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忽然想到了一个朋友。” “上次来你家里的那个吗?” “嗯......” 单子淮想说他对自己也很好,但是最后没有说出口,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问那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我也会有一些我的原因啦,毕竟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利他主义吧。”赵霖也是思索了一会才慢悠悠地说:“如果一个人莫名其妙地对自己很好,也许是出于个人利益,也许,嗯......更多是出于情感......亲情啊,爱情啊......” 爱情?单子淮听到这个词,思绪空挡了一下, “不过也有可能,出于一种理想主义?”赵霖看不到单子淮呆愣愣的表情,自顾自往下说:“我想独特的人都会有一些自己的理想吧。” “这样啊。”单子淮手指无意识地在鼠标上有节奏地扣着,觉得挺有道理的,苏哲聿这种性格奇怪的人,说不定真的可以给他冠一个什么超现实理想主义者的名号。 单子淮在网吧里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只有冷色的屏幕一闪一闪。早上的网吧空落落的 单子淮伸了个懒腰,看了眼电脑桌面下的时间,还很早,一个晚上趴着睡,直觉得肩膀和腰都僵在了一起,单子淮慢慢地起身舒展着身体。 先出去跑个几圈吧,然后顺便路上给单然带点早饭。 单子淮在心里盘算着,时间够早,昨天还空了一篇英语阅读也可以在早上补掉。 “草,这网吧不是他娘的初中生都能进来吗?”坐在门口打游戏的零星三个人见到正站着在关电脑的单子淮,忽然骂道:“昨天晚上就他娘和我们作对是吧?” 单子淮:...... 他循着声音看了过去,却一眼认出了那个撞上两次了的紫毛,想起昨天那群因为未成年而吵架的骂音,单子淮觉得自己倒霉的程度实在是有点惊人。 “你他娘的不是......”紫毛的鼻子上还装着固定架和纱布,乍一看很搞笑。 单子淮和紫毛对视了几秒。 “操,是你。”
第15章 秘密 紫毛靠近自己的时候,鼻子上的固定架因为剧烈的动作有点走形。 单子淮的衣领被他粗暴地扯起来,网吧里的人瞬间走光了。 手机就在手边,单子淮想到报警,或者打电话给他任何一个认识的人求助。但是他最终没有动手。 他甚至不想反抗,拳头落下时候,连躲都没有躲避一下。 你打吧。单子淮闷闷想着,反正躲或者不躲,还手或者不还手,总要挨到自己身上的。 这种事情,自己不是应该早以习惯了吗。 妈妈走后,每隔两三天,他就会被或者醉酒,或者清醒的万有福扯着衣领扔在木地板上,他都是这样子闭着眼睛,尸体一样毫无反抗的念头。 单子淮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拽出了网吧,感觉自己的头被摁进了污水滩上,地上的脏水溅了一脸,令人作呕。 不过他很擅长麻痹自己,毕竟这么多年,他都是这么麻痹过来的。 肉体的疼痛,大概一周就好了,淤青会消失,茧子会被剥掉,一周后,只有记忆会继续反复鞭尸自己,提醒曾经疼痛的位置和屈辱。 如果有些记忆也可以永远消失就好了。 = 苏哲聿目光越过自己桌上叠着的一摞练习册,落在单子淮空落的桌子上。 单子淮没有来。 他上学时先绕到了单子淮住的那条巷口那,等得快迟到了也没见到人,电话也没人接。 一直等到遇见了去初中部的单然,初中部有校车接送,单然一般都要走到外面的四岔路口等车。 “你哥呢?”苏哲聿挑挑眉,问单然。 “跑完步应该去学校了。”单然双手拉着书包肩带,还是戴红领巾的年纪,红艳艳的衬着脸白乎乎:“他说学校里老师找他。” 熬过了上午两堂课,大课间快要结束了,单子淮还是没有出现,苏哲聿把桌上的东西稍微收拾了一下,往门口走去。 正抱着作业本进来的顾嘉柔拦了一下苏哲聿,问预备铃都打了,干嘛去呢。 “去找一下单子淮。” “苏神,你别去了。”顾嘉柔是课代表,她开始在预备铃和正式铃之间的间隙发作业本:“他以前也经常动不动就缺勤,下午就会回来的。” 苏哲聿听了这话,感觉挺合理的,一边从顾嘉柔手里替单子淮把作业本拿着回到座位边,还没坐下,他又一次腾得跳了起来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苏神?” “和老师说我肚子疼,去趟医务室。”苏哲聿扭头对顾嘉柔喊道。 正式铃的声音刚刚结束,苏哲聿一阵风似的冲出教室。 单子淮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躺了多久,几只小麻雀落在了自己掌心,啄了啄自己是手指,不疼,酥酥痒痒的。 也不知道算不算自己运气好,二中那群人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忽然又来了一个人,说教务处在查勤,这次查得严,不到要记大过。 紫毛不甘心,往自己身上踹了一脚。 老子不会放过你的,让你打断老子的鼻子。”紫毛啐了一声,终于离开了。 