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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到方向盘，手掌还火热热的，虎口的地方一片红，起了些小泡。搞得他边开车边控制不住疼得只想吸溜。等红灯的时候，碰上旁边工地卸货，工人兄弟手上搬砖专用的手套深深吸引了他的目光。 时骆没直接回家，犹豫了会儿，决定随心而动——去看望俞北的奶奶。担心打电话奶奶会不会不让他去，又觉得不打电话直接上门好像很没礼貌。 磨磨蹭蹭，到了出租房楼下。 思来想去打通房翠翠的电话，“喂，奶奶您好，我是时骆。我今天刚好顺路在您家附近，在家吗？方便我去看看您吗？” “诶好，打扰了。我马上就来。” 挂电话，熄火，到后备箱拿东西，锁车，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后，时骆轻快地走进门洞。 上了三楼，轻轻敲门。一阵脚步声后，门被推开。 “您好，打扰了。”时骆微微低头跟房翠翠打招呼。 房翠翠热情道：“快进来快进来，我还想你得一会儿才来呢。” 时骆慢慢带上门，“就在附近，所以很快就过来了。那天您身体不舒服，想来看看您有没有好一些。” “好多了好多了，还要你担心我，真的是，太有心了。你随便坐我给你倒水。” “不用麻烦了奶奶。” “那哪成，你来看我，哪有水都不给喝的道理。”房翠翠把时骆按到沙发上。转身去柜子上拿下一个杯子，去厨房冲了冲，倒了杯水，走出来递给时骆。 “谢谢，”时骆接过杯子，“您的脚还好吧？” 房翠翠在时骆旁边坐下，“已经不碍事。俞北这几天都在用油给我揉，恢复得快。” “俞北的伤怎么样了？” “都挺好的。” 时骆点头，把手边的袋子递到房翠翠前面，“这个茶叶是带给您的。我爸也有高血压，之前别人推荐给他这个说是效果挺好，平时喝喝还能保养，您也试试。” 推还给时骆，房翠翠拒绝道：“这我不能收，本来你就帮了不少忙，怎么你来看我还要给我带东西。俞北罚款的钱还你了吧？” “还了还了，当天就在手机上转给我了。”时骆把水杯搁到桌上，拿着袋子放回房翠翠手里，“来看您，当然是我带东西。我把俞北当朋友，您自然也是我的长辈，应该的。您就收下吧，普通茶叶而已。” 时骆说得诚恳也真心，房翠翠为难道：“那我就收这一次，以后可不要再带东西了。” 时骆嘿嘿一笑，“以后还能来呀？” “你常来都行，奶奶喜欢你，很欢迎。”房翠翠起身把茶叶收到餐桌旁的柜子里。 “那我先谢谢奶奶。”时骆拿起杯子喝口水道：“俞北去学校了？” “是呗，说是快考试，忙着复习，晚上还要打工，”房翠翠叹口气，“每年这时候差不多都这样。” “他很能干。” 房翠翠谦虚道：“不能干没办法啊——小时，你晚上留下来吃饭吧，反正孙儿不回来我一个人吃饭也挺没意思的。” “行啊。” 有人陪自己，房翠翠挺高兴，立马就要张罗起来：“喜欢吃啥菜？” “我不挑，奶奶做什么都爱吃。” “那肯定也有喜好不是，小时你是本地人吗？” 时骆摇头，顿了顿，“不是，我上大学的时候全家才搬来。” “我们也是，俞北大一的时候来的这儿，老家在含桃。” 时骆忽地抬头，“我们家也是。” 房翠翠笑了，有些激动地说：“巧了不是，怪不得这么有缘，”又哎哟几声，“那我晚上就做几道家常菜，让你尝尝奶奶的手艺。” 时骆点头道：“好，一定好吃。” 本来对时骆印象就不错，现在还来看望自己这个老人家，房翠翠被哄得高兴得很；再加上得知俩家是老乡，距离又拉近不少。 随便聊了一阵，房翠翠起身做晚饭，时骆也跟到厨房帮忙。 房翠翠从灶台下面搬出泡菜坛，准备来一道极为下饭的酸豇豆炒肉末。一掀开坛子盖子，窜出非常正宗的传统家乡风味，酸酸的，闻到就让人想咽口水。 “这都是我自己腌的，跟这儿买的绝对不一样。” “闻出来了，这个是小时候的味儿。以前我外公外婆也做，后来他们跟舅舅一家去国外定居之后，家里就没人做了。” 