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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孝，我的饿得睡不着。” 在韩大嫂没有开锁开灯之前，孟蝶眨着眼睛，幽幽的说，他觉得自己的嘴唇似乎是干裂了，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咬破手腕喝自己的血。 但是想到口躺在人类血管里的血液浓稠且温热，孟蝶顿时便又失去了兴趣。 韩大嫂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韩孝盘着腿坐在地上，后背倚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孟蝶脑袋枕在韩孝的大腿上，韩孝拿着孟蝶的一只手，双手捧在自己的手里，轻声的哼着歌，那是一首韩大嫂没有听过的歌。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韩大嫂不知道韩孝到底是怎么会这首歌的，韩孝见她进来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不停地唱歌。 韩大嫂神情诡异的看了看韩孝，又看了看躺在地上闭着眼睛了无生气的孟蝶。 “她……她死了？” 韩大嫂顿时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从正常的角度来说，她是个狠心的女人，但是她还是希望孟蝶能好好地活着，毕竟她需要孟蝶，需要这个年轻的女孩，给自己生一个健康的孙子。 韩孝没有理会他，只是不再唱歌，他把孟蝶的手背放了下来，伸手抚摸他乌黑的头发，孟蝶的头发似乎是长长了一点点，之前耳边的碎发只到耳朵上面，现在已经到鬓角了。 韩大嫂看着韩孝有些怪异的神情举止，身上披着外套滑落在门前，颤抖着走上前，弯下腰来，把手指伸到孟蝶鼻子下面。 “啊……！” 孟蝶突然伸手把韩大嫂的手握住，韩大嫂朝后退了一步大叫一声，被吓得半死，她刚才真的以为孟蝶生生被饿死了。 “我……我要吃饭，我们快饿死了……妈。” 这一声“妈”叫的韩大嫂心底又是一软，这几天怒气已经消了一大半的韩大嫂顿时就觉得心软了。 转身把掉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重新披在身上，韩大嫂看了看两个无力的孩子，蹲下来问孟蝶，“不要怪妈妈心狠，只是妈妈真的舍不得你走，你想想，我们成为一家人也是缘分，你走了，妈妈得多伤心，韩孝得多伤心，你说妈妈说的对不对？” 孟蝶笑了笑，费力的撑着手臂坐了起来，脑袋靠在韩孝的肩膀上，然后侧过脸看着韩孝，头顶昏黄的灯光洒落进他的眼睛里，像是看着自己最爱的人。 “我想我是不大愿意离开韩孝的，我要和他生儿育女。” 房间里幽幽的晚风吹过，韩孝听见孟蝶轻声说。 韩孝低着头，似乎是有些羞赧，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微黄的刘海洒落在眉眼上，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孟蝶拿起韩孝细瘦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上，指腹摩挲少年纹路很浅很浅的手心，竟显得十分深情。 “我要给韩孝生个孩子。” “我要为他传宗接代。” 终于吃到饭的时候，孟蝶像是恶鬼一样，狼吞虎咽，虽然被饿了好几天，但是孟蝶好歹是个正值青春年华的男人，没用多久，他就吃掉了桌子上一大半的饭菜，只留了两个馒头和一小碟咸菜给韩孝。 韩大嫂布置好饭菜就离开回去睡觉了，只留下韩孝和孟蝶呆在厨房里。她离开的时候很开心，她可以肯定孟蝶现在是不敢随意逃跑的，而且似乎已经和自己的儿子培养出了感情。 孟蝶几乎吃完所有食物的时候，韩孝刚喝完一小碗米汤。 他们刚进来的时候，那只窝在柴火堆里的小黑狗正在熟睡，似乎是听见了韩孝的脚步声，便兴冲冲的睁开眼睛跑到了韩孝身侧，韩孝和往常一样，即使饿了好几天，也并没有表现的对食物十分的向往，依旧是一边喝米汤一边逗弄小黑狗。 “差点饿死我。” 这件事情之后，孟蝶便没有像之前那样，看韩孝那么不顺眼，或者对他一言不发，他甚至觉得要不是韩孝，自己现在可能已经被毒蛇要死了，或者是饿死了。 被一个女人折磨成这样，孟蝶真是想都不敢想。当然，这一切都是他没有想过的、没想到会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听见孟蝶说话的声音，韩孝抬起头看着孟蝶，然后视线向下，看了看孟蝶细瘦的脚踝。 韩孝拿起面前的一个馒头，递到孟蝶面前，“多吃点，老婆。” 韩孝不善于表达，平时向来都是一言不发，偶尔说话也是对孟蝶说得多，却也是非常简洁扼要。 “不要叫我老婆！” 孟蝶白了他一眼，猛地从韩孝的手里夺过馒头，就着咸菜又埋头吃了起来，神情十分专注，似乎那白面馒头是什么山珍海味一样。 最后，孟蝶又喝了几碗米汤，韩孝喝了一碗米汤，吃了一个馒头，就回去歇息了。 “你去烧水，我累了。” 孟蝶看了看自己浑身脏兮兮的，便使唤韩孝去烧水，自己坐在梳妆台前面左右打量自己的脸蛋，看看脸上有没有什么划伤。 确定了自己漂亮的脸上没有划伤，孟蝶又拿指甲剪把自己这两天新长出来的指甲都剪掉，然后抬起脚搭在桌子上，把自己的脚趾甲也剪的干干净净的。 看着镜子的时候，那在群山中陨落的女孩微胖的脸孔似乎和孟蝶自己的脸蛋重合起来，被关禁闭的这几天，孟蝶只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那一幕场景——瓢泼阴沉的大雨，绝望的女孩，还有围城一般的群山峻岭，以及女孩微笑的脸孔。 