单子淮躺地上一时懒得爬起来,无语地白白眼睛,打不过自己就靠点人海战术,还够记仇的,以后绝对成不了大器。 不过打断这个紫毛的鼻子确实挺解气的,毕竟上次河岸上那四百块钱就是被这紫毛给撒了的。 反正身上都脏兮兮的了,再躺会吧,单子淮给单然发了一个自己有事先去上学了的短信,然后把手机扔到了一边继续闭眼躺着。 单子淮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子的想法,但是躺在其实还挺舒服的,原先他觉得污水滩很恶心又作呕,但是半个身子被扔进里面,好像迅速适应环境的小麻雀一样,蜷缩在自己本该呆的投影里,不期盼自己站起来会照到太阳。 不知道过了多久,麻雀忽然一下子全惊走了,单子淮抬眼一看,是电话在震动。 单子淮把手机拾起来,是苏哲聿打给自己的。 他这才忽然想起来昨天和苏哲聿说好了一起去上学。 往下一翻,果然还有五六个未接来电。 “小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单子淮沉默了很久,一直等到苏哲聿反复问到第三遍怎么了,他才决定回答:“早上时候遇到二中那群人了。” “不是说好一起去学校的吗?”苏哲聿语气里全是着急,甚至难得得感觉到了对方生气的情绪,单子淮听见了自行车刺耳的刹车声。 单子淮没想多做解释,他笑了笑:“我想着,这一下要是不被他们打回来,他们有得缠着我们呢。” “你这什么逻辑啊,你人在哪里,伤到了吗?” “没有,运气好,你快回去上课吧,我下午就回学校。” “你在哪里,我过来。”苏哲聿又一次问道,强调道:“我现在都请假出学校了。” “真没事了,他们走了。”单子淮努力站起身子,因为身上被摔得疼而有点站不稳:“你出学校了?” “对,你在哪里?” 似乎感觉到电话那头的人在犹豫措辞,苏哲聿补充了一句:“我说过了,以后把你当兄弟,所以就不要觉得麻烦兄弟我了。” “那可以帮我带件干净衣服过来吗?”单子淮靠着墙角缓缓蹲下来:“真是麻烦你了。” = 苏哲聿去前台拿了两瓶养乐多,单子淮还在面店后边的洗手池那儿,后门那里没有人来往,是用来洗桌布的大池子,单子淮干脆脱了上衣把上身和头发给彻底冲洗干净了。 见单子淮湿淋淋地回来了,苏哲聿递给了单子淮一瓶养乐多,单子淮接了过去。 “要纸巾吗?”苏哲聿问,单子淮新换的衣服湿淋淋地贴着他身体,因为是白色的上衣,很明显地勾出了他的瘦削的身体轮廓。 “没事。”单子淮回道,把习惯插到养乐多里,见苏哲聿一脸仍不放心的样子,补充道:“反正天气也热。” “红汤面还是白汤面。” 单子淮头也没抬得说白汤,补了一句宽面免青。 面完被送上来了,苏哲聿还多给单子淮点了一块焖肉,见单子淮掏钱,连忙摁住了单子淮说请你的。 见单子淮还执意想付,苏哲聿只选了两双筷子,慢悠悠道他坚决不收钱,如果单子淮不想被请客的话,可以不吃他点的面。 说完把筷子递给单子淮,却故意不松手。 单子淮顿住,他最受不了好好的食物放那里结果给浪费了,僵持片刻,最后只好收回了动作,接下筷子。 苏哲聿脸上露出了颇为满意的笑容。 单子淮似乎饿了,闷头吃得飞快。 “你慢点,没人和你抢。”看单子淮狼吞虎咽的样子,苏哲聿有点想笑:“你是小流浪汉吗?每次吃饭都吃这么香。” 单子淮嘴里塞着焖肉,说话只嘟嘟囔囔的:“对不起啊。” “你又道歉干嘛,你今天怎么就又撞上他们了?他们堵你吗。” 单子淮低着头,嗦面的举动忽然变得很缓慢。 空气忽然变得很安静。 “单子淮,其实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和我说说。”苏哲聿打破了安静,他甚至伸出了手,摸了摸单子淮湿漉漉的头发:“我并不想离你远一点。” 单子淮的卷毛摸起来手感很好,苏哲聿搓小猫一样搓了好几轮,在单子淮反抗之前笑嘻嘻地收了手。 “是昨天晚上去了一趟网吧,早上在网吧遇到的。”单子淮实话交代。 这个回答苏哲聿一点都没料到。 互联网刚刚兴起,他家里也买了个台式机接上互联网,网吧很少,不过都是些不三不四的人聚集的地方。 单子淮没有等苏哲聿再开口继续问自己,他自顾自说了下去:“我和你说过,我有个继父。” 他说得很慢,声音也压地很低,似乎在斟酌措辞:“我继父侵犯过单然。” “侵犯的时间挺久的,我觉得不对劲,但是我没往这方面想,所以然然身体和精神都不太健康......” 听了这话,苏哲聿抓筷子的手忍不住攥成了拳头,他忽然想起来了上次在客厅看到一晃而过的盲校案那个新闻。 那个给他留下印象的大学生愤对着镜头怒斥道:“刀不扎在自己身上就不觉得疼!” 回过神来,单子淮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摇摇头说道:“怪我没有照顾好然然。” “他坐牢了吗?” 单子淮继续摇头,神情变得有些沮丧。 “单然之后就生病了,各方面的取证都困难,我只是目击到了但是也拿不出证据......最后没能上诉......我那继父反而反咬我冤枉他,说要我们还他抚养费,很长一段时间总是来恐吓威胁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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