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被驯化的人……是我。”
第39章 39、 我的大脑已经不适合同时接收和处理这么多令人震惊的问题。 我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 我好像大概能领会他的意思,但却又完全不能理解。 我理解不了。 “周年,”傅梁辰小心翼翼在我脸上亲着、蹭着:“周年……对不起。” 他该道歉的地方太多了,我不知道他是为哪一件事对不起。 我仰起脸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冒出的胡茬,他此刻一张脸上写满憔悴和不安,再也不复以往英挺冷峻的样子。 我忽然醒悟了一件事,就是他玩脱了。 那个自始至终处于掌控地位的傅梁辰,此刻的感受似乎并不比我好过多少。 他玩弄我,但是他最终玩脱了。 我失神地看了他好久,最后忍不住嗤笑一声,轻轻扭开了脸。 人一辈子会碰上谁,会发生什么事儿,谁能说得清楚呢,谁又能预料。 我反正已经无力挣扎了,也无力再去分析傅梁辰这一切所作所为,或许对他的人生来说,遇上我也算是一个很大的意外了吧。 谁知道呢…… 我又睡着了。被他捏着脖子,在轻微的缺氧和疲惫中,又渐渐失去意识,我能听见傅梁辰惊慌地叫我,他不敢松开我颈侧的伤口,只能用一种别扭的姿势抱着我,急切又小心地摇晃着,我被摇睡着了…… 这一觉又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说过我早已没什么时间概念了,好像自从进了傅梁辰为我搭建的那个囚笼,我就只剩下了睡着和醒着两种状态…… 再睁眼时我脑子还是混沌的,眼前陌生的景象令我怔了几秒,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扭动脑神经,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我熟悉的环境,不是我一直待的那个房间。 我瞳孔一缩,猛然坐起身来。 手背上有什么东西扯了一下,我低头一看,是输液针,我顺着输液管往上看见了输液袋,这房间都是白色的,白墙,白色地砖,白色的床单和被子,我张着嘴巴,终于不得不确认,这不是家里,这是医院的病房。 “你醒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声,我吓一跳,猛地转过脸去,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 “先喝点水。”他起身递过来一个杯子。 我看着他的手,没接,暗暗抓紧了被子。 我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见过除傅梁辰以外的活人了,此刻乍一醒来,在一个陌生环境里与一个陌生男人面对面,这情景让我不由得后背发麻。 傅梁辰呢……他人呢…… 我浑身紧绷,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你别紧张,我是傅总的家庭医生,我姓安,昨天他打电话让我过去给你处理伤口,但是我路上堵车耽误了些……” “傅梁辰在哪?”我打断他。 我想不到傅梁辰有什么理由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这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也不是现在这种状态下的我能接受的事,我现在不想纠扯跟他之间什么恩怨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只知道他这样把我一个人扔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面对陌生的人就是不行,我真的不行…… “他正在做笔录,配合警方调查。”男人说。 “警方?”我震惊地瞪着他。 “是,”男人检查了一下输液管的滴速,语气和缓:“你被送来的时候和傅总的状态都比较……”他迟疑了一下,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值班医生怀疑牵涉刑事案件,就报警了。” 我怔忪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的那个状态,满身是血,手腕和脖子上的伤口,确实怎么看都怎么不正常,再加上我全身上下那些未曾消除的难以启齿的痕迹,根本就不可能瞒得过医生的眼睛,也不可能说得清楚。 傅梁辰对带我来医院要冒多大的风险肯定心知肚明,现在警方一介入,很多东西稍微一查,他就不可能全身而退。 所以,他是为什么…… 我抬头看着这个姓安的人。 他似乎也在探究我的反应,只不过他目光柔和,并不刻意对视,以减轻我内心的惊惧和防备。 我猜测,他应该对很多事都早有了解。 “你当时状态不太好,傅总怕你出事,等不了了,所以直接带你来了医院。”男人似乎看透我满心呼之欲出的迷惑,说,“你的伤口已经清创缝合,还输了点血,我赶过来的时候警察已经来了,他只交代让我好好守着你,让你醒的时候别害怕。” 我问他:“现在几点了?我睡了多久?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你睡了三个多小时。”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什么时候回来还说不好,毕竟这已经不是傅总能决定的了……” 不是他能决定的…… 我视线失去焦点,胡乱地扭头看了看四周,胸口暗暗喘息着。 什么意思? 他失去自由了吗?