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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决看到水无海，脸立刻黑了，但是没马上开口，而是先看了一眼水墨的房门。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在外面干什么了？一点好的都不学，我怎么养了你这个白眼狼。”水决说得话是一点也不留情，但是因为害怕让水墨知道，所以说话的声音不大。 水无海这次不想退让了，他瞪了水决一眼，“你的本事就只有拿我出气了。” “反了你了？！” 啪—— 水决给了水无海一巴掌，水无海的脸上立刻红了一片，在他雪白的脸庞上特别明显。 水无海红着眼睛，冷笑了一声，提上自己的书包，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这个家，并不是他的家，他是多余的。 下雪了。 外面很冷，路边的路灯一闪一闪的，像是要退休了一般。水无海靠在路灯灯杆上，身体一点一点弯曲，最后他背靠着灯杆，蹲在地上，手臂抱着膝盖。 旁边是一家清吧，生意不错，看着里面人不少。这家清吧的隔音很不错，反正水无海没怎么听到里面的音乐声。从里面出来的人都不由看一眼水无海，有的人比较热心，会上来问水无海需不需要帮助，有的人则是会多看水无海几眼。 唯独有一个人，这个人外形很特别，并且看出来水无海很冷。 这个男人留着一头染过的灰色头发，眉眼深邃，很高，可能有一米九，手上提着一对拳套。 男人把自己的厚外套披到了水无海的背上，道：“小朋友，你在这做什么？没成年所以进不去？” 水无海一扫刚刚的坏心情，有些讶异，他站起身来，回道：“我......成年了的。” 男人挑眉，勾起一个淡淡的笑，“那你为什么在这里？” 水无海往前走了一步，恰好让灯光照到他的脸庞，男人不经意间望了水无海的脸一眼，这一瞥，让男人不禁呆了呆。 眼前的少年有着很特别的瞳色，让人会联想到秋天的树叶，还有就是睫毛很长。即使这里灯光昏暗，男人还是看得出来，少年很白，乍一看，有一种深夜遇上了妖精的错觉。 男人回过神，掏出烟和打火机，点了一根烟。 “你叫什么？” “水无海。” 男人没有靠近水无海，而是沉默的吞吐云雾，直到整根烟都抽完，他才靠近了水无海一点。 “凌南，我叫凌南。” 水无海嗯了一声，把外套递给凌南，“谢谢你。” 凌南接过自己的外套，道：“回家吧，小孩，不管家里怎么样，别在外面晃荡了，不安全。” 雪下大了，路边开始有积雪了。 水无海伸手去接雪花，仰着头，没看凌南，嗯了一声，“谢谢......” 凌南把外套穿上，嗅到了外套上沾染的味道，很干净的味道，像是洗衣珠的味道。 不知为何，水无海觉得轻松了许多，他朝凌南挥了挥手，转身走回家了。 水无海打开家门，一眼就见着了水墨，水墨一看见是水无海就立即冲过来。水墨一把抱住了水无海，水无海打量了客厅一眼，水决和胡心都不在。 “哥，你去哪里了？我老担心你了，爸和妈什么也不说。”水墨还不知道水决和水无海吵架的事情。 水无海也不想告诉水墨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揉了揉水墨的后脑勺，“没什么，我出去晃了晃而已。” “真的吗？”这是水墨第一次质疑水无海说的话。 “嗯。”水无海轻轻推开了水墨。 . 最近，水决不再打工，开始做起生意来，胡心很是支持，水墨对此没什么看法，而水无海则是觉得以水决的能力，做不成什么生意。 今日是星期六，正是水无海和水墨休息的时间，水墨出去和同学打球了，水无海在房间里写完作业就出客厅看电视，他以为水决和胡心不在家，如果这两人在家，水无海是绝对不会出现在客厅的。 所以水决出现的时候水无海就立即想回房间了。 “站住，和我去吃顿饭。”水决没有用商量的语气说话。 水无海下意识就觉得不大对劲，他不会觉得好事降临到他的头上了，他直觉水决不会做什么好事。 “你没有权力选择不去。” 于是，水无海被强迫换上了一套崭新的衣服，被拉着出门。 这是一家西餐店。水决穿得人模人样，腰板比平常都要直，他拉着水无海进了一间包厢，包厢里没有人，水决的生意对象还没来。 水无海还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凳子上好像有刺在刺他一般。 来了个和水决差不多年纪的男人，一进门就盯着水无海看，水无海看到男人的表情，感觉像是被强迫吞了一块脏抹布一样。 ---- 第 5 章 “抱歉，我想去一下厕所。”水无海移开了视线，他只想赶紧逃离这里。 水无海想借机离开这两人，但是没料到的是，男人径直走向他，拉住了他的手臂。 “小朋友别急啊，要不要叔叔陪你去？”男人脸上的笑容潮湿、黏糊糊的。 男人越来越靠近水无海，水无海一步一步往后退，一直到水无海的背后顶到墙壁，男人还在靠近他。水决冷眼旁观，不做声也没有任何行动，至此，水无海这才明白，水决是故意的。 水无海生出一种无力感，但他还不想放弃自己，于是他一把推开了中年男人，拉开包厢的门，摔门而去。 水无海出了餐厅，不敢回家，只好在外面乱晃。天渐渐黑了，水无海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也不知道该走哪条路回家，他迷路了。 走到一片别墅区，人渐渐变少了，水无海出门的时候本来就穿的衣服不多，夜幕来临了，就更加冷了。