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骆拿起一杯酒递给都简,“您辛苦。”自己也拿起一杯跟他碰了一下,拍拍他手肘,“来,走一个。” 都简抿了一口,“要不要我帮你?” “别了,我也没想怎么——” “你确定?” “啧,真的,就是觉得他还挺辛苦的。你要搞得尴尬我之后怎么跟他沟通设计方案。” “那随你吧,”都简顿了顿,“不过看到你有要彻底走出来的意识我还是很高兴的。” 时骆笑笑。 “来,干杯!” “今儿最后一杯,喝完我叫个代驾顺便把邢储带回去。”时骆瞟了一眼说是眯会儿结果已经厥过去的邢储。 “行,或者你把他放着我送也行。” “也行,反正你比我顺路。那我先走过几天再约。”时骆一口闷了剩下半杯,跟都简道别后离开酒吧。 都简在邢储边上坐了会儿,过去跟领班说自己今天要先走。 回来后,小力地拍拍邢储的肩膀,“诶,醒醒了。” 邢储睁开眼睛,看上去有点懵,少了平时那种生人勿近的陌生感。 “起来,我送你回去。” 反应过来这是在哪儿后,邢储说:“不用……”坐起来揉揉太阳穴,“我醒了,帮我叫个车就行。” “我送你。” “没事儿,我没开车;你自己早点回。” 都简没坚持,掏出手机帮邢储叫了辆车。过了几分钟师傅打电话来。 邢储起身准备出去,“我走了。” 都简点头说好,然后一直目送邢储出酒吧的门。直到看不见了,还坐在原处发愣。 “老板,你不是要先走吗?” “啊?喔,马上就走的。”
第8章 一天 被轰走之后,男人一帮子消停了几天。 但没多久他们又出现了,还相当自然在接待区坐成一片,自来熟地跟正在跟其他客户商量方案的公司小姑娘打招呼。小姑娘害怕又尴尬,一边跟客户道歉一边赶紧领着客户到别处去了。 时骆从里间的办公室走出来,朝那个男人招招手:“进来下。” 男人像没长骨头一样懒懒散散磨磨蹭蹭地站起来,靸着鞋:“怎么?要给爷爷退钱了?” 时骆嗤笑一声,说:“先来。” 男人走进时骆的办公间,毫不客气地瘫在沙发上,边把腿翘上茶几边说:“怎么?除了退钱我跟你没话好说。” 时骆调出个视频扔到男人面前,指着说:“你先看看呢。” 男人漫不经心地拿起手机,播放视频,里面传来吵闹声:“我明儿再要不回钱你看我怎么收拾你,蠢货!说设计费你就给了!”听出是自己的声音,直起身体坐得端正,眼睛紧紧盯着屏幕里自己咆哮的身影,逐渐咬紧腮帮子,“老子咋没听说装房子要啥设计费?败家蠢娘们,别的男的说啥你都信……你管老子?老子天天搁他那儿坐着看谁耗死谁……改个屁!老子要钱!……” 趁男人还在反应中,时骆上前一步提前抽回手机放进兜里,靠在桌边好笑地看着男人慌乱的脸,语气轻松道:“你说现在怎么办呢?还要继续在这儿认爷爷吗?” 男人站起来,比起之前毫不见外,这会儿显得龟怂但又抹不开面,说:“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该怎么解决怎么解决,”时骆手指在桌上弹了几下,“既然事情已经这么清楚,就请你付清尾款,我给你图纸,咱们两清。有没意见?” 男人没回答,末了摇摇头。 时骆走到门边,拉开门指着小徒弟的方向说:“麻烦那边结下账。” 男人麻溜站起来没再看时骆一眼地付完钱,带着还满头雾水的一众哥们离开了公司。 小徒弟贼兮兮地溜到时骆边上问:“师父,你这怎么弄的?” 时骆小声道:“我说我副业专门替人要债。”转身撞了下小徒弟的肩膀,“快回去画图。” 关上门时骆坐回桌前,在便条上写下「愿以后再不遇无赖」贴在桌上,手指在粘贴处来回狠刮几下。 晚上跟同事吃完饭,临时想去乱遭儿的晃一圈。确定都简在那儿,回家停好车就立马打车过去了。 落座后都简问时骆喝什么,“都可以,淡一点的。” 比个OK的手势,都简去吧台端了两杯过来。 “今儿咋突然来了?”都简把酒杯推到时骆面前。 “吃完饭突然想来了。” “真的喔,”都简笑着瞥了时骆一眼,“确定不是另有目的?” “解决了个麻烦我高兴想喝一杯可不可以?” “可以,怎么不可以,等我去给你弄一杯牛逼的来。”都简心想,当面问不承认,只好先松松口遛一圈咯。 时骆边喝酒边朝上次看见俞北的区域瞟。正盯住准备细细看一圈的时候,都简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回来,凑近他耳边小声道:“找俞北呢?” 时骆猛地一呛,酒从杯子里晃得洒出来。 都简乐了,“哎你激动什么。”赶紧连抽几张纸递给时骆,又抽了两张吸干桌面。 “靠,谁激动。”缓了一阵才不咳了,“这是被你吓的。” “要不是你看得太入神,怎么会没发现我回来了。” “……”时骆手不知道放哪就从桌上烟盒里摸了根烟,点上吸了一口,然后架在烟灰缸凹口上。 “行了,你也不用找了,小俞今天不上班。” “喔,”时骆此地无银三百两道:“真的是解决无赖心情好又没地儿去,所以想过来喝一杯。” 