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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三人都沉默着，直到到家里的时候，韩大嫂才转过身来，猛地上前粗鲁攥着孟蝶的手腕，把他整个人拽到自己的身前。 孟蝶的手腕被攥得生疼，但是想到自己现在要是反抗就是跟全村人作对，最后的结局一定是自己吃亏，衡量了一下，孟蝶最终选择一言不发的承受。 “下面三天你就呆在这里，不准吃饭，这是惩罚，让你好好反思自己的错误！” 韩大嫂推开意见小黑屋的门，拉开灯，孟蝶冷冰冰的看了看，这是一间储物间，里面乱七八糟对了一些不用的东西，别的什么都没有。 说完，韩大嫂拽着孟蝶就朝里面推。 韩孝伸出手把储物间的门按住，不让韩大嫂关起来，他一向沉默寡言，现在自然也是没有什么话好说的，只是沉默的看着韩大嫂，手掌摊开按着门，不让她关门。 韩孝虽然自闭，但是向来还算是温顺的，不是非常的忤逆。 现在自己的儿子变成这样，买来的儿媳妇儿又时时刻刻想着跑，韩大嫂突然暴怒起来，猛地挥起手一巴掌抽在韩孝脸上，劈头盖脸骂了起来。 “小王八蛋现在知道跟我横了是吧？要是在村长家现在她的腿都给人打断了！我呢？我就是把她关起来，让她自己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你倒是喜欢跟我对着干！我这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给你留住老婆！” 韩孝的脸蛋大概是被雨水冲刷的有些麻木了，只是冰冷苍白，韩大嫂一巴掌打在他脸上，竟然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就算如此，他还是没有松开手，依旧用自己的手掌抵着门。 韩大嫂笑了笑，“好好好，你这小子现在会跟我对着干了，韩孝，你以为自己还是什么大少爷吗？我告诉你，你给我听好了，老娘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是得听老娘的话！” 说完，韩大嫂一把把韩孝也推了进去，在外面把门锁了起来，然后骂骂咧咧的转身离开了。 14|转变（1） 孟蝶站在房屋中间发愣，因为被雨水淋了一夜，也没有睡觉，现在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困倦不已，韩孝在储物间的柜子里面翻出了几件旧衣服扑在地上，自己坐了下来，然后抬起头看着孟蝶。 “你别盯着我。” 孟蝶知道他什么意思，最终还是疲惫不堪地伸着腿坐在韩孝身边。 窗外还在下着大雨，似乎是永远都不会停歇的样子，孟蝶清楚的记得四周大山的模样，他们那么美而沉默，不知道那女孩现在埋葬在这山川湖海的何处。 而那冰冷的葬身之地，又离那女孩的父母有多远。 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让世界上最坚强的人悲从中来，孟蝶捂着脸不敢再去想，也坚决不会再掉一滴眼泪，只是他的肩膀不停地抖动。 过了一会儿，韩孝抬起手摸了摸孟蝶有些湿漉漉的头发，孟蝶却一点反应的都没有，韩孝直视着孟蝶，伸出手把他的手掌从自己的脸上拿下来，才发现，这人已经睡着了。 那女人真狠。 孟蝶想。 他和韩孝真的被那妇人关在房间里关了两天，看这样子，是要关满三天的。 孟蝶腿上的伤已经结痂了，他还是伸着腿坐在地上，后背靠在墙上，因为没有喝水和进食的缘故，他的脸色和韩孝一样苍白，韩孝不轻易主动说话，两人便死一样的沉默着。 天气早就已经放晴了，孟蝶神情黯淡的看着窗外的天空，正是正午时分，明亮刺目的光线从窗户外面流淌进来，洒落在孟蝶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孔上。 他穿着红色的喜服，脸上沾染的血迹已经干枯，指甲缝和手指头都是来历不明的暗红色血迹，他倚靠在墙角，像是破碎的布娃娃，了无生气。 “鬼啊！” 一个路过的孩子，趴在墙边看着孟蝶，孟蝶抬起眼睑看了他一眼，那孩子顿时惊吓的跳了起来，像是被火烧了屁股的兔子一样，迅速飞奔走了。 不一会儿，门口传来韩大嫂的声音，似乎在与人攀谈，由远及近，慢慢变得清晰起来，与以往并无二致。 “……现在给我关起来了，就是要给她点教训！才知道自己是什么地位！……再漂亮也是给我家韩孝生儿子用的！这些小姑娘就是不本分！对待儿媳妇儿就是要教训到她本分为止！……” “……可不是，生了孩子就踏实了，就不想着跑了，我看我们村里那些小媳妇儿不是这样？生了孩子还有哪个舍得跑的？……” 15|转变（1） 听到这些话，孟蝶心中冷笑一声，神情像是呆滞一般看着那湛蓝的天空，还有一闪而过的飞鸟。 最终，孟蝶撑着手臂，挣扎着无力的身体，走到窗边，看见院子里，韩大嫂手上牵着家里的那只小黑狗，站在她对面的那个妇人，手上也牵着一只小黑狗，原来两人正在给小狗配X。 她们一边给小狗配x，一边大声攀谈，似乎在他们口中，所有被买来的那些女孩，以及他们的儿子，与现在正在配种的两只小狗并无区别。 在他们眼里，那些女孩只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却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人。 孟蝶眯着眼睛看着他们，倏而又转过头，看向韩孝。 韩孝大概是已经是非常无力了，只是抱着手臂坐在那里，脑袋趴在双臂里，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甚至连呼吸都没有声音，就像是死人一样。 “小孝。” 孟蝶开始温柔的喊他的名字。 韩孝缓缓地抬起头来，直视着孟蝶。 孟蝶笑了笑，走到韩孝身侧，一只手无声的落在韩孝的肩膀上，轻声细语的说话。 “小孝，你妈妈似乎很想要个孙子，要不，我们来生孩子吧。” 韩孝似乎是听不懂的模样，依旧只是直视着孟蝶，视线多少有些懵懂。 孟蝶抬起一只手，用力握住韩孝的手臂，扯着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指着远处叠在一起的两只黑狗，言语冰冷的说话，“你看，我们要生孩子，就像是两只xx的动物。” 韩孝顺着孟蝶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没有什么表情。 “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意义？除了传宗接代，我们还有什么意义呢？” 孟蝶不知道哪里的力气，狠狠地把韩孝挤在自己和墙壁中间，还沾着干涸血渍的细长手指，颤抖着放在韩孝的肩膀上，最后，猛地捏着韩孝的下巴，嘴角带着残酷的笑意，“韩孝，你是大人了，你懂我的意思的。不要动，不要挣扎，乖乖的。” 16|转变（1） 韩孝依旧无邪的看着他，那神情似乎在一瞬间就激起了孟蝶的毁灭欲。 他是这个女人的儿子，他是个无法表达的自闭症患者。 自己现在没办法毁灭这个女人，但是他可以选择毁灭这个女人的儿子。 孟蝶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对男性是没有任何兴趣的，他出神的看着窗外，内里的自己似乎和自己已经分离。 韩孝似乎什么都不懂，一副温和无害的模样，浅色的虹膜泛着窗外天空的湛蓝，还有成群结队的鸟儿在里面飞行。 孟蝶把韩孝的脑袋转了过去…… 孟蝶的额头已经都是汗水，韩孝的脸色更加苍白，嘴唇泛着病态的殷红，果真没有出声，只是睁着眼睛看着满是裂纹的墙壁，与这一切格格不入。 “我累了……过来。” 韩大嫂还在外面说话，其实声音很大，也没有停顿，但是孟蝶却觉得那女人断断续续，说什么都变得不再清晰起来，脑海里模模糊糊的什么声音都有。 …… 最后的最后，孟蝶真的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就像是春蚕濒死之前吐出的最后一口洁白的丝线，似懂非懂的韩孝只是跟着他一起同归于尽。 …………… “小蝶。” 韩孝再一次亲密的叫他的名字。 不知过了多久，孟蝶幽幽睁开眼睛，房间里的光线已经斜了下去，落在了储物间西边的墙角。 像是从逆了伦常的噩梦中刚醒来，孟蝶不可置信的睁大自己的眼睛，才发现自己还趴在韩孝背上，下面是红色旗袍的裙角。 孟蝶开始干呕起来，他趴在墙边，一只手扶着墙壁不停干呕，韩孝穿好衣服，走到孟蝶身后不停地拍着孟蝶的后背。 “你走开！……你走开啊韩孝……！” 孟蝶趴在墙上哭了起来，不久之前才许下的誓言已经彻底破碎，他现在只想嚎啕大哭，就像是在下雨天弄脏了裙角的小女孩。 韩孝跪在身后，抱着孟蝶，轻声说，“不哭、不哭。” 孟蝶嫌恶的推开韩孝的手，但是力气微弱的就像是打情骂俏时的女孩，韩孝轻松地就把他抱在自己的怀里。 孟蝶大抵是哭累了，他抬起细瘦的胳膊，推开韩孝，看见那少年站在自己的身上，好几天没有洗澡，自己身上已经脏兮兮的，还有些奇怪的味道。 韩孝却干净的就像是天上的一朵云，一尘不染，孟蝶甚至还清晰的记得，刚才在某个瞬间，他身上散发出的好闻的味道，自己像是神经病一样的喜欢。 在某些奇特的关联发生了以后，眼前这个苍白又寡淡的少年似乎突然变得妖娆起来，那露在领口外面深陷的锁骨，那细长的手指，还有洗的泛白的牛仔裤，脏兮兮的白鞋子，一切的一切，对让孟蝶有一种奇怪的感受。 哭红了眼睛的孟蝶抬起手，指着韩孝，“我跟你说，韩孝，你别再勾引我，老子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凑近了，把自己的指尖点到韩孝的脑袋上，“你以为你是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这么看着我？从头到尾，你不就是想得到我？现在你成功了，你满意了吧！我的身ti还让你满意吗？！” 说完，孟蝶用力的推开韩孝，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厚厚的一个本书，狠狠地砸在韩孝的后背上，仿佛他就是那个被人弄脏的人，狠狠泄愤，韩孝只是转头看着他，竟然也不躲避，等到孟蝶打累了，韩孝才转身又搂住了他。 “呼……” 夕阳彻底沉下去了，在韩大嫂终于在午夜来临之前打开门放他们出来之前，两人站在破旧的房屋中间，穿着鲜红色嫁衣的那人脑袋搁在瘦弱少年的肩膀上，少年的脖颈上是累累的伤痕，只把那人的脸庞衬得更加苍白。那人也不再推开了。 一段陈旧的令人沮丧的往事，再翻开的时候，却又是另一番意味。 17|转变（2） 正是午夜时分，黝黑的森里里面远远传来动物的吼叫声，四周都是虫子在深夜的鸣叫声。 “啪！”的一声，韩大嫂打开灯，肩膀上披着一件衣服站在门口，身后是一片沉沉黑夜，还有寂静群山的轮廓。 孟蝶和韩孝两人早就已经无力了，灯光下面更显得脸色苍白，剧烈运动之后体力透支的孟蝶既缺水又饿到极点，整个人颓废的躺在被韩孝铺好的衣服上，脑袋搁在韩孝的大腿上，双手垂在两边，就像是烈日下面，跌落在岸边上的，垂死的鱼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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