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苏哲聿听着觉得无名火窜天:“他还威胁你们?不行要不报警。” “报警了他们就要送我和单然去福利院的,我们跑了。”单子淮无奈地笑笑:“单然不肯,我也不愿意。” 这下苏哲聿彻底哑言,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揉了揉单子淮软软的卷发表示安慰。 单子淮低头把最后一点面条搅动一下,继续吃了起来,轻声继续说着:“我做梦都想他可以绳之以法,我真的太害怕他又回来了。” “可是单然指认不出来,就完全没有再起诉的可能。暑假时候又尝试了一次,但是单然犯病了,而且很严重,去医院打了几次镇定剂,后来有次独自在家的时候,她把自己手腕割断了,流了很多血。” 苏哲聿脸上是很认真的表情,他认真时候会微微咬住下唇,听完这些话,也微微垂下头,似乎不知道该做什么回复。 “没事的。”最后苏哲聿只能这样说:“恶有恶报。” “单然的心理医生总是和我说,相信大人。可是大人的思维,好像和我们并不一样。”单子淮吃完了面,双手撑着自己的脸,吸玻璃瓶里的养乐多。 一时无言,单子淮望着养乐多发呆,苏哲聿看着单子淮细密可爱的睫毛出神。 = 两个人吃完了面走出来,此时是中午,他们就大摇大摆从正门进了学校了。 保安问了他们几句,苏哲聿面不改色地编道请过假了,保安居然没怀疑,开了正门让他们进去。 此时应该已经到午自习的时间了,整个学校都是静悄悄的,沿着正门的香樟大道一路走到红砖的教学楼,只有光影在无声的跳动。 “我从来不和别人说这些。”单子淮打破安静,忽然说道:“我是个很失败的哥哥。” “你不是。”苏哲聿摇头,笑了笑:“虽然并不希望听到这种事情,但是真的很开心你愿意和我说。” “我也有个秘密。”似乎见单子淮情绪不高,苏哲聿忽然说道:“从来不和别人说。” 这话让确实让单子淮有兴趣,他饶有兴致地抬头看苏哲聿。 “不告诉你。”结果苏哲聿恶劣地卖关子,伸手在单子淮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等你考上大学了我就告诉你。” “哄小孩儿呢?”单子淮暴躁道。 “你不是小孩儿吗?” “按理说,我是你学长。” “好好,单学长——”苏哲聿拉长了调子,半正经半阴阳的样子。 单子淮轻轻踹了一下苏哲聿的小腿,苏哲聿笑着没有躲,举起自己手里的养乐多,碰了碰单子淮已经快空了的玻璃瓶,玻璃瓶相碰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接下来——”他眯眼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啦。”
第17章 愿望 入秋天气转凉,忽冷忽热的天气像娃娃脸,某次早晨冲完凉水澡后,单子淮毫不意外地重感冒了,说话声音都变得和院子口那道防盗铁门一般嘶哑。 陈阿婆最近总是觉得胸闷,开始还以为也是换季感冒,结果单子淮带陈阿婆去了医院后,医生说肺部有炎症,要住院治疗。 好在陈阿婆平时自己也攒下了不少积蓄,不需要太过操心,单子淮帮忙处理好了护工的事情,隔三岔五有空就去医院照顾一下阿婆。 他打电话给阿婆的儿子,对方听说母亲生病了,就随意糊弄了一下挂了电话,另一边的女儿干脆一直忙音,把单子淮拉黑了。 “你们是家属吗?” 因为自己常常带单然来给阿婆带家里煲的汤,医护人员都以为他们是陈阿婆的亲人。 “不是,我们只是租客。”单子淮一遍遍和医务人员解释:“不过如果阿婆有什么情况,可以直接找我。” 单子淮戴着口罩,拿出自己的MP3插上耳机听听力,本来就因为晕车晕晕乎乎的,机械的女声响了一会他就忍不住地犯困。 单子淮晕车严重,他每次坐车都会选择后排,把半个脸埋在衣服里,尽量能睡就睡,可是每次睡着,都会陷入奇怪又熟悉的梦境里。 果然又是毫无悬念的梦,又是那辆公交车上,单子淮甚至不敢转头。 “小淮,妈妈对不起你们。” 那个血肉模糊的人开口说话了,单子淮仍然不想转头,但是视线不受控制地变化着,直到聚焦到那天他坐在位置上看到的场景。 妈妈死在身边的时候,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碎肉和血迹溅到了单子淮和怀里单然的身上,已经扩散的瞳孔最后望着自己,似乎想说什么。 如果没有这场意外,他们的生活又是什么样的呢? “妈妈对不起你们......” 单子淮醒来的时候满头大汗。 “哥哥。”单然拉了一下单子淮的卫衣袖口:“你难受吗?” “口罩太闷了吧。”单子淮声音哑哑的,把口罩拉扯了一下透气:“没事,就感冒鼻子塞。” 机械的女声英语仍然在毫无情感且单调地循环播放着,窗外梧桐树不断向后退去,虽然晕车时那种难受的感觉还缠绕在身上,但是从梦境里摆脱出来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更胜。 这次的梦好真实,闭上眼睛似乎还能再看见..... 单子淮不敢再闭上眼睛了,瞪圆了眼看窗外移动的风景。 趁着双休日单子淮带着单然去医院看陈阿婆,他早起煲了乌骨鸡汤,提着保温碗去。 顺便再去帮单然开个药,单子淮想着,最近单然似乎挺开心的,不知道药量会不会减少一些。 