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聿的家本来骑一会就到了,但是因为下雪后的道路变得格外湿滑,苏哲聿骑得很慢。 单子淮不太习惯坐在别人车座后面,加上伤了的腿几乎着不了力,只能荡在一边,他紧张地攥紧苏哲聿的外套,过了一会,苏哲聿伸手把自己的手拉到了他的腰上。 “小心别摔下去了。”他单手把着龙头方向,另一只手捏紧了单子淮:“你可以抓着我。” 上桥时候单子淮担心苏哲聿载不动他,却没想到,苏哲聿没花太多力气就骑到了桥顶。 “你好轻呀。”苏哲聿轻声说道,不像在调侃,反而似乎很是心疼。 虽然苏哲聿小心翼翼地捏着刹车,但是下桥时候的风吹在脸上的风仍旧冰凉刺骨,雪点扑面,单子淮便更有理由把脸埋到苏哲聿后背的帽子下。 可惜冬天的衣服厚,对方的体温他感受不到,但是也幸好冬天衣服厚,自己滚烫的脸颊对方也感受不到。 这是单子淮第一次进到苏哲聿的家里,苏哲聿离开家的时候都没来得及关灯,屋内很亮,单子淮进门时候忍不住眯了一下眼。 挺大的客厅和餐厅,苏哲聿的房间应该在走廊尽头,一看就是一个生活说不上多么富裕但是还算宽裕的小家庭会住的房型。 但是房间却给人一种未经搭理和使用的凌乱感,好像沙发很少被坐,只是用来堆叠杂物的容器。 开着地暖的地板踩上去很舒服,单子淮半个身子斜靠在苏哲聿身上,被苏哲聿把搀扶到自己的房间里。 “你等下,我帮你换一套被子。” “我就睡地上吧。”单子淮拉住了苏哲聿的衣摆,阻止苏哲聿去收拾自己的床:“明天我就走。” 苏哲聿见单子淮魂不守舍的样子,他本来想问单子淮很多事情,但此时也并不重要了。 单子淮蜷缩在风雪里的身影单薄,让人只想狠狠搂住在怀里。 “你这个伤员还是睡床上吧。”苏哲聿仍然从衣柜里寻找一套新的枕头被套,边转头和单子淮说道:“没事,我睡地上。” “一起睡吧。” 这句话没有在脑子里转一圈就从嘴里溜了出来,说完之后单子淮也愣了一下。 苏哲聿的动作和顿住了。 身上落了的雪在温暖的室内化成了水,单子淮头发和脸庞都变得湿漉漉的,甚至好像看不太清苏哲聿的表情。 苏哲聿过了好几秒,才回道:“好啊。” 关了灯的房间变成了漆黑一片,苏哲聿留了走廊上一个光线微弱的感应灯,和单子淮叮嘱说晚上有事情就喊他。 单子淮点点头,平躺着,他只觉得困,可是脑子里却闪着很多或是过往或是现在的碎片,刺得难以入眠,手上攥着衣摆。 衣摆很长,毕竟不是自己的衣服,睡前苏哲聿找了半天,最后找了一件自己的旧T恤给他。 苏哲聿的尺寸在他身上实在有点大,松松垮垮地荡下,脖颈处的伤疤露出了一大半,张牙舞爪地卧在脖颈处不常晒到太阳白嫩的皮肤上。 单子淮手不自禁在那块疤痕上摸了一下,凹凸不平的起伏已经被时间磨平了不少。 “先睡吧。”可能感觉到单子淮并没有睡着,苏哲聿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单子淮背对着苏哲聿,没有触碰,但是他能感觉到苏哲聿后背的温度。 那种宽阔,厚实的感觉。 单子淮没有回应,房间重新安静下来,虽然很暖和,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 “你害怕的话,可以贴紧我。”苏哲聿补充道,这话说得有些犹豫,声音很细微,好像和落在窗沿上的雪花一样细碎。 然后,苏哲聿感觉到单子淮的体温轻轻贴在他的手臂上,似乎只是试探性的,还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过了一会,苏哲聿转过身,单子淮被环紧了。 还听见苏哲聿轻声说:“我在。” 这种感觉是什么?单子淮不知道,他的感官总是好像比同龄人麻木一些。 心口酸胀的感觉好像编织了一张温柔的网,自己整个人都蜷缩在子宫一样温暖而脉动的网中。 他用鼻音轻轻应了一声,脸埋到了对方的脖颈处,满腔都是苏哲聿身上让人安心的味道。 单子淮以为那一晚又会充斥着他以往的噩梦,污秽的巷子口,破碎的酒瓶和鲜血,生母在自己身边被挤压碎裂,继父扯过自己的领口。 但是这一晚却出乎意外地平静,单子淮沉沉地进入了一个似乎没有内容的梦境中,全世界只有他和苏哲聿两个人。 ---- 因为感觉连在一起看比较甜,所以今天更了两次~不要漏啦