理由太硬了吧兄弟,都简心里偷笑,面上却顺着问道:“怎么解决的,前几天不是还听你说赖在公司不肯走?” “不就是没好心思,所以找茬在那儿胡咧咧,”时骆控制着只看向都简,“还好有把柄,不然还得费一番功夫。”但还是一个没留神眼神略过都简,飘到外场。 都简心里啧啧两声,随便接了话。 之后看都简忙去了,时骆喝完两杯准备去付钱走人。临走跟都简招了招手示意自己先走,都简哎了两声让他等等,时骆点头挪到门口不碍事的地方等都简。 都简出来的时候,时骆正低头划手机,他走过去搭在时骆的肩上,“这么快就走了?” “嗯,免得你还要分神搭理我。” “行,”都简一笑,“我就是想问你……” 时骆疑惑地嗯一声。 “要不要我把俞北弟弟的班表发给你啊?” 时骆不自在地摸上耳垂,“干吗。” 都简退开一步,抱着手臂看着时骆道:“万一每次都跑空,我还不是怕你辛苦?” “再说吧,”时骆看了眼手机,找了个借口顺势遁地,“车来了改天见。” “……,回见。” 坐在车里时骆望向窗外,亮着或明或暗灯光的高楼大厦,行走的路人,夜晚的小摊都齐刷刷地朝后倒退。这种感情很微妙,他想。虽然才见过两面,却不自觉被吸引,想要多看他几眼。一开始可能是因为对方跟自己想象有所差距,不由得好奇;暗中观察后,对方的外型可能有些戳中自己的喜好。还有对方跟人说话和不说话时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无法准确总结自己的想法。就觉得他很生动;对,生动。 希望节目能快点开始,这样就能合理正当地跟对方熟识了。 不过,签了委托协议的话,不一定能接触到本人了吧,时骆不由地又啧一声。 算了,顺其自然。也不知道人家会怎么想,太明显肯定会吓到他。等下,琢磨了半天自己突如其来的好感,好像最重要的事忘了考虑——俞北会接受一个同性的好感吗?答案否定的话,自己是要现在就及时止损吗? 时骆一时对自己的没经验有点恼火。 麻烦师傅在小区外的路边停了车,时骆打算晃着走回去,顺便透透气。道谢之后,下车关上门,踏上了路边的台阶。 夜里还是有点凉,时骆拉紧衣服把脖子连着下巴一起缩进去,手也藏进袖子。太晚了,楼房上小格子窗户里这会儿灯也是亮得稀稀拉拉的。 能有人一起手牵手回家,一起打开家里的灯;或者家里灯亮着,有人一直在等着自己回家,无论哪种都挺温暖的吧。时骆无声地笑笑,夜深人静总会多出有的没有的的想法,搁平常都挺微小的情绪在这种时刻都不自觉被放大。 坐电梯,输入密码开门进屋,把外套什么的摘一摘之后瘫坐在沙发上,随便调个电视只要有声音就可以。 今天也是没什么不同的,平常的一天。 俞北在楼道里用手机照光,摸索着打开家门,有细微的光从厨房的门缝透出来。换了鞋,悄声走过去推开门,房翠翠正站在里面喝水。 “奶奶我回来了。你还没睡吗?” 房翠翠闻声转过头,“晚上吃太咸被渴醒了。我以为你今儿也不回来了。” “刚刚兼职完,回学校不方便。” 房翠翠疼爱地看着俞北,放下杯子走近他:“累吧——你身上怎么肨腥气?” “对啊,打工弄的。”闻言俞北也皱眉,嫌弃地脱了外套,“刚坐车我都臊得慌,还好人不多。” “打的什么工啊?怎么还卖鱼去了?”房翠翠接过俞北的外套,“你快去洗洗,明儿衣服我给使劲搓搓。”一边说着一边把他朝厕所推。 “没去卖鱼。”俞北失笑,“不用了,你放洗衣机搅搅就行。”刚准备进厕所,他突然想起来,“奶奶,跟你说个事,最近你抽空打包一下东西。” “咋?上哪啊?” “不是,就你们上次看的装修的节目,我报上名了。” 房翠翠惊喜道:“真的啊?”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担心道,“那要花不少钱吧?” “不用操心,节目有赞助花不了多少钱,其余我打打工就攒够了。” “怪不得你又突然忙起来,”房翠翠不忍心地叹气,“你妈这几天也没念叨那事了。” “重新装一下能住得舒服不也挺好?反正这房子买来的时候就破破烂烂的,”俞北抬头环顾了下这间不大的屋子,“正好有个机会,多好。别人想报还报不上呢。” 俞北明白当时的事儿对奶奶来说也是多大个刺激和遗憾。把所有的事儿先缩影到房子上吧;在大小的问题上目前不能给予更好的,但是藉由这次机会他挺想让全家人都感觉到:一切都会慢慢的,一点一点变好的。 “你别那么累,存款……可以动。你妈状态没那么差,我吃药也稳定,现在可以只吃一种降压药。再说,我不是每月还有退休金吗?虽然不多总也还管点事儿。” “那个不可以,怎么说都得备着,这都不是短时间的事。行啦,你就别操心了我心里有数。退休金你好好拿着自己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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