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骆回头看见俞北正站在后面,“洗完啦?” 俞北看得出神,点点头,指着电视说:“这个蛮有意思。” 像遇到知音般,时骆开心道:“你也这样觉着吗,我特喜欢这个;但上学时候合租的室友知道我这个爱好都觉得我很怪。” “这有什么怪的,不是挺有趣吗?” 时骆来了劲儿:“你喜欢吗?送你一个,我还有好多不同类型的,你看看喜欢哪个?”说着就起身去翻收集DVD的盒子。 “不用了,你喜欢的东西怎么好送我。” “别跟我客气啊,难得有喜欢我DVD的人。” “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你能喜欢我很开心啊,”时骆说,“况且我还有很多。” “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用跟我客气。” “那就要这个海底的吧,”俞北笑笑,“我喜欢水。” 时骆蹲下把碟片从影碟机中取出来,擦干净后装到单独的碟盒中,“为什么喜欢水?”递到俞北手中。 俞北接过来,“不知道,只是想象如果被水包裹住的话,就会什么都听不到只剩下水声,有种……安全感吧——谢谢啦。”他举起碟盒挥了挥。 某种程度上时骆能理解俞北的说法。一颗躁动不安、来回弹跳的水珠,如果融进大海,小水珠的波动在无限的大海里,就会被安抚。 “小事儿,”能送给俞北东西,时骆很开心,“上楼吧,我帮你上药。” “上楼?不在这儿吗,你不是都铺好了。” “这是给我铺的,你睡房间,被单都换好了。” “不用,我睡沙发就可以。” 时骆的眉毛蹙成一个小啾,想了想没法儿妥协,“你背上有伤大概只能趴着,沙发太硬了。” “没关系,我——” “好了好了别争了,今天就听我的。”时骆拿起药就带着俞北往楼上走。 俞北无奈笑着摇头,只好跟在时骆后面走上楼。 “诶对,楼上也有厕所,你如果——”时骆本想告诉俞北晚上如果要去厕所可以不用下楼,便慢下脚步扭头跟他说话。 俞北不知道时骆要停下来,仍是盯着台阶按着原本的速度走;听到时骆说话,他抬头的一瞬间,两人凑得很近, 时骆的视线微微高过俞北,他第一次从这个视角看俞北,眼睛好像比平时还要大、还要亮、睫毛也是真的长;一个分神,时骆的脚步没稳住,身体跟着晃了一下。 “小心。”俞北赶紧伸手托住时骆的腰。 近距离的,俞北又一次看到那种“不自然地看向别处”的表情,不过这次他还注意到时骆逐渐变红的耳尖。 这个表情的含义是,害羞? 时骆怔愣过后赶紧站直,“谢谢。”然后迈开步子走向卧室,表面镇定地说:“房间在这边。” 俞北手插在睡裤兜里,跟在时骆后面,“你刚才想说什么?” 时骆迷茫地“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喔,我是想说这层也有厕所,如果你半夜要去可以不用下楼。” “好。” 进了卧室俞北环顾一圈,跟楼下简约又柔软的风格不太一样,卧室里意外的全是黑灰的搭配,正中间摆了一张双人床,“床很大啊,要不一起睡吧,我睡觉不怎么乱动。” 时骆一口拒绝道:“还是不了,我睡觉不老实,万一蹬到你那就麻烦了。” 不确定人家是不是不习惯跟人同床,俞北没勉强,笑笑说:“委屈你一夜。” “没事儿,又没伤,沙发也能睡得好——我先给你脖子上药?” “行。”俞北拽了拽领口,朝周围看了看,准备找个坐的地方。 “就坐床上吧。” 操作起来,时骆体验到“自体燃烧”四个字;因为是低铺床,站着不方便,只能跟俞北同时坐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原本正常的举动也无端端感到紧张。 俞北没什么表情地坐在床边,虽然是个寸头,但看起来还是好乖好可爱;算了,他什么都不干自己都会觉得可爱到不行吧。时骆暗自叹口气,「拜托!你比人家大五岁,不要这么没出息。」。 冷静地拿出药,用棉签蘸了碘酒,轻轻地给俞北脖子的伤口消毒。 担心他会疼,时骆小心到手都在轻微颤抖。 “疼吗?” “还好。” 逐步进行到后颈的部分,比侧面要严重很多;被抠烂的伤痕,周围一圈都在发红。心疼连接着肉疼,时骆感觉自己的脖子也好像麻麻的疼起来,像被蚂蚁爬咬过似的。 一下没控制好劲儿,“嘶——” “啊,对不起,”时骆赶快凑过去,小心对着弄疼的地方“呼呼”地吹。 有点痒,俞北稍稍缩了下脖子,然后又乖乖伸直;凉凉的气像羽毛一样轻轻扫在皮肤上,扫得心里也痒痒的。 除了被吹的那块有点凉,其他地方的皮肤好像都慢慢热起来。 脖子处理完后,只用再给脸上的伤口涂药就大功告成。 时骆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低垂着眼盯住俞北受伤的嘴角,小心地凑近,认真仔细地给俞北上药。 两人这会儿离得更近了。俞北都能看清时骆发际线周围一圈细小的绒毛;正中央呈一小撮尖状,这是美人尖吧,浓眉对称着顺着深邃的眉骨流畅地生长,英气又带一丝俊美。 