进了病房,单子淮把口罩往上提了一下,本身就鼻塞还戴口罩让他很难受,不过担心把感冒传给医院的老人。 “阿婆,我感冒了,就离您远点说话了。”单子淮把碗拿出来摆在病床边的床头柜上,阿婆比他见过的任何时候都要消瘦,脸上只有力气挂出一个相当虚弱的微笑。 见阿婆左手因为滞留针而有些青肿,单子淮心里有点微微的心酸,毕竟自己和单然平时都要上学,很少有时间来陪阿婆,对面病床亲属家人不断,可阿婆这里一直冷冷清清的。 单子淮抽出来个小凳子叫单然坐着,然后洗干净了一个新的碗把削苹果的任务交给单然,自己去把煲好的汤一并加热了。 见兄妹两一来忙忙碌碌的,隔壁床的病人笑道:“孙子孙女都孝顺,好福气呐。” 这话似乎叫阿婆想起来了什么,她叫单子淮把床帘拉起来,靠进来些。 “阿婆自知福祸,这次大概是不行了,有些事趁着有力气和你先说一下......” 阿婆压低了声音只让单子淮一个人能听清,单子淮眉头皱了起来。 抬头便见到单然还在阿婆边上安安静静地削苹果,就好像无数次在小院晒太阳的时候,单然和阿婆并坐在一起择菜。 看到这一幕,单子淮忽然感觉鼻子有点酸涩,连忙制止道:“阿婆,莫要乱说。” “我和老伴留下来的东西也不多,辛苦一辈子供出来的两个孩子想来也不需要我们了。”阿婆说着,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一张存折和一些文件:“我来住院时候就想好了,都带身上呢,这有一套你们住着的四合小院,还有些资产都在这张存折里,密码写在存折背面了。” 陈阿婆说着,把东西往单子淮手里一塞:“都留给你和然然吧。” “这可不行。”单子淮就好像接了什么烫手山芋一样地拒绝,他向来觉得别人的东西不好拿,何况是这种重要的遗产:“阿婆,你再多考虑考虑。” “阿婆考虑过很久了。”阿婆继续硬塞,见单子淮一个劲拒绝,似乎着急了起来:“阿淮,阿婆也只有这个心愿了,你们兄妹俩可好好的,你要是不拿走......” 单子淮还想推脱,一转头看到边上的检测仪都开始有波动了,连忙先答应下来。 “我收下,阿婆。”单子淮把阿婆手里的本啊纸啊先全拿了下来:“阿婆你自己多保重,等回去了我再还给你。” 阿婆对这个结局似乎已经很满意了,躺会床上微微喘着气。 单子淮转头叮嘱单然留着继续陪阿婆,借口说出去有点事情,把阿婆塞他手里的本子先放到了自己背后的双肩包里。 然后他绕到五楼去,熟练地走到精神科。 此时是午饭时候,精神科门口的护士也认识单子淮了,和他说赵医生正在办公室里吃饭呢。 “我可以直接进去吗?”单子淮问,他又忽然想到了前些日子他在深夜给赵霖打的那则电话,那个陌生的男声现在还能清晰响起来,令他脸部升温至四十度。 护士点点头,似乎有些奇怪为什么单子淮有这样子的疑问。 单子淮轻车熟路地敲了敲门,听到房内回了一声进,然后他侧身开门进去。 赵霖正摁着手机,似乎在看短信,不知道被什么逗乐了,嘴角翘起笑得很开心。 单子淮只一眼看到赵霖的饭盒是淡蓝色的,便当最上面有一个爱心形状的荷包蛋。 “赵霖哥,真不好意思......”单子淮见到赵霖就想到自己晚上不恰当的电话,继续道歉,见到赵霖脸上仍旧是温和的笑,忽然又有点哑口了。 他忽然觉得有些事情,还是烂在回忆里好,何必再提。 赵霖明显感觉到单子淮心里想着什么,连忙帮小孩开脱道:“哎没事,我和我对象住在一起,也挺难避开的。” 赵霖说着,给单子淮拉开了一个椅子,招呼单子淮坐过来,似乎是猜到单子淮来开药的,让单子淮坐着先等一下,他写个方子。 单子淮一言不发地乖乖坐在一旁,看着赵霖桌前还没吃完的午饭,盒饭盖子上还有张纸条,上面写着“好好吃饭”四个字。 笔力苍劲,还很潦草,不像是女孩子的字。 “你在意吗?”赵霖忽然问了单子淮一句。 单子淮微微有些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他不是很能理解,男人和男人一起恋爱生活,这个略略超过了他的认知范围。 或者说,对于爱情这一整个命题他就没有认真思索过,无论男女。 单子淮摇摇头,欲言又止。 “你想知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单子淮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就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赵霖。 赵霖被单子淮的反应给逗笑了,笑着往下说:“他不是我的初恋,我和你说过,我选择这个科室,以及当初帮助你们是有我的原因的。” 他没有一口气说完,想到什么似的,拉开抽屉取出了几包小零食往单子淮手里塞着,然后才继续说:“我的初恋和单然一个病,他一个人在外地,也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最后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我报警了,然后认识的他,可能再过了好几年吧,莫名其妙和他在一起了。所以遇到你们,我就想能多帮就多帮一些,也是弥补自己当年的遗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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