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提前预祝你春节快乐啦。”易浔一板一眼地学着班主任说话。 傅川还没有缓过神来,他想,明明广玉兰树还没有开花,他为什么会闻到一股让人身心舒畅的香气呢? 易浔戳了戳他。 哦,原来是易浔的神奇魔力。 ---- 赛博过年喽哈哈哈 这个故事快结束啦????
第二十八章 ==== “雪融化会变成什么呢?” “会变成春天吧。” 易浔深深窝在沙发里看电视,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沙发上柔软的织物拂过他的脸,带来一点酥麻的痒意。 他听见邻居家有开关门的声音,接着玄关处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易浔掀开厚毯子,从沙发上滑下来去开门——是隔壁家的阿婆。 “小浔,”阿婆笑着,眼角泛起温和的涟漪,从她的身后缓缓探出一个脸颊晕着红的小女孩,“除夕好啊。” 那小女孩咯咯笑两下,也跟着阿婆喊:“小浔,除夕好啊。” 易浔愣愣地点点头。 “嗐,也没什么事儿,就是今天除夕,我看你们家只有你一个人,这大门的春联高,怕你够不着,”阿婆摸摸小女孩的头,“我让她爸爸顺便帮你贴了好不?” 易浔抬头估摸了一下高度,笑着说:“那麻烦您了,谢谢。” “不客气。”小女孩把手背到后面摇摇头,一副老成样子。 阿婆佯装严厉拍拍小女孩的手:“把东西拿出来。” “嗯嗯,”小女孩点点头,够着从帽子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易浔,“给你,哥哥。” 易浔犹豫着,面带疑惑地看着阿婆,没有收。 阿婆还是笑着,颤颤巍巍地把红包交到易浔的手心,用她粗糙的手心拍了拍易浔的手背,缓缓道: “是你外婆让给的压岁钱,嗐,这不是你爸妈还在这住的时候,你外婆经常带一大袋子菜来吗,经常分给我,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 她顿了顿,轻叹了口气,又笑着继续道: “你外婆一直不放心你,她也知道你爸爸妈妈感情不好,那天她把我扯到一边,给了我这些钱,悄悄跟我说,说等她百年之后,让我代她给你除夕发发压岁钱,说哎,人家小孩有的,我们家易浔怎么可能没有,哎呦她也是信任我,弄得我倒是胆战心惊的,天天惦记着你除夕回家呢。” 易浔把红包捏在手心,鼻腔酸涩,但他想起外婆一辈子坚强又迷信,说除夕初一不能掉眼泪,不然要掉一年的眼泪的,于是他微微勾起嘴角,朝阿婆又道了一次谢。 阿婆点点头,扶着拐杖回家了,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跟着,回头看了一眼易浔,笑颜灿烂。 春天好像真的要来了,从窗户溜进来的阳光已经能够照亮整个楼道,空气中漂浮着的灰尘都隐隐约约被镀上一层金边,它们飞舞着,和许多年前一样,易浔恍惚间还以为时间没有走,一切还一样呢。 他低头捏捏红包,像无数次外婆捏捏他的手背一样,红包之前埋在帽子里,热乎乎的,仿佛仍有外婆的余温。 “外婆......” 易浔已经很久没有说出这个称呼了,他之前总害怕这个称呼承载太多离别与虚无的悲伤,然而当他此刻从唇齿间获取这个熟悉的发音,却意外地感到安心。 他慢吞吞地走进房间,对着白炽灯翻来覆去地观察这个红包,直到眼睛酸涩。 很普通的红包,褶皱处有些破裂,易浔小心翼翼地拨开封条,看见里面的钱的一角都被折起——这是外婆数钱的习惯。 真的是外婆。 易浔把自己埋在枕头里,再抬起来的时候眼眶微红,他张开自己的手指头动了动,他知道,自己已经不会再变透明了,这是不是代表,外婆终于可以放心了吗? 下午打扫卫生的时候,他慎重地把红包塞在枕头里,暖热的阳光恰好照在他的脸颊,易浔眯了眯眼睛,眼前漂浮的灰尘像跳动的小精灵,似乎也在为新年的来到而开心。 如愿以偿地,易浔房间门口的春联真的是他自己写的,易浔兀地想起傅川写毛笔字时的侧颜,比起傅川的外表,让他的心失序跳动的是他眉眼间的温和,就像那天起雾,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相遇时一样。 与从前一模一样飞舞的灰尘,但易浔觉得,时间向前流逝也很不错。 年夜饭一定要在自己的家吃吗?傅川不觉得,母亲还在回来的高铁上,最早也是初一的早上才能回家,于是他决定和易浔一起出去下馆子。 他照常在易浔家楼下的广玉兰树下等待,傍晚阳光从枝丫间泄露,在棉服上投射昏黄的光斑,易浔迎着霞光走过来,脸蛋红扑扑的,笑起来时,嘴角的小梨涡浅浅的,像一道月牙儿。 “真的要在外面吃吗?”易浔显得有些兴奋。 “为什么不可以?”傅川忍不住戳戳他的梨涡,“以后还可以不在家过年。” “嗯嗯,”易浔重重点头。 晚上步行街上散步逛街的人还是很多,有的店铺门口已经挂上喜庆的红灯笼,提前预热春节促销活动,喧嚣中易浔的内心却感到十分平静。 “小时候在镇里面,会有一群人到家门口舞龙,敲锣打鼓的,特别特别热闹,然后隔壁的隔壁的镇,还有划龙舟比赛,”易浔边笑边抬眸,“我们这里不是端午节才划龙舟,重要的日子都划龙舟,小时候我还看见新娘坐船结婚呢。” “你以后也想坐船结婚吗?”傅川勾住易浔的小拇指,轻声问。 易浔斜睨了傅川一眼,脸颊微微晕着薄红,不再说话了。 傅川轻笑一声,转而将易浔的手整个包进手掌里。 饭店里人不少却也不繁忙,大多是一大家子坐包厢,傅川和易浔在大厅里寻了一个角落的座位,点了几道家常菜。 “要拍照片吗?”易浔缓慢地眨眨眼睛,他刚刚摸到傅川口袋里的相机了。 “嗯,”傅川拿出相机对着易浔,易浔却突然起身坐到他身边,将照相机转了个方向,同傅川一起举着,随后按下快门键。 易浔抿起嘴笑,小扇子一样的双眼皮显得更加灵动,他看向傅川:“好了,我们第一张合照。” 在大多数人与自己喜欢的人只有一张集体合照的年纪,他们幸运地拥有了独属于他们两人,独属于这个冬天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两人青涩地笑着,傅川的一只手不太自然地搂在易浔的身后,背景时间好像也无所谓了,饭店也好,家里也好,除夕也好,一年中随便一个普通的日子也好。 傅川决定不给这张特殊的照片标地点时间了,因为他会永远记得。 一顿饭或许是为了守岁,磨磨蹭蹭到将近十二点才吃完,他们同步走出饭店,夜晚天寒,易浔默默裹紧围巾,外面依旧灯火通明,好像一年中,只有这一天,是真正没有黑夜的。 他哈了一口气,白雾瞬间弥漫,他想捕捉,那白雾却瞬间消散。 没关系,易浔想,反正雾气总能寻找到的。 他悄悄把手钻进傅川温热的大口袋,倚靠着他走回家了。 枕着外婆留给他的压岁钱,好像连梦都变得轻盈起来。 临睡前,易浔想起外婆的脸,她总是笑眯眯的,眼眸里闪烁着温和的光亮,头发很黑,因为外婆总喜欢把白头发染黑,同时梳得整齐利落,显得整个人很精神。 在外婆占据易浔生命的那段短短时间里,她好像一直没有变。 易浔悄悄在心底说,就像外婆去世前他无数次祈祷一样——“外婆,你可以安心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他阖上眼,将思念延伸进睡梦里。 梦里他还是十岁,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小路旁的河流涓涓流淌,他想着要回外婆家。 他跌倒在外婆家门口的青石板上,泪眼婆娑中,他看见外婆笑呵呵地半蹲下身子,把他扶了起来。 和小时候一样。 初一易浔醒得很早,他穿起早就叠好放在床头的新衣服,在心里组织着给街坊邻居拜年的措辞,然后打开门。 隔壁阿婆家的小孙女眨了眨葡萄似的圆眼睛,笑嘻嘻地说:“小浔好,祝你新年好!恭喜发财!” “也恭喜你啊,”易浔转头从玄关的糖袋子里掏了一把糖放在小女孩的大帽子里,又给她塞了几个沙糖桔。 “祝你新年好啊。” 一个略微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过来,易浔歪头看过去,傅川倚在门边,撩起眼皮,视线投注在易浔手中的糖果。 易浔了然,从糖袋子里又掏了一把糖塞进傅川的口袋:“新年好哦。” 他又嘀咕道:“你怎么这么早,你家离我家也不是特别近吧。” 傅川听见了,却没有说什么,他记得那天早晨他也是起得特别早才会看见易浔。 他们一同下楼,清晨阳光还未穿透薄雾,雾气凝结的水滴摇摇欲坠地沾在易浔的头顶。 易浔走在前面,傅川跟在后面。 傅川忽地伸出手,轻轻捏住了易浔的手心。 “嗯?”易浔回头,耳后的红色胎记没有了头发的遮盖而彻底显现出来。 傅川想起,那天,也是这样透着寒气的早晨,也是这样弥漫于天地的雾气,也是这样的易浔。 只是这次,他看见了易浔的手。 他握住了易浔的手。 ---- 完结噜!感谢追更评论点赞收藏的各位鱼鱼!这篇文写得我心酸酸又心安安,很独特的一段心理路程叭,嘿嘿,易浔和傅川会过得很幸福,无论现在还是未来。 会有番外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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