意。 “不,”齐康摇了摇头,“你是我的丈夫, 我晚上要回来和你一起住的。” “不是说住宿费会浪费?” “我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方法, 可以不浪费这笔钱。”齐康停顿了一瞬,很自然地继续说, “你比我懂得多得多,又是我的丈夫,我只能向你求助。” “有,但动用关系性价比不高,一千多一年的住宿费,不算贵,你可以在宿舍里留个床位,也可以偶尔体验一下住宿生活。” 齐康没有试图逃离我的掌控,我也愿意将无形的束缚松一松,给他一些喘息的空间。 齐康点了点头,又说:“军训的时候,我不会和他们一起洗澡的。” “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洗澡?”我有些莫名其妙。 “……会被他们看到身体。” “你是哪个年代的老古董?”我差一点要被气笑了,“你是男人,即使你喜欢男人、嫁给男人,你依旧是个男人,女人不会因为嫁人了而拒绝和女人一起洗澡,男人也不应该因为嫁人了而拒绝和男人一起洗澡。” “如果碰到了喜欢男人的……” “你会和他上床么?你是要和他面对面贴着洗么?” “不会,不是。” “那就没有什么妨碍,”我试图扭转齐康的思维方式,“你不要把自己放在可能会被他人占便宜的位置上,也不要拒绝正常的人际交往,我没那么锱铢必较,你也不必那么保守,该洗澡就洗澡,不然一身臭汗你准备晚上偷偷洗冷水澡?” “好,”齐康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很浅淡的笑容,“谢谢你,你……” 我没听清他最后说的几个字,或许,他也并不想让我听清。 我猜测他或许是想说“你和丁晓君不一样”。 ——齐康和丁晓君并不般配,齐康二十岁的时候,拥有很多很多的可能性。 为了束缚住齐康的思想和手脚,丁晓君给齐康灌输了很多古板的、可笑的观念,而齐康,在无法打破信息茧房的大前提下,也从半信半疑变成了全然相信——这种精神控制持续了很多年,至今仍然残留了些许痕迹,譬如刚刚齐康会向我保证,他不会和同性一起洗澡。 坦白说,我对齐康的身体抱有很强的占有欲,我并不希望齐康和一群男人去洗澡,然而,我更不希望齐康继续被那些错误的观念束缚住,也更不希望齐康在他人的眼中是一个不合群的、很奇怪的人。 所以,我将正确的观点传递给他,并希望他能过得更自在一点。他需要先找回对自己的爱,才有可能去正确地爱其他人。 数日之后,齐康独自去大学报道,他轻车简行,并没有扛什么行李,早上出发,下午的时候就办完手续回来了——午餐吃的是食堂,和新认识的同学一起。 报道后的第二天就要军训,军训为期一个月,他们将乘坐大巴车前往军训基地,然后开展全封闭式的训练。 齐康提前收拾好了行囊,从插线板到香草膏,从厚实鞋垫到防蚊喷雾,几乎是应有尽有,东西备得非常齐全。 我其实对他并不太担心——这些年他做了很多体力活,身体不算壮硕,但摸起来都是薄薄的肌肉——他甚至还有漂亮的腹肌。我那事情埋得深的时候,会顶起一块明显的凸起。 军训的强度虽然大,但对他而言算不上挑战。 真正算得上挑战的是,他该如何和一群十八九岁的孩子们以同学的关系相处。 我依旧没送他,他独自一人背着一个背包,拖着一个行李箱出发去学校和同学们集合。 送走了齐康,我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处理丁家父子的事。 ——我原本是想把丁龙一个人送出国的,然而转念又一想,送一个人也是送,送两个人也是送,倒不如将两个人一起打包带走,省得两个人在我眼前作妖,也可以基本断绝齐康再遇见这两个人的可能。 丁家父子的目的地都是米国,丁龙走的是自费留学的道路,丁晓君走的则是工作签——我名下有部分公司在米国,处理这点事并不困难,我甚至可以为丁晓君安排一份待遇优渥的工作。 丁晓君将信将疑,然而选择出国会有一大笔钱,他犹豫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没有抵抗住诱惑,选择点头答应。 我是一个遵纪守法的青年,名下的所有产业都不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包括海外的产业。 我为丁家父子提供了三个出国后的候选城市,搭配了三套学习+就业的方案,然后并不意外地发现,丁龙选择了学业压力最小的、老师几乎不怎么管人的公立高中,他要求高中毕业后,我们为他运作,进入一流的大学。而丁晓君选择了技术含量最低的、看起来最轻松的最酷的工作——他选择成为一名国外赌场的荷官。 我并不意外他们父子的选择。 我没有义务提醒丁龙,他选择的这所公立高中氛围很差,每年都有各种各样的负面新闻发生,而即使他毕业后,我们选择为他运作,让他勉强进入一流的大学,他也很可能因为跟不上进度而被迫退学。 我也没有义务提醒丁晓君,米国的赌场鱼龙混杂,荷官处于赌场的最底层,对他这种长得还不错的亚裔而言,更是危机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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