眼睛像颗会发光的杏仁,嵌在月牙一般的双眼皮下,稍稍上翘的眼尾有点俏皮,眼神却是尤其温柔和专注;被他一认真,好似无论多小的事儿都值得慎重对待。抿住嘴巴,像是在借力帮着控制手上的力道;第一面会觉得他稳重,熟识后时不时的那些小动作又格外讨人喜欢。 生怕弄疼自己,俞北能感觉到时骆的紧绷。消毒好伤口后,他看见时骆整个人都松一口气,嘴巴也松开不再抿住,小幅度地翕动;大概刚被用劲儿地压过,两片嘴唇泛着水光且红润。 喉结上下滚动,俞北悄悄移开目光。 一时间,气氛不知道是旖旎还是尴尬。 伤口处理好后,时骆绷紧的肢体彻底舒展来。长吁口气,起身拿出一条浴巾铺在床上。 “伤露出来上这儿趴着吧。” “喔。”俞北脱下上衣,趴在浴巾上。 时骆看着俞北裸露的上身,琢磨着到底以什么姿势给人家上药,硬是把刚跑远的小马驹又给嘚儿驾嘚儿驾地琢磨回来。 最后半蹲半坐在床下,在手心倒上红花油,搓开后覆上俞北伤痕点点的背部。 “可能会有点疼,不用劲儿没有效果。” 俞北把脸从被面里抬起来嗯了一声。 时骆打着转、上上下下、顺时针又逆时针地揉着或红或青的伤痕;慢慢的,心疼取代了不好意思。 “所以,以后不要再打架了。” 俞北笑声闷在被子里,时骆不轻不重的手法让人舒服地不想起身,“你不都说了嘛,我不像打架的人。” “我怕再有像今天一样的意外发生。”时骆又涂了点红花油在手上,搓了一轮,他的手心也开始发烫。“所以……是跟谁打架了?”末了又觉得不妥,“抱歉,如果不方便说也没关系。” “没有不方便,”俞北侧过头,从被子里露出脸,“就是上次你在我家门口遇到的人。” 那是……他爸?什么爸下手这么黑? 说到这份上,那就是家务事了,时骆没有朝下问,专心地给俞北揉着后背。 之后又过了一阵,俞北的呼吸开始有规律地起伏。时骆轻唤一声俞北的名字,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时骆唇边抿开笑意,目光变得很柔软,手上没停地又按了十几二十分钟后,轻手轻脚地将药收到一边;从床铺空着的那边卷起被子把俞北裹了个密不透风;再拉好窗帘,关上灯和门,踮着脚尖下楼了。 趴着睡了一夜,俞北醒来的时候整个后背有些僵硬,但不觉多少疼痛。昨天竟然舒服到直接睡过去,多少有点儿难为情。 房间的光线被遮光窗帘挡了个严严实实,屋里黑乎乎的一片。 俞北伸了个懒腰,从被窝里爬起来,穿好上衣。打开门后外面也是早上独有的安静,他悄没声儿地走下楼梯,一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 时骆在被子里蜷成一团,缩在沙发上还在熟睡。明明看起来睡姿就很老实。 俞北转头进厕所洗漱,打算做好早饭再叫醒时骆。 时骆是被饭香醒的;一醒来就看见俞北站在厨房的玻璃那头熟练地颠着锅,美滋滋地还以为在做梦。不过肚子实实在在“咕——”了一声提醒他这真的是现实。 利落地把床铺卷巴卷巴拿上楼,小跑着去洗漱完,乐颠乐颠地钻进厨房,“起这么早?” 俞北一扭头,瞧见时骆脸上水都还没擦干,眼巴巴盯着自己……或者是锅里的饭,笑笑说:“马上就能吃了。” “好。”时骆麻溜儿从橱柜拿出两个碗,放在俞北手边。 俞北大动作地翻炒米饭,也没有一颗飞出锅外,时骆在心里哇着;又觉得自己干巴巴杵在这儿也帮不上忙,便走出厨房,倒好两杯水摆到餐桌上。 「操,这也太幸福了,跟同居有区别吗?我看是无!」时骆在客厅来回晃哒一圈,只差没有蹦起来展现此刻的好心情。 时骆坐在餐凳上,撑着脑袋悠闲地喝着水;俞北挺拔的样子就在眼前转悠;昨天两人还在同一个屋檐下待了一夜,四舍五入他俩的关系那就是进了一大步。 后知后觉的,时骆简直要乐出声来。 俞北炒好饭关了火,按停油烟机,盛出两碗饭,端上餐桌。 碗里的饭,颗颗分明;油和鸡蛋与它们均匀地翻炒后,使得炒米饭看起来黄澄澄、油亮亮的;还闻得到鸡蛋和饭与葱姜蒜一齐炸香的味道。 时骆抄起筷子,“可以开动了吗?” “吃呀,热的才好吃。” 他嗯了声,立马往嘴里扒了一口,“好吃!”吞下后,第一时间送出自己的表扬。 俞北也动了筷子,有点腼腆地笑道:“合你口味就好。” 时骆赶快点头,“我喜欢。” 之后,锅里剩下的饭都被时骆包圆儿了。 吃饱了,时骆瘫在沙发上,边盯着俞北忙活的背影,边摸着撑圆的肚皮,感慨道:今天的幸福是难以计数的!
第22章 生活片段 两人收拾完,俞北没让时骆送自己,一个人坐车回了家。临走前,时骆把药和海底世界DVD仔细装好,塞到他手上。 到家时房翠翠正端坐在沙发上,电视也没开,应该是一起来就在这儿等他。 他喊了声奶奶,房翠翠立马要站起身走过来;太着急,忘记脚崴伤了,哎呀一声,坐回沙发。 鞋也来不及脱,俞北跨步到房翠翠面前,扶着她膝盖问怎么了。
89 首页 上一页 18 19 20 21 22 2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