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俞北走进去反身关好门。 许余馨刚做完治疗正倚靠在病床上,手里翻着一本书。听见门响,从书里抬起头,一见是俞北,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怎么样,想我没有。” “你不是前天才来过,我从窗户看见你了,”许余馨笑,“不过还是想了。” 俞北狡黠地眨眨眼,提溜起手中的袋子,“喏,给你带水果了。” “好。”许余馨将书放到一边,接过俞北递过来的袋子。 俞北坐到许余馨身边,拿起刚刚那本书,“在看什么啊?” “随便选了本故事书,”许余馨略带不好意思地说,“集体活动要一起坐着,我没什么别的爱好只好跟着一起看看书。” “看书不是挺好的,”俞北随手翻翻,故事书里的插图花里胡哨,“这好多你都给我讲过呢。” 许余馨点头说:“有时候看着看着能看到你小时候的样子。” “特可爱是吧。” 许余馨光笑没说话,摸摸俞北的脑袋,手掌从他的额前轻轻捋到头顶,再抚到后脑勺,一丝不落地一一感受过,“现在也乖。” 不知不觉间长这么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一薅就能抱跑的小不点了。 “就是现在摸摸脑袋手都要往上够直了。” “这样不就行了。”俞北边说边朝许余馨那边歪了歪头。 歪过头后,俞北脑袋跟许余馨一样高,许余馨摸他脑袋的姿势便和小时候一样顺手。她盯着俞北头顶的发旋,突然像以前逗小俞北时候做过的那样,凑上去轻轻一吹。 俞北照样痒得抬手挠挠。 屋内的温馨阻隔了室外一切的清冷。 许余馨乐得又抬手抚了两把,之后唤一声俞北,说道:“我后来,醒过来,记得,我那天是不是把你弄疼了?” 偏着的脖子一僵,俞北说:“没有,你那么小劲儿能弄疼我?” “妈妈很抱歉。” “干什么说这些,”俞北直起身体,转身握住许余馨的手,难得带了点任性的语气,“我不喜欢听,什么抱歉不抱歉的,咱们俩还要这样吗?” “好,你不喜欢听那不说这个。” “嗯,”俞北笑笑,“赶明就过年了,我待会儿问问医生你能不能回家,我们一起吃团圆饭。” “没到出院的时间不知道可不可以。” “不可以也没关系,我来这儿就是了。” 许余馨点头说好,两人就这么小声恬静地说着话。许余馨的目光片刻不离俞北,看着他对自己笑,听他讲那些杂七杂八琐碎的事情。 探病时间到,护士前来敲门提醒,俞北站起来跟许余馨说:“那我现在去问问医生,你好好休息。” “嗯,你去吧,一会儿我们还有个集体活动。” “行,那你好好活动。”俞北攥出个拳头给许余馨加油。 “知道了。”许余馨挥手跟俞北再见。 俞北兴冲冲地到办公室找赵芳琳,等赵医生结束手上的工作他便上前打招呼。 赵芳琳取下眼镜,和蔼地调侃道:“小俞今天休息好了。” “快过节,清闲了。” “要我说是因为看到你妈妈状态不错吧。” 俞北乐道:“赵医生真准。” “你妈妈问题不大,集体活动的时候比较安静,但专心忙活自己的事儿,情绪也挺稳定。” “那除夕那天我能带她回家吗?” “想一起吃团年饭是吧?” “对。” 赵芳琳琢磨着点头道:“可以,但估计只能回去个白天,晚上闭门前要回来。” “行,能回一趟已经挺好了。到时候我会看好时间的。” “我提前给你批,那天早上你来接就是了。” “好,谢谢您。” “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 “您也是,新年快乐。” 赵芳琳从座位上站起来,“我要去看他们集体活动,你想来吗?” “可以去吗?” “走吧,”赵芳琳手指了下,“也算是从侧面了解病患的康复状况。” 赵芳琳边走边和俞北介绍情况,两人下了楼梯走到一个大房间外,穿过一扇窗户,可以看见身着同样蓝白条纹病号服但形形色色的病人,正按规矩整整齐齐坐在一排排桌前,大面积的白色聚集让人无端端感到压抑。几位看护的医生和护士在桌间的过道来回转着走。病人们都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有的举着书本兴致高昂地大声读诗,有的摇头晃脑念念有声专心作画,还有的只是呆呆端坐,什么动作也没有,眼神直勾勾汇聚一点,像在观察,也像在思考;同个空间内各种声音汇合,嘈嘈杂杂。 突然喧哗起来,看书的人嫌身后念诗的人声音太烦吵到他,生气着回头对准那人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两人登时起了冲突,双双站起身大吵着过招,护士赶紧过来拦,将扭在一起的人隔开,批评他们冲动动手的行为。 许余馨坐在角落的座位,不受影响,瞟了他们一眼便继续埋下头不知道拿笔在写什么,面前摆着俞北刚见过的那本书,神情投入认真。 “她还抽搐吗?” 赵芳琳说:“不了,应该只是一种应激反应。” 