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 俞北一乐,把小卡片丢到桌上,凑到时骆面前轻啄一口,“走咯,该出门了。” 头天晚上说好今天在柑仔蜜多待一天,由俞北安排一日游,时骆便甩手不管,安心跟在俞北后头走。 俞北带时骆在一间临时搭建的全透明场馆外停下脚步。 “这是?” 俞北一边找出二维码扫码入场,一边说:“我知道你想看这个。”之前时骆看见这个展览的宣传广告后提了一嘴,说是感兴趣。但估计因为打算交流会一结束就回家,也忘了这回事,“我既然都来这儿了,没理由不满足一下哥哥吧。” “滴”一声,俞北对时骆说:“走吧。” 时骆特惊喜,早都把这展览抛到脑后了;就算知道俞北会来,他也没想着要和俞北约这个活动。毕竟是自己的爱好,不需要消耗两个人共同的时间,但没想到俞北却替他记住了。 逛的时候,时骆开始还有点收着,后来见俞北一直耐心地听,时不时还提个问题或给出反应,所幸敞开来,想到什么说什么。 俞北一点也不嫌烦,反而感觉很有意思,尤其是在听到一些平时聊天根本涉及不到的和时骆内心奇思妙想有关的内容,或者是某些没听他说起过的观点;也从中领会到了些许两个人的相处之道。也许,之后远距离时,两人有机会变更亲密、更了解对方也说不定。 从展览馆出来时还有些意犹未尽,时骆问:“接下来我们去哪?” 大抵是过了一夜已经习惯,仗着在陌生的地方自由自在,俞北牵起时骆的手,带着点劲儿,拉他朝前走。 驻足在街尾巷口,俞北说:“哥哥,未来两年,很大一段时间我们只能隔着屏幕相见。” 时骆用劲握了握俞北的手,“嗯。” “所以我想找一个方法把你套牢,”俞北说,“不知道哥哥愿意吗?” “嗯!” 日光下俞北卷在脸上的酒窝比平时更深。两个颀长的身影在随时可能有人经过的街口,彼此贴紧;影子从脚下被拉得很长很长,像两条距离趋近于零的直线。 当店员问他们要量哪个手指指围的时候,两人同时开口: “中指。” “无名指。” 店员笑笑道:“要不你们商量商量?” “好的。”俞北凑到时骆耳边说:“无名指要留给以后。” 时骆耳朵痒痒的,低声答应道:“知道了。” 切下足够长度的银条后,便开始跟着师傅的步骤学做戒指。首先用上喷火枪,煺火会使银条发白变软,方便弄成想要的形状。互相给对方量好指围,再用小锤子将银条敲平整。俞北想给时骆扭一个莫比乌斯环,时骆则想亲自给俞北手印些图案;对于要长久戴在对方手上的东西,两人都十分认真。 专心手上作业,间或抬头偷看对方的进展或者对望一眼。时骆学着师傅多做了一个敲锤纹的步骤;他在上面刻了一条直线和“Moment”的音标,看到戒指便会回想起这个当下。 随后利用戒指棒将戒指的圆敲得更完整些,直到小心翼翼地做完焊接,看见辛苦的成果基本成型,两人才松一口气。 等他们进行抛光打磨的时候,师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出操作室了。 俞北把莫比乌斯环举到时骆面前,得意道:“有那个意思吧?” “是啊是啊,做得可好了。” 俞北撇撇嘴,继续给环内抛光,“真敷衍。” “你乖啊,我这儿忙着呢。”时骆目不转睛盯着在戒指上拉直线的铁线,满耳都是金属摩擦的声响。 终于大功告成,时骆吹吹戒指上的灰,满意道:“搞定。” 俞北拄着脑袋在旁边,“哥哥有空看我一眼了?” “你最听话了,”时骆笑着转过身正对俞北,“手伸出来。” 俞北故作骄矜地伸出手,“喏。” 时骆抓住俞北的手,认真地将新鲜打磨到锃亮的指环套上俞北的中指,一节一节推到指根,然后连忙将自己的手递到俞北面前。 俞北轻笑,学着时骆的动作,执起时骆的手指,缓缓推动指环套在他的指根。完成一套动作,似是真如他说的那样将时骆套牢了,不觉之间,掌心竟出了汗。他抬起眼睛望向时骆,顿时撞进莹黑深透的目光中。顺应心意,俞北亲亲时骆的手指。 “哥哥跑不掉啦。” 时骆勾过俞北的脖子,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就没想过要跑。” 十指相扣,戒指不时碰撞在一起。迎着凉爽的夜风,俞北和时骆徐徐朝酒店走。一路上俞北都克制不住地炫耀手上的戒指,动不动甩起相牵的手,嘚瑟说:“真好看。” “好看。” “我好喜欢,哥哥喜不喜欢。” “特别喜欢。” “不过,留给无名指的会更好。” 时骆笑说:“不会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第86章 游记 六月,白昼逐渐变长,日照愈发炽烈,临离别的时间也愈加近了。日子过得飞快,有些事情还没来得及做心理准备,就要开始向它们一一告别。 毕业那天,俞北站在操场中央,难免感到怅然若失。