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哭。” “你是没哭,但你弹的曲子哭了,哗啦啦的,下暴雨似的。” 周叙白一滞。 “被我说中了吧?”瞿朗笑嘻嘻道,“那哥哥就再教你个办法,下次快要输的时候就想想我,我这人镇怂鬼,想到我,包你瞬间状态回满,信心百倍!” “……” 周叙白看着面前的黑白琴键,十五年间一以贯之的练习,带来的是无需按下琴键,就有流畅的乐声从他脑海深处飘然而出。 瞿朗身上有种少见的自信野蛮的生命力,好像什么事在他的成长面前都不是问题。 那股生命力像灯塔,在幽咽的夜里闪着不容忽视的光。 应该会有无数的生灵会被灯塔的光吸引,在夜晚时分的浓雾中,呼号着从大海中浮出、沉潜,周而复始。 “原来你也有正经的时候。”周叙白说。 “我什么时候不正经了?”瞿朗道,“而且这就算正经了吗?那你是没看过我真正经的时候,帅死你不偿命的。” 周叙白无视他不要脸的自夸,安静地聆听着心中的音乐。 他隐约知道评委口中的“灵气”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瞿朗说怕输的时候就想想他,好一会儿,周叙白才弯了下嘴角,低声说道:“我以后,不会有想到你的机会了。” ---- 瞿朗副业:随队心理医师,话疗技术拉满
第15章 === 瞿朗睡了个好觉,醒来之后觉得状态不错,晨跑比平时多跑了半个小时,在便利店外休息了一会儿才返回别墅。 洗完澡去琴房时在走廊上碰到了周叙白,瞿朗扬起笑容,挥手道:“早。” 周叙白看到他便先撇开了视线,看样子是想像往常一样无视他,撇开到一半,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多了些顾忌,勉强把头转回来,薄唇微抿,微微垂下了眼帘。 哦,这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不自在了。 瞿朗心中了然,颇觉有趣地往前走,经过周叙白身边的时候停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放心,钢琴王子被评委两句话打击到半夜躲到琴房偷偷哭这种事,我是不会到处乱说的。” 说到评委那里周叙白脸色就变了,原本的别扭、不自在统统消失,他皱起眉头,刚要开口,瞿朗就抢先抬手,“打住!我要去练琴了,拜拜!” 周叙白:“……” 说是练琴,实际上瞿朗刚把琴房的门关上,就打开了昨晚找到的周叙白的视频集锦,点开从第一条开始看,一上午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 中午的时候,瞿朗照常比其他学生早出来半个小时,去帮秋蓉打打下手。 才从楼上下来,便发觉下面的气氛不太对——本该在琴房里练琴的学生都聚集在一楼,嘀嘀咕咕,交头接耳。 陈扬正跟旁边一个男生小声交谈,瞿朗过去拍了他一下,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陈扬回过头看到他喊了声“朗哥”,然后朝客厅努努嘴,说道:“孙宁要走。” “孙宁是谁?” 陈扬翻了个白眼,“我室友啊,我跟你说过,挺爱告状的那个。” “哦,”是有这么回事,瞿朗捋了下头发,问:“走哪去?” 陈扬道:“哪来的回哪去呗,好像是说以后都不学钢琴了,周老师和师母正给他做工作呢。” 瞿朗:“那你们都聚这儿干什么?” 陈扬一愣,挠挠头。 正这时沙发上的秋蓉站起来了,拍拍手说:“你们周老师有点事,也不耽误你们练琴,快回琴房去吧,等到吃午饭的时候我在叫你们。” 秋蓉发话,学生们不好再聚集,一步三回头地陆续进屋,瞿朗看这样子暂时用不到他,便也上楼去了。 午饭还是按时吃的,但是餐桌上的气氛相当沉重,就连平时叭叭个不停的陈扬都没怎么说话。 孙宁没吃几口,就说吃饱了,起身回房,然后周德安也笑呵呵地让他们慢慢吃,拉开椅子走了。 桌上的人面面相觑,谁都提不起胃口,草草吃完了午饭各自回去午休。 瞿朗见惯了队友离开,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照常吃了午饭,回到房间跟瞿娴通了会儿电话,说得口渴,拿起杯子下楼去接水。 没想到刚走到楼梯拐角,就听到了楼下传来了谈话声—— “你不觉得可惜吗?”这是周叙白。 “我应该没什么好可惜的吧,反正我再怎么练也比不过你,不如早点放弃,还能节省点时间干别的。”这声音瞿朗不甚熟悉,不过猜也知道,应该是孙宁了。 “你真这么觉得?” “是不是真这么觉得有什么所谓吗?”男生的声音中透着不甘的怨愤,沉默一会儿,又冷静下来,语带自嘲地说:“我不像你,也不像他们,我家里没有条件支撑我走这条路,事实会代替我思考,我怎么想其实不重要。” “在这里学琴不需要学费。” “只有这里。我不可能一直赖在这里吧?” “我妈和你妈妈通过电话,你妈妈是希望你继续学下去的,后续如果你需要,我爸妈可以——” “不用了。”