他找了个角落坐下来，仰头看着天空，时不时搓搓手。 “你还好吗？需要帮助吗？” 这个声音低沉又优雅，引得水无海愣了一下才回头。抬眼一看，是一个很高的青年，身上有种书卷气，头发留长到肩膀，五官很好看，一切都恰到好处的感觉，不会给人侵略感。 青年看到水无海的脸也愣住了，两人四目相对，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沉默中蔓延。 青年没有一直盯着水无海看，他移开了视线，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水无海的背上，“怎么穿得那么少啊？” 不知为何，在听到这一句话的瞬间，水无海所有的委屈都涌现出来了，眼泪不受控制溢出来，划过脸颊，没进衣领，弄湿了睫毛，红了眼眶。 青年霎时感觉自己的心脏失控了，原来有人哭泣的时候也是好看的。 “怎么哭了？”青年蹲下身来，伸出手去擦水无海的眼泪，“你没有地方去吗？不嫌弃的话就到我家住吧，你看着才十七八岁，是跟家里闹矛盾了吧......” 水无海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样，但他什么也不肯说。青年看着水无海这样，不由无奈笑笑。 “我叫宴映辰，你呢？” “......水无海。” 宴映辰牵起水无海的手，温和笑笑，“你放心，我不是什么坏人，走吧，你应该还没吃晚饭吧......” 到了宴映辰的家中，水无海人都傻了，宴映辰的房子真不小，一共三层，外面还有游泳池，也不知道宴映辰是做什么工作的。 宴映辰二话不说，一进屋子里就直奔厨房，当然，在这之前还先帮水无海打开了电视。没过很久，宴映辰就把饭做好了，是看起来色泽还不错的炒饭，还有刚榨的水果汁。 在屋子里有暖气，水无海就把宴映辰的外套脱下了。宴映辰一看，这才发现水无海真的很瘦。 “我怀疑你的家人是在虐待你......”宴映辰坐下来喝了一口果汁，“你真的太瘦了，是不爱吃饭吗？” 水无海摇摇头，他欲开口解释，却发现没那么好解释，所以他还是选择了沉默，但不争气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诶，你别哭，我不多问了！”宴映辰手忙脚乱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了水无海。 “谢谢你，真的......”水无海接过纸巾，胡乱擦了一把。 “那我来介绍一下我自己吧，”宴映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笑道：“我是家庭教师，教人弹钢琴的，画画也会一点，我应该得大你好几年吧，能不能问问你几岁了？” 水无海听着宴映辰的声音，莫名放松了下来，“......十八岁。” “那你可以喊我哥哥了。”宴映辰想抬手去揉水无海的脑袋，但是随即又收起了手，他生怕冒犯了这个孩子。 水无海一直在被水墨喊哥哥，这下子突然有了个哥哥，很奇妙的体验，他迟疑了几秒才开口，“......哥哥？” 宴映辰愣了，他没想到水无海真的会这样叫，他噗嗤的笑了。 “......怎么了？”水无海感到迷惑。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突然感觉你很......”宴映辰没把话说完。 这下子，水无海更加迷惑了，他歪了歪脑袋，眉头紧锁。 忽的，水无海想起了学校，他可以不回家，但是学校还是要去的，等过几天再回家吧，就是不知道去了学校要怎么和水墨解释。 “......去八中应该怎么走？” “我可以安排司机接送你，”宴映辰站了起来，开始收拾碗筷，“你要是能在我家住久点就好了，我一个人住，很无聊，连做饭的动力都没有了。” “我来洗碗吧......”水无海跟着宴映辰进了厨房。 结果宴映辰硬是不让水无海洗碗，催着水无海直接去洗澡睡觉。水无海去了客房，洗完澡出来，发现房间里的床上已经放了一套干净的新衣服。 原来他也有好运的时候啊......要遇上这么好的人，估计已经花光了他的所有运气。 . 隔天，是时候去学校了，水无海早早起床，然后下楼去等待司机。宴映辰在准备早餐，夹着鸡肉和蔬菜的三明治，牛奶和果汁，还有一个鸡蛋。 “早啊无海。”宴映辰把三明治放到水无海面前。 “嗯，早。”水无海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 两人安安静静吃完早餐，时间一到就各忙东西去了。 水无海到了学校里，一上楼就看到水墨正站在走廊上，应该就是在等他。水墨一见了水无海就奔了过来，一把抱住水无海，当然，应该说是把水无海环入怀中，他比水无海要高，更有肉。 “哥，你去哪里了？我好担心你啊......”水墨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在撒娇一般。 水无海不想同水墨说太多，他犹豫了一会，道：“我和......爸吵架了，没事的，没事的。” 水墨不说话了。 过了几秒，水墨道：“你撒谎，你和他们一样，总是不对我说真话，是，我是傻了点，但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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