虽然大学生活过得和想象中完全不同,仍然感慨,这段珍贵的时光终究还是过去了。 突然被一个人扒住肩膀,这只能是付博延了。果然,下一秒他便听见付博延在耳边喊:“发什么呆,过来拍照了。” “好。” 快门键也是结束键。笑脸被取景框定格,除了第一年军训,这大概是俞北第二次和大家出现在同一张照片中。 当天晚上,俞北去参加了班级聚会。 他坐在一旁,望着大家嬉笑欢闹,或哭或笑,头次对这个群体有了参与感。 付博延是活跃分子,这会儿已经喝到双腿发软,俞北扶他在身边坐下,又给他倒了杯白开水。 “咕嘟咕嘟”,大半杯都洒了出去,付博延手背揩过下巴,“大学能交你这个朋友我特别值。” “我才应该感谢你吧。” 付博延从桌上拿酒分给俞北一杯,“兄弟不说二话,干了。” “我干,你少喝点。” “不行,这杯我一定要喝,”付博延捋直舌头,“去上学照顾好自己,别忘了我啊。” 俞北笑道:“就两年,又不是痴呆哪能忘了你。” “笑了?”付博延盯着俞北咂摸两下,“以后能多快活,就要过得多快活,听到没?” “嗯。” 想了想,付博延又在俞北面前多摆了两杯,“第一杯敬未来肆意快活,第二杯祝你和时骆哥长长久久,第三杯希望咱俩的兄弟不是塑料,起码也得是个不锈钢。” 俞北一笑,“喝,都喝。”利索昂头干掉三杯酒,对付博延说,“咱们那得是金刚石。” 后来付博延又被找去聊天,俞北也被拉去在一旁凑热闹。正听着付博延的傻笑话跟着乐呢,视线里蓦地出现一杯酒。 看过去,是丁嘉妙端着酒坐在他身边。在她眼神示意下,俞北接过杯子,和她的轻碰,同时一饮而尽。 丁嘉妙笑说:“行啊你,不来就算了,一来就是散伙局。” “幸好还赶上了最后一趟。” “和你男朋友怎么样?” 俞北嘴角露出更深笑意,“很好。” “看来我是真没机会了。” 听出对方是玩笑话,俞北笑笑:“肯定有更适合你的人。” “那当然,更好的还在前头巴巴等我呢。”丁嘉妙给俞北添满,又给自己加上,举杯道,“走一个。” 她说:“祝我们未来能心想事成。” 俞北爽快干下,“以后会一切顺利。” “借你吉言啦。” 眼尖的同学见俞北和丁嘉妙说话,立刻起哄俞北:从不参加聚会,怎么一来就光和女生喝酒。全都热情地凑过来和俞北敬酒,说是要把前几年错过的补回来。 看俞北越喝越多,半躺半靠在沙发上的付博延起身拦了一下,“诶,人家家里有人,灌这么多回去得不高兴了。” “哟,家里有人,这话听着是有情况的意思啊?”集体立马八卦起来。 俞北点头,“有。” 一人冲一旁喊着:“听见没,人家有情况了,还在酝酿心思的人这会儿也可以歇下了。不过,心思不能有喝酒还能有,快来快来。” 知道大家是好意打趣,俞北也没推脱,一杯杯照单全收。 最后家里人来接到的就是歪歪倒倒,晕鸭子一样的俞北。见到时骆,俞北彻底松懈下来。 回家后,他搂住时骆,迷瞪瞪地说:“哥哥,我,毕业了。” “祝宝贝儿毕业快乐,”说罢在他脸上亲一口,“毕业了好厉害,在下一次入学前就是一位社会青年了。” 俞北眯着眼嘿嘿一笑。 “可惜我最近事太多,之前咱俩说的毕业旅行可能要泡汤了。” 俞北摆摆头,“没关系哦,我不在意。” 说不在意,是觉得不能因为自己耽误时骆的正事。结果看着时骆操心他这个行李没装够,那个东西别忘带了,心底又一点点变得酸软。走过去搂住正给他打点行李的时骆,“你会想我吧。” “不想你想谁?” “想把你一起打包带走,”脸贴在时骆背上说,“要不我留下来。” “来不及啦,入学手续都办好了。” 俞北深深叹气道:“我送你的香水给我装上。” “那是我的东西。” “再给你买嘛。” “待会儿出去买新的给你带上,家里的留给我,那可跟普通的意义不同。” 俞北哼一声,“小气。” “是啊是啊,我最小气了。” “你才知道你小气。” “我小气你还不是喜欢我。” “哥哥,嘚瑟。” “再嘚瑟你也舍不得我。” 分别前,像这种车轱辘似的口水话都能不嫌无聊讲很久。 出发的日子如期到来,俞北打起精神不想让时骆担心自己。电子屏上显示航班开始值机,俞北不想狼狈地在安检口道别,就催促时骆让他现在回家。 “我陪你办完托运再走。” “行,办完托运我就去安检,你不用在这儿陪我,要赶快回家。” “好。” 队伍越排越短,离柜台越来越近,俞北也越来越沉默。 时骆暗自好笑,揉揉俞北脑袋,“怎么了,不高兴啊?要上好学校了,怎么还不高兴呢。” 俞北没应调侃,低声说:“要不你现在走吧,我能自己办托运。” “再陪你会儿吧,都排这儿来了,也不剩几个。” 俞北怨念地看一眼时骆,点点头。 轮到俞北,工作人员问:“几位办托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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