第31章 猜疑 单子淮已经两年多没见到自己的继父了,那次他脖子上的血淋淋沥沥地淌,他似乎没有什么感觉,拉着单然就往外走。 他头也不回得逃跑,只想逃开这一片狼藉。 “单然,叔叔刚刚对你做了什么?”单子淮蹲下来,双手紧紧抓着单然的手臂。 室外的雨下得很大,好像水直接淋在彼此的身上:“告诉我,叔叔做了什么?” 单然咬着唇,只是摇头。 “跟哥哥去医院。”单子淮不由分手地就拽起单然,往前走,但是单然却反方向地把单子淮往后拖。 “我不去!” “你发什么病啊?快起来!”单子淮二话不说就抱起单然,直接往街上走。 但是回应他的是单然不断撕心裂肺的尖叫,然后他感觉自己的脸被单然狠狠抓了一道,虽然没有很疼,但是让他整个人都僵直了。 尖叫声吸引了很多人回头。 “单然?单然你冷静一下!” 单子淮第一次遇到单然这个样子,平时可爱乖巧的小女孩好像疯了一般,无差别地不让任何人靠近她。 尖叫、抓挠、看戏的人群,然后恍惚中,画面变成了医院肃静的走廊和灰白色的墙面。 最后又靠了一针镇定剂,单然睡着了。 赵霖问单子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单子淮下意识地摇摇头。 下意识里,他觉得需要把自己一些无端的猜测埋在心里。 “我觉得小朋友的症状很类似于创伤后应激障碍。”赵霖把单子淮叫到诊室:“刚刚我看到传来的检查报告了,我已经叫警察来了。” 单子淮愣在原地,只看到赵霖的嘴巴一张一合。 “她还是小孩子。”单子淮木纳地摇头:“万有福……一定是他……” 这段时间的记忆是很模糊的,警察来了,警察又去找单然,单然尖叫、反抗、甚至攻击他们,给单然打针,拘留万有福,当事人精神状况失控,万有福又被释放。 “他妹妹就是精神病,这俩死妈的玩意,我他妈的替别人养了几年的孩子,不知恩图报的王八犊子。” 万有福指着自己破口大骂,赵霖挡在自己面前,对万有福说了“滚”这个字。 “你给我记住,我会要回来的,你们这两个死崽子吃我花我的,我全会要回来的。” 无数破碎的记忆拼不起一整个完整的冬天,好像牵线木偶一样,没有人牵扯,线就断了。 一个病房有六个病人,单然在最里面那一床。 光是听到推门的声音,单然就蜷缩到床边缘,摇着头说不知道。 “单然,以后哥哥会保护你的,哥哥保证。”单子淮摸了摸单然的头,然后转身收拾单然的东西,继续说着:“也不会再有叔叔来询问那些令你不舒服的事情了。” “他们说要送我去福利院......” 单然因为恐惧在颤抖,她紧紧抱着单子淮:“我不要,你不要扔掉我。” 单子淮帮单然把衣服穿上,把她的兜帽戴上,围巾系紧,再把床头的老虎布偶递到单然手上,蹲下身子。 “不会的,我们回家吧。” 再次见到赵霖的时候,是在单子淮临时找的住处,赵霖没有穿白大褂,他穿了一件黑色风衣,脸上的笑容很温和,但好像也很无奈。 “终于找到你了。”他这样说。 单子淮没有吱声,本来半掩着的门被他往里推了一些,似乎随时打算合上。 赵霖捏住了门槛,不让他关上:“我理解你保护妹妹的心情,但是你的妹妹需要治疗。” 可单子淮只是一脸戒备地看着赵霖。 “相信我好吗?”赵霖仍然一脸认真,坚持道:“你妹妹现在生病了。” = 如果可以,单子淮不惜任何条件,只要万有福可以接受法律制裁。 但是如果前题是单然的健康,单子淮便犹豫了。 第二天单子淮醒来的时候,昨晚环着自己睡着的人已经不在了,身边空荡荡的。 单子淮一惊,迅速坐了起来,碰到了脚腕,疼得又屈下腰。 “才五点,你再休息一会。” 单子淮循着声音抬头,见苏哲聿正背对着自己坐在电脑前面,他戴着耳机才转过头,发现单子淮表情并不好看。 “脚腕还疼吗?” 电脑屏幕亮着一道淡白的光,把苏哲聿脸侧的线条清晰勾勒,他放下鼠标,起身在桌子上翻找药想给单子淮涂上。 药膏似乎没有放在桌子上,苏哲聿去找,因为摸黑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传来了一声闷闷的响。 “开灯吧,我不睡了。”单子淮连忙说道,然后侧身先开了床头灯。 卧室门吱呀一声响了又合上,苏哲聿出房间去找药了,单子淮深吸一口气,揉着眼睛让自己早点清醒过来。 在苏哲聿身边睡得实在太舒服了,有种前所未有的安稳和归属感。 趁着对方给自己拿点药膏的功夫,单子淮忍不住偷偷左顾右盼着,苏哲聿的房间很宽敞,和外面的客厅比起来,生活的气息更浓。 凌乱放着课本的书桌,椅子背上则是挂着苏哲聿平时常穿的便服外套,门后挂了一个看上去挺旧的篮球。 一个有些凌乱但是看着挺舒心的男孩房间,单子淮的眼神渐渐落到自己身边。 床单和被子是相同的暖灰色,床边的床头柜上放着抽纸。 抽纸,单子淮神情猛然恍惚了一下,不知为何,他忽然想着一些很奇怪的事情,例如苏哲聿偶尔睡前也会用到吗。 十七八岁的男孩子,肯定吧。 那他是会侧躺着那样吗?然后是看着什么,或者想着谁的脸庞吗...... “我只找到一点云南白药的喷雾,你先将就着......”苏哲聿进门地太突然,硬生生地打断了单子淮的胡乱飘飞的思绪,把心虚的单子淮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脸这么红?”苏哲聿见单子淮状态一副很奇怪的样子,又提起心来。 “可能晚上睡得有点热。”单子淮连忙给自己胡乱找了个理由,实在没脸去看苏哲聿的表情。 见苏哲聿又转身去调温度,单子淮更不好意思了,为了掩饰尴尬,立马瘸拐着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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