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知道全部染成绿色,你的关注重点肯定是为什么染这个颜色,所以我聪明地只染一簇让你脱敏。” “还是你聪明。”单子淮皱眉道:“” “我过段时间也回国,我们俩都好久没见了。”单然挺快活地说着自己的计划:“正好不少朋友也很久没见到了,我都挨个去见见。” “我们都好几年没回s市了呢。”单子淮有些感慨,也不知道老家那些熟悉的东西都如何了。 比如花脸猫,或者那些野蛮生长的盆栽。 “是啊,你都不告诉我你这几年干嘛去了。”耳边传来单然的抱怨声。 “有保密协议呢。” 单子淮对于自己老家的情况并不了解,他和家乡唯一的联系就是每年给赵霖寄拜年特产,最开始去藏区的时候,赵霖联系过他不少次,但是他冷冰冰地把赵霖推开了,并且告诉赵霖别去管他。 想到这里,单子淮还挺抱歉的。 一方面确实,单子淮这几年做的事情是签保密协议的,但是另一方面,他实在不想看到任何可以让他想起过去的 想到这里,单子淮的手不由更攥紧了一些,最开始他好像逃跑一样地离开N市,甚至在重伤时候,有一种这次终于逃脱而解脱了吧的感受。 “哥,不说了。”似乎是见单子淮有些没精神的样子,单然说道:“你早点看完病休息去,结果记得和我说啊,我今天要给教授做助理,得早点出门。” “嗯。”单子淮和单然道了个再见,临挂视频前叮嘱单然去的时候把那簇放荡不羁的颜色梳到辫子里。 “你不知道 教授可喜欢我这个发型了。”单然吐吐舌头,在单子淮再开口前连忙挂了视频。 抬头恰好听到叫号轮到自己,他连忙提起病例,按照指引找门诊室。 他硬生生拒绝苏哲聿陪着自己的,因为他自己清楚自己的伤可能没有那么简单,他不太愿意让苏哲聿知道 医生看着片子直皱眉头,问单子淮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 “年轻时候崴脚了一直没好好保养......” “我看你是现在也没好好保养吧,年轻人?”医生看上去是个老头了,此时吹胡子瞪眼地训着单子淮,单子淮也只好疯狂点头不敢多说话。 “你们年轻人啊,没吃够苦头就不懂得珍惜自己。” 医生在单子淮的病例上写了好几行龙飞凤舞的字,单子淮也不敢多说什么,手不自禁地攥着裤缝,乖乖地坐得板正。 “给你配了几贴药,你这个基本是不可逆了,只能缓解缓解维持现状。” “但是医生,我是户外工作的,现在这个状态实在有点影响我工作了......” “户外工作?做什么的?”医生皱眉道:“你这个情况,我看都应该卧床休息了。” “地质勘测......” 单子淮见医生眉头都快锁一块了,连忙在医生叹气前一口气问完:“医生,还有希望彻底恢复吗?” 见到医生摇摇头,单子淮心几乎落到了底。 “可以做个修复手术,但是这个手术做完肯定不能再进行剧烈运动了。”医生在病例后面又补充了几串字:“我看你这个情况,手术几乎是早晚的事情。” “如果不做手术呢?” “不做也不是不行,一来你能不能扛住这个疼痛,二来也尽可能不要剧烈运动,如果彻底断了就不仅仅是做手术的问题了,残疾都有可能的。” 见单子淮沉默了,似乎很是沮丧的样子,医生又补充道:“我们这里水平没有那么好,你无论是再确诊还是动这个手术,最好再去省会医院看一看。” 单子淮点头,把x光片拿回来放回包里,边道谢边开门离开。 走出医院的时候,医院大门口的空地上忽然惊起了很多麻雀,一片嘈杂。 单子淮忽然意识到这个伤恐怕是要给自己目前的职业宣告一个句号了。 句号的位置是与苏哲聿再次偶遇的位置,说不上这是不是巧合 单子淮看了眼时间,还早,难得请了一天的假,他没有那么想提早回去上班。 苏哲聿在车里等着自己,见单子淮回来了,帮他拉开了车门。 “怎么样?”苏哲聿问道。 “不太好,要多休息。”单子淮没有提手术的事情,说着把乱七八糟的检查报告都往医院带来的塑料袋里塞。 “回去吗?”苏哲聿边问边调了一下导航,这里他不熟悉,开车都十分小心翼翼的。 “晚点回去吧。”单子淮手撑着头,整个人缩成可爱的一团:“想去哪里吗?这里你不熟,我带你去逛逛?” “看到那边有个寺庙,要不要去那边?” “算了吧,一烧烧三年,以后每年还要飞过来。” 这话说完,却见苏哲聿表情复杂中掺着欣喜,单子淮有些疑惑。 “单子淮,你打算回去了吗?” 单子淮感觉苏哲聿做了律师之后,咬文嚼字抓重点的能力可以说是真的大增,他笑了笑,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回N市吗?” “嗯,大概吧。” “你等我。” “什么?”单子淮有点惊讶:“你也要回N市吗?你不是已经在J市呆得挺好了吗?” “不行,N市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 “追你。” 单子淮被苏哲聿很直白的语气给吓了一跳,眼睛都瞪大了。 “你变了。”最后,单子淮说出这句话。 “哪里变了?” “以前,你是个胆小鬼。”单子淮慢悠悠说着。 “你记性倒是好。”苏哲聿忍不住笑了。 = “唐菀,你应该已经熟悉了吧。” 