俞北点点头。又看了一会,怕耽误赵医生工作便道别离开了。 即使经常出入这里,但亲眼见到这些场景,内心仍会产生很大震动。 希望妈妈可以早点离开这里,并且再也不要来住院了。没有偏见,没有负面想法,只是发自内心不想。 踏上去时骆家的车,俞北发条信息告诉时骆自己已经上了车。昨天约好今儿晚上见面;前几天时骆告诉他,过年时候他们一家要去舅舅家探望姥姥姥爷。舅舅家在靠近芒吉地果两市交界的一个别墅区,明天就要出发,如果今天再不见,那么整个春节假两人都见不到了。 这么快就要过年了,一到这个点,时间就跟飞起来了似的,俞北瞅着日历表发愣,蓦的考虑起自家团年饭的事。奶奶还没出院,也不便操劳,他寻思着这两天该准备些什么;平时奶奶办桌那些菜就他普普通通的水平还是直接放弃比较明智。 听着开门声时骆就走了过来,“还挺早,以为你得在阿姨那儿多待一会儿。” 俞北换好鞋一进屋就黏在时骆背后,高兴地哼哼唧唧。 “干什么你,”贴着俞北时骆笑道,“我猜猜,是不是阿姨要出院了?” “猜对一个边。” “哟,那还有一边呢?”时骆搂着俞北挂在他脖子两边的手臂,俩人晃晃悠悠地朝客厅进。 “不能出院,但赵医生说可以回家吃团圆饭,晚上再把妈妈送回去。” “光白天?这么赶。” 俞北说:“对啊,虽然状态不错但毕竟还在治疗期间。不过蹭个节日氛围也够了。” 随后又一笑:“哥哥,我要操持办桌了欸,你说我准备什么菜呢?平时弄的几个会不会太简单了?” 听到这个时骆拍拍俞北圈着他的手,俞北便松开时骆站直身体。 时骆转身,两人面对面贴得很近,他跟俞北说:“不用担心,我已经预订了一桌年夜饭,到时候直接给送家里。” 眨巴眼睛一愣,喟叹出声,俞北又一把抱住时骆,脸埋在他颈侧,嘬了一口,感慨道:“怎么能这么好啊。” “不是,你这也太好哄了吧,”时骆摸摸俞北后颈,“正常情况下都知道该帮着你准备准备。说起来搞成这样,有我很大一部分责任。” “不,没有,”俞北抬头,满脸不同意,“上回不是讲清楚了?只是个意外。” 时骆说:“为了减少此类意外,我觉得我们也有必要聊聊。” “聊什么?” 时骆拉俞北坐到沙发上,注视他问:“为什么他找你用我们的事儿威胁你,你不跟我商量呢?” “他要钱,我真觉得是小事。” 在俞北的脸蛋上揪一把,时骆教训他说:“为难到你就不是小事。” 俞北鼓了鼓被揪的那边脸,不服气道:“还说我,你不也悄悄给他钱没告诉我,之后还大费周章派人安排周全。” “我以为他先来找的我,”时骆无言,“那不是能挡就挡了有什么好说的。” “所以最大的问题还是他那个人有问题,”俞北果断作出结语,“对了哥哥,你还让人看着俞铭顺吗?” “嗯,他们问怎么安排,我说先等你想好。” 俞北点点头,“再看他一阵吧,马上过节也懒得想他的事儿。奶奶前几天说让我不要管,到时候把人交给她。” “奶奶?”时骆惊诧道,“她怎么说的?” “就说让我不要浪费力气在俞铭顺身上,她来处理。” “好。”时骆答应后,犹豫道,“奶奶还有没有说别的?” “什么,你指什么?” “我感觉她察觉我们的事了。” 俞北吃惊一瞬,但没有过于惊吓,“真的?我没注意,”头朝后一仰,盯着天花板晃神,“知道就知道吧,反正迟早的事,我现在,哎。” 时骆凑上去亲亲他,“没关系,见机行事,你不要太大压力。” 俞北笑笑:“我知道。” “除夕那天你记得给人开门收东西,应该中午到。” “嗯,”俞北转头望向时骆,又重复感慨一遍,“哥哥真好。” “抛开那些不谈,总不能让我宝贝儿一年的最后一天还那么累吧。” 被时骆的眼神和话语熨帖到胸口,刹那间涌上一股情绪,俞北嫌弃最近自己眼窝子是不是过于浅了,头埋进时骆怀里,猛吸口气,“能是你宝贝儿运气真好啊。” 时骆笑得乐呵,搂紧俞北,揶揄道:“真是好哄,还好我先骗到手,不然指不定便宜谁了。” “我们可是自由结合称不上骗,但如果你这样说的话,骗吧,想骗什么我有的全给你。” 时骆啧他,“说你呆都是夸奖了。” “真的,”俞北抬起头语气较真地说,“想想我感觉什么都没为你做过,动不动还总麻烦你。” 搂着俞北的动作一滞,时骆在他鼻尖上咬一口,叹气道:“我明白你,但我们之间不讲这个,知道吗?分分毛毛都掰扯清楚,你给我什么我一定用什么还上,那是算账,不是谈恋爱;我为你,或者你为我,无论做什么都不叫麻烦,清楚没?” 俞北点头,听话道:“今年我做得不好,明年争取进步。” 时骆抚摸俞北侧脸,直直凝视他说:“明年我们也要一起好好度过。” 交缠凝固的目光好似融化在一起,俞北对准时骆嘴唇轻轻啾一下,“当然。” 时骆眼带笑意,握住俞北的手腕引着他摸到上衣的荷包。 俞北一下摸到个硬硬的东西,顺势捏捏,问:“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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