他对着镜子笑了笑，神情十分坦然，再也困扰和痛楚。 “吉灵儿……我一定会活着离开。而且是很好的活着。” 韩孝向来乖巧听话，孟蝶一声令下，他就去烧水去了，不一会儿就把洗澡水给兑好了，两个人洗了澡，洗了头发，又把头发擦干的时候，眼看都要天亮了，才终于睡下。 18|怀孕（1） 半年后 窗外的小雪缓缓飘落，之前结婚的时候被装上的大红色纱帐被取了下来，房间里就只有一张床，一张梳妆台，还有一个竖着的衣柜，以及两张椅子，蚊帐被卸掉了，房间看起来也显得没那么拥挤了。 铺了电热毯，床上热乎乎的，下面垫了两层棉被，上面盖了两床棉被，韩孝和孟蝶正睡在上面。 孟蝶睡觉睡得很沉，半年来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环境，现在倒也是睡的很香，韩孝还是和以前一样，晚上睡觉的时候，死缠烂打的抱着拉扯着孟蝶的手臂，整个人窝在孟蝶的怀里面。 韩孝这半年来突然开始长个子，本来身高只有一六几，现在已经比孟蝶高一些了，所以半夜的时候，韩孝时常被青少年常有的“生长痛”折磨，总是睡不好觉，翻来覆去，有时候还会半夜惊醒，总要孟蝶安抚一番才能安然入睡。 “儿子……儿子啊……我的儿子……！！！” “韩孝！！！” 韩孝蹙着眉头，梦里一个小小的四五岁的孩子被人抱上车，漆黑的暗巷，深深的雨夜，还有穿着红裙和黑色高跟鞋的女人。 那女人跟在轿车后面一直跑、一直跑，嘶声力竭地尖叫着，凄厉的叫喊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回荡，手上的雨伞跌落在地上的水潭里，溅起了浑浊的水花。 男孩趴在车窗后面看着那疯狂追赶的女人，没有任何表情，白皙的小手按在车窗上，看着那女人模糊的影子、模糊的脸孔在雨夜的雾气中慢慢消散，渐行渐远。 “轰隆……” 天空突然闪过一道惊雷，照亮了少年熟睡的脸孔。 韩孝猛地坐起身来，满头大汗，孟蝶感受到一阵冷风灌进了被窝里，肩膀上顿时凉飕飕的。 孟蝶本身就有点起床气，顿时心里就不悦起来。 “韩孝，大半夜的，你干什么啊。” 右手习惯性的在自己的身侧摸了摸，没有摸到身边的韩孝，身侧空荡荡的，孟蝶突然又觉得不习惯起来。 心想着现在应该还是午夜时分，离天亮还有很久，孟蝶勉强睁开惺忪睡眼，发现房间里竟然十分的明亮，原来是窗外的雪光照亮了漆黑的夜晚，那光线便也顺着窗户流淌了进来。 孟蝶看见韩孝正背对着自己的坐在床上，看得见他后背细瘦的蝴蝶骨，还有脊椎的轮廓。 外面冷的要死，因为昨晚孟蝶把他身上的衣服都给扯掉了，韩孝现在身上连一件贴身的保暖衬衫都没有穿。 “韩孝，发什么呆，快进来睡觉。” 孟蝶猛地伸手把韩孝扯到了被子里，右手手臂这半年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时常是没有知觉的，因为韩孝都会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睡觉，时间久了孟蝶竟然也就真的习惯了。 二月份，天气还是十分寒冷，山区山林环绕，更是湿冷，只是在冷冰冰的空气里坐了没多久，韩孝身上就已经冰凉凉的，韩孝刚躺下来的时候，碰到他肩膀的孟蝶真想一脚把他踹倒床下面，但是习惯性的右手勾了勾，把韩孝勾到了自己的身边。 “你怎么了，是不是腿疼了睡不着。” 韩孝睡觉的时候其实很乖，一般都不会乱动，睡姿端正，更没有什么不好的习惯，要不是这段时间生长痛，韩孝还是让孟蝶很满意的。 “噩梦。” 韩孝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是因为生长痛而睡不着。 韩孝说的声音很轻，没有什么语调，脑袋朝着孟蝶的脖颈下面揉了揉，身上传来好闻的味道，那味道就像是阳光下的小溪水，又像是雨后的芳草地。 “傻瓜，噩梦都是骗人的，睡觉吧。” 孟蝶迷迷糊糊的说话，眼看就要睡着了。 感觉自己快要及肩的头发刚才一不小心抬头弄乱了，孟蝶还是伸出手把自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弄顺了，才又躺了下来。 “好好睡觉，别把我头发弄乱了。”孟蝶伸手拍了拍韩孝的脸蛋。 韩孝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倏而抬起头吻了吻孟蝶的嘴唇，然后撑着手臂，爬到了孟蝶的身上。 孟蝶身体不算是很强壮，加上现在韩孝长的已经比他高一点了，时常是一个晚上折腾一下，孟蝶就会很累了。 现在韩孝不知道为什么来了兴致，眼看就要睡着的孟蝶在心底唉叹了一声，但是还是顺从的把自己的睡裙朝着上面撩了撩。 韩孝这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自己要是想好好睡觉，现在就必须得顺从。 要是半年前，孟蝶不敢相信自己会和一个男的睡在一张床上，不敢相信自己会和韩孝做这样的事情，更不敢相信自己也会“顺从”到这种地步。 韩孝看似纯洁无暇，懵懂无知，温和无害，其实时常索求无度，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韩孝时不时就会在梦里面惊醒，因为他沉默寡言，孟蝶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是生长痛还是因为噩梦的缘故。但是只要是韩孝睡不着，韩孝就会开始折腾孟蝶，像是缠着树木的藤蔓，整夜整夜纠缠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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