男生说:“我已经决定好了,放弃钢琴认真准备高考。我的文化课已经落下很多了,不能再匀出时间练琴,万一最后两头不沾……” 走廊上安静下来。 行李箱被拖动,又止住,男生说:“周叙白,谢谢你,也谢谢周老师和师母,能坚持到现在,我就很满足了,以后我会来看周老师的。” 咕噜噜的声音响起,然后下方的楼梯传来重重的脚步声,接着是客厅里的秋蓉和男生道别,男生几番推脱,秋蓉还是执意送他,与他一起离开了。 等到所有声音都平息,瞿朗才搔搔额角,从墙边绕出下楼,一眼看到站在二楼楼梯口的周叙白,吓了一跳,“我靠!你在这杵这么半天怎么没声音的?吓死我了。” 周叙白抬头看了停在楼梯中间的瞿朗一眼,抬脚上楼,与他擦肩而过。 瞿朗的目光跟着他走,一直到他消失在三楼拐角,然后楼上传来了一道关门声。 瞿朗拍拍胸口压惊,转身下楼,接了杯水上来,经过周叙白的房门外时,停了片刻:上午周叙白的心情才好一点,下午又……也是够操心的。 他端着杯子回房间,坐在椅子上转了几圈,没想到能让周叙白心情好起来的方法,目光瞥到了角落里的行李箱,过去把行李箱放倒,从里面掏出了一瓶洋酒——这是他从瞿娴的酒柜里拿的。 瞿朗还没喝过酒。 本来他是想借着这次放长假疯狂一回,结果后来跟周叙白较劲就给忘了。 现在么…… 瞿朗等到了晚上。 等到大家都吃完晚饭回房休息,悄悄下楼拿了两个杯子,从冰箱里拎出一瓶雪碧和一盒冰块,摆到了房间的阳台上,然后跨过阳台上由绿植垒出的楚河汉界,敲了敲周叙白房间的阳台门。 周叙白戴着耳机坐在桌前,拿着本子写东西,听到声音摘下耳机,起身过来拉开门,问:“什么事?” 瞿朗也没往周叙白的房间里望,从背后拿出那瓶酒,问道:“喝酒吗?” 周叙白的目光从那瓶酒移到瞿朗脸上,冷声说:“谁允许你带酒进来的?” 这关注点真是…… 瞿朗道:“允不允许反正我也带进来了,喝是不喝?” “不喝。”周叙白说着就要关阳台的门。 “等等!”瞿朗赶忙把门卡住,说道:“你不会是不敢喝吧?” 周叙白:“激将法对我不管用。” 嘴上这么说,关门的力道却是减轻了不少。 瞿朗察觉到这一点,顺坡下驴:“是是是,激将法这么幼稚的把戏怎么可能骗过我们钢琴王子呢?” “不要这样叫我。” “好好好,那小白?言言?” 周叙白用力关门,瞿朗马上正色:“周叙白!” 他用脚抵住下面的滑道,舔了下嘴唇,说道:“你们钢琴家不喝酒吧?我们运动员也不喝,但就喝这一次应该没关系的。不都说借酒消愁么,咱们试试?杯子什么的我都拿好了,你人出来就行,就当陪我喝了,行吗?当然,你要是实在不想的话就算了。” 说完瞿朗收回卡门的脚,往后退开。 周叙白眼帘压低,片刻后,搭在门把上的手一用力,阳台的门滑上。 好吧。 其实算是意料之中,瞿朗也没有很失望。 不喝拉倒,我自己也能喝。 他转身正要走,忽然阳台门又被拉开,便见周叙白从房间踏出,面上掠过一抹挣扎,而后抬头看向他,说道:“只喝一点。”
第16章 === 瞿朗嘴角翘起来,“好,只喝一点!” 五分钟后,瞿朗按照网上的教程,调制魔药似的,严谨地按照比例把冰块、饮料和洋酒倒进杯子,抬头道:“你家有柠檬吗?我下去切个柠檬?” “不用了,”周叙白看着橘黄透亮的酒液,说:“就这么喝吧。” 瞿朗把酒瓶放回去,坐到周叙白对面,端起酒杯看着周叙白:“那……干杯?” 周叙白也拿起杯子,与瞿朗的磕碰在一起,然后送到嘴边。 酒液的苦辣被饮料稀释了不少,瞿朗尝了一口,仔细回味,点头说:“还行,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喝,你试试?” 周叙白乜过他,杯沿压住嘴唇,抿了一小口,过了会儿,也点点头。 瞿朗把杯子放到桌上,说道:“开始吧。” 周叙白:“开始什么?” “有什么不开心的就都说出来吧,”瞿朗观察周叙白清明的神色,“说不出来?那再喝点。” 他拿起酒杯又跟周叙白碰了一下,率先喝了一口,然后冲周叙白抬抬下巴,示意周叙白也再喝点。 周叙白略作犹豫,又喝了一口,然后在瞿朗的鼓动下,喝下第三口、第四口…… “奇怪了,我怎么感觉不到喝醉了呢。”不都说洋酒很容易喝醉吗? 瞿朗纳闷,“你呢?什么感觉?是我们酒量太好了吗?” 周叙白的酒杯见了底,他安静地坐了半天,忽然伸手去倒酒。 眼看他是不兑饮料地倒,瞿朗赶紧把酒瓶抢过来:“行了行了,我来。” 他重新按照刚才的配比先倒饮料后倒酒,忽然听周叙白说了一声:“我不明白。” “?” 瞿朗抬头,便见周叙白白净的脸上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 ……这是,开始上头了? “不明白什么?”瞿朗把调好的酒推到周叙白手边。 “孙宁。” “嗯。” “所有人都支持他,但他自己放弃了。” 果然就是因为这事儿,瞿朗道:“人家有不得已的理由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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