一个月后,项目彻底结束了,只差最后一些成果性的论文要结尾,单子淮他们也应该离开郎县了。 苏哲聿早就离开了,应该是回J市处理工作了,单子淮和他交换了联系,苏哲聿让单子淮等他一会。 单子淮不知道有什么好等的,毕竟两个人的生活或者命运,始终都好像汹涛下的芦苇,飘飘浮浮,聚聚散散。 同时,单子淮调了自己的档案,申请了回D大任教。老韩说D大挺乐意他回去负责点实践相关课程的。 “大概熟悉了。” 最近单子淮有意识地让唐菀接手自己的事情,唐菀以为单子淮想锻炼自己,也挺乐意帮单老师分担的。 “论文和报告写完了不用给我看,你自己交掉。” 见唐菀吃惊的眼神,单子淮指着自己的脚解释道:“我现在的身体实在不太适合继续下野地里,我打算回D大了。” “不是,单老师,这次的超大矿场可完全是你的功劳啊,好歹荣誉得收下吧,怎么就……全给我们了……” “没事啊,我不干总归还有人会干的,更何况这本来就是大家的功劳。”单子淮浅浅笑道:“你这么能干,这些功劳你只管好好收下,起个好头,以后做事得多稳重些。” 换任何人都会感觉到真的天上掉馅饼这种被砸中的不真实感,但是唐菀的表情只是更茫然了。 她彻底明白了单子淮这些年,还有这一瞬间的念头都是为了什么。 门外竹林连绵,飒飒出声,好像流动不停却沉默安静的海。 也像她印象里单子淮这个人,那种缓慢却汹涌的波涛,轻柔却带着巨大的力量。 “你是为了苏哲聿那个律师,对吗?”唐菀问道:“你昏迷的那七天里,我陪了你七天,你每天都在重复这个名字,叫他别走。” “医生说,如果一周里面没有醒来,你就一辈子是植物人了。我在边上唤了一周你的名字。我也听了七天苏哲聿这个名字,我常常在想,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单子淮没有回应,他不知道自己昏迷时候究竟什么表现,但是他总是记得那些真切的梦。 唐菀抬眼对视着单子淮,那双从来都没有波澜安静的眸。 “单老师,我总觉得你很伟大,奉献青春投身建设,为了救我不顾自己安危,其实你没有这么伟大,是吗?”唐菀不自禁地脱口问道。 单子淮笑了笑,他把工作证叠在一起,放到抽屉里。 沉默许久,他点点头:“是的,我在逃避罢了,其实在哪里都无所谓,真的被乱石砸死……也无所谓。” 唐菀站在自己对面,眼里似乎含着些许泪花,但是没有淌下。 单子淮把手里最后那张超大型稀有矿场鉴定报告塞到了唐菀的手里,转身打算离开了。 走之前,他顿了一下,补充道:“不过唐菀,如果再来一次,无论当时我处于一个什么情境,我还是会救你,你是我的学生,这是我份内的事。”
第112章 祭祀 回到N市的生活并不轻松,站上讲台也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虽然D大相当珍惜单子淮这样有丰富实践经验的工作者来到教研队伍,但是具体能力上需要提高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D大对于单子淮而言实在是一个充满回忆的地方,陈林当年结束生命的地球化学实验室现在重新装修过继续投入使用了,除了几个老师,五年过去,之后的学生也很少了解到发生过这种事情。 开始教学的第一个学期,单子淮接的课比较少,更多时间会跑去各个教室的后排听其他人上课,学习经验。 平时单子淮穿衣向来都是舒服就好,最后衣柜里全是深灰浅灰的戴帽卫衣,走在校园里和大学生没什么差别,为了显得自己成熟一些,他努力换上了一些比较老陈的大衣夹克。 单子淮还没呆多久,虽然冷冷淡淡的上课很少说闲话,也不与学生过多往来,却怪受欢迎的,可能毕竟,单子淮在川五年,经历多故事也多,人又长得一副亲和可爱的模样,而且学生都很快就发现单子淮外冷内热,其实是个有求必应的好心肠。 周三晚上单子淮照例去听课,这是一节通识课,他本意是想坐到最后一排去,但是来到教室才意识到通识课的后排可不容易抢到。 通识课不是设给本专业学生的,选课人基本都只是为了混满选修学分,但上课的老师是院长,院长到台上拍了拍话筒,开始讲课。 单子淮摊开笔记,记得很认真。 “这位同学,你是哪个院的呀?”手里正在记的笔记被来人抽走了,张院长的声音传来 单子淮尴尬地抬起头,今天他就套了件灰卫衣出门了,因为不想被院长认出来,戴着鸭舌帽就一直没摘掉,这下好了,还不如早点被认出来。 见到帽檐下是前不久刚调来的年轻老师的脸,张院长意识到这节课所剩无几在认真听课的学生居然是本院的老师,也面露尴尬,不过再过上一会儿,这种尴尬变成了欣赏。 张院长把笔记本还给单子淮,单子淮字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种小而规整的字体,一笔一划的,把张院长整节课的设计和教学思路都规规矩矩写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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