被控制了吗?他到底对警察说了什么…… 男人看着我,说:“他让我告诉你,他什么都认。” “……什么意思?”我看着他。 “傅总说,他会对警察承认对你做过的一切,但他也会直面对你的感情,周年,他对你是认真的。” 我神情怔忪,内心却山呼海啸。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慌,这么乱。 我周身发冷,强行冷笑了一下:“……什么感情?你以为警察不懂什么叫斯德哥尔摩吗……他做的事是什么性质他心里清楚……你以为警察会相信他的鬼话?” “警察会怎么认定傅总不在意,周年,就算进去他也认了,他只想知道你的心,他想知道你会怎么认定他。” 这个男人,应该是傅梁辰心腹了,绝不可能仅仅是家庭医生那么简单。 我低着头,浑身紧绷着,手脚发凉。 我不知道他想传达什么,我就是觉得……难受,胸口发滞,我已经慌得乱得没法思考了。 门被轻轻敲了两下,我抬头望过去。 傅梁辰一手按在门把上,正笑着看着我。 他好像一夜之间又憔悴了很多,身上还穿着那件皱巴巴的衬衣,前襟上沾满血迹,头发也乱了,手掌上胡乱地缠了几圈绷带,看上去根本没有好好包扎。 他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穿制服的警察。 我看着他,忽然眼睛就红了,我用力压抑颤抖的呼吸,暗自深深吸气。 “周年,”他走过来,抬手想摸摸我的眼睛,但碍于别人在场,又放下了。他看看我的伤口绷带,又抬头看看输液管,然后转身看着警察。 安医生走上前,对警察客气中带着点低姿态:“警官,您看可不可以……” 傅梁辰的身份还是有些门路的,出了事,背后肯定会有人迅速铺路打点,警察也应该早都得了批示,便点点头说:“只能给你们几分钟时间,傅先生,这是我们的工作规程,请你理解。” 傅梁辰礼貌地笑笑:“多谢。” 安医生跟着警察一起出去了,带上了门。 傅梁辰回过头来,俯身抱住我,把我的脸按在他的肩上。 “周年,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 卡了几天,真的非常抱歉……
第40章 40、 我形容不了自己这一刻心里是什么滋味,被他这么抱在怀里,除了浑身渐渐放下紧绷,我什么力气也没有了。很乱,一切都突如其来砸向我,砸得我脑子里嗡嗡作响,我所有感触都变得迟钝,慢了不止半拍。 这就跟当初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蒙着眼绑在床上一样,那种惊惧令人有种真实与梦境的倒错感,让人难以置信,而现在又一觉醒来,我竟自由了,而傅梁辰,这个曾剥夺我自由的人却与我对调了处境,处在了身陷囹圄的边缘…… 这是怎样一种不真实。 他抱着我,也是半晌什么都没说,我挣了一下。 “别动……”他把我的背又往怀里紧紧按了按,“让我再抱一会儿,周年。” 他隐忍的呼吸充斥在我耳边,绵长而颤抖,“我可能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抱不到你了……” 我不应该再为他这种话而起什么波澜了,他骗我的话还少吗?可我的心却不受控地像被一只手捏了一下,捏得我鼻子倏然发酸。 “我已经安排安旻照料你接下来的生活,别怕周年,他值得信任,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找他,听到了吗?” 我被他桎梏在怀里,眼睛抵在他的肩膀上,没吭声。 “别害怕。”傅梁辰掌心按着我的背,触感温热而贴实,“我不确定你现在的状态能不能适应外面的生活,周年,如果你还愿意继续回咱们那个房子住,如果那儿令你熟悉,有安全感,那就回去等我,如果不愿意,就让安旻给你另外安排住处,你高兴怎么样都行,只要你喜欢,但是一定不要脱离安旻的视线,别让他找不到你,你的情绪和身体需要人随时照看,明白吗?” 我没什么反应,脑子里像一坨浆糊。 傅梁辰抓着我的肩膀:“看着我,周年,听我说。” 我看着他。 “如果你心里排斥我,不想接受我的安排也没错,我完全能理解,我懂你的感受周年,但我真的希望你不要逞强,不要在这件事上赌气,我不想看到你在撑不住的时候还勉强自己,接受我为你安排的一切不是懦弱,是我想赎罪,我想对你好……你没有任何错,事到如今一切错都在我,所以我现在要去认罚……我唯一希望的就是你能好好的,好好等我回来周年,否则你有什么事,我会疯的,答应我好不好……” 我红着眼睛看着他,恍惚地点了点头。 傅梁辰再次把我抱进怀里。 “如果……” 他高挺的鼻梁用力抵在我耳后,压抑着声音说:“如果警察问起我和你之间的事,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做你想做的,不管我的后果是什么,不管怎么判我都认,我就只有这一个请求……等我出来好不好,周年……” 他说:“等我出来……” 我下意识地,轻声说了句:“好。” 傅梁辰顿了几秒钟,轻轻扳着我的肩膀与我拉开距离,定定地看着我。 我依然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他蹙着眉,沉默着,忽然明白了我给出的一切回应,都是下意识。 傅梁辰满眼心碎,他似乎在真正面对这一刻的时候才忽然后悔,后悔把我变成了这样。 “周年,对不起,”他颤着手揽住我的后颈,与我额头紧紧贴在一起:“……可是我爱你。 我被他按着脖子,浑身僵硬,只有眼珠动了动。 我爱你。 这是在我潜意识里无比熟悉的一句话,几乎每天都会说,就像设置在脑海里的一行既定程序,每天都会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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