房翠翠捞出一把酸豇豆放进碗里，“每回炒这个我们孙儿都能多吃两碗饭。没事儿，你以后想吃了就来找奶奶，奶奶给你做，一会儿还能给你装点带回去。”把坛子盖儿盖严实放回原处，“你要想学，奶奶也能教你，以后就不用怕吃不到了。” 时骆点头，“行啊。” 房翠翠笑道：“冬天正好腌，里面还能放辣椒萝卜什么的，炒菜都好吃。” “对！用那种小黑辣椒泡出来的炒牛肉，我上学时候最喜欢吃那个。” “哎哟，那太简单啦，你以后常来，奶奶都给做。” “好嘞，谢谢奶奶。” “刺啦——”房翠翠利索地爆香葱姜蒜，把提前用芡粉和盐腌好的肉末一下倒进锅里，和调料一起翻炒至微微泛白，又倒了老抽进去调色；之后加入切好的酸豇豆末，在锅中炒匀。那种家乡的或是童年的或者是带着一些回忆似的味道瞬间溢得满屋都是。 家里腌的酸菜，不知道为什么闻起来就是跟在市场买的不一样。时骆也说不上来是格外香还是格外酸；或者是外面的酸菜酸得很没有内涵，不像自制的，辣味酸味咸味面面俱到。 骆虞岚和时鹤竹也喜欢吃家乡菜，但需要技术含量的食物，像是泡菜，熏肉，腊肠，腌鱼这些费工夫或者听上去感觉有点复杂的，基本上不用操心，每年外公外婆都会按量给每个孩子家里备好一份。 后来，外公外婆跟舅舅移民去了国外，不一定每年能回来，之后就没有人准备这些了。爸妈试过买现成的，也试过自己做，可是总不是那个味儿。慢慢的失去兴趣和信心，就没人做了；家里渐渐变为时家专属改良风味，好吃，但跟特色菜没什么关系了。 房翠翠又用酸辣椒炒了一盘土豆丝，“你下次来提前说，我去买新鲜的腰花，加到一起又是另一个味儿，还有营养。” 时骆心里暖嚯嚯的，“好呀，下次我给您打电话。” 他接过盘子端上餐桌，扭头看见房翠翠正要准备第三道菜，赶忙说：“奶奶不用炒了，这两个就够了。” “那不行，我再炒一个，马上就好。” 时骆拉住她说：“您太客气了，这么客气我以后都不敢来打扰了，咱俩吃两个就够了，剩菜不好处理。” 房翠翠在围裙上擦擦手，“好吧听你的，你下次再来我给你做别的吃。” 时骆忙不迭点头，“我肯定来。” 挖了勺酸豇豆肉末到碗里，和米饭混着拌了拌，一口喂进嘴里。奶奶手艺是真的好！这种怀念的味道吃到嘴里幸福得想转圈。 “味道怎么样？” 时骆赶紧咽下饭，捧场道：“特别好吃！” 房翠翠笑眯眼，慈爱地朝时骆碗里舀了几大勺炒肉末：“那你多吃点。” 在这道菜里，肉从平时做惯的主角位置跌落下来，沦给酸豇豆作了配。 吃得正酣，一声门响引得时骆和房翠翠一同转头看去。
第24章 被锁定 “诶？回来了，”房翠翠走过去伸手去接俞北的包，“我不记得你今儿要打工吗？” “没事儿，不重，”俞北没让奶奶拿，直接把东西放到一边，拉着奶奶朝里走。“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只给排了几小时的下午班就让我走了。” “那正好早点歇着，”房翠翠拍拍俞北的背，“咱家来客了，小时今天来看我。” 闻言俞北朝餐桌那儿看，时骆正朝他笑，“来打扰了。” “欢迎啊。” 按了下俞北的背，房翠翠说：“你先跟小时坐会儿，我再去加个菜。” 房翠翠进了厨房，俞北和时骆一起在餐桌旁坐下，“没听说你要过来。” “顺路来看看奶奶，她上次身体不舒服，想看看她有没有好点。” 俞北笑道：“上次就说挺喜欢你，难怪她今天这么高兴。” 奶奶亲口说喜欢自己，和被俞北说奶奶喜欢自己是不一样的感觉，后者让时骆有种被对象承认他被家长认可般的错觉；仅仅是错觉，也产生一丝害羞的情绪。 时骆不好意思地摸摸耳朵，一回头看到俞北穿着高领，立刻关心道：“好点了吗？我看脸上不怎么明显了。” “嗯，托你的慰问每天都有记得涂药。” “背上呢？” “也好多了，多亏你第一天晚上仔细上了药，这几天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时骆乐呵呵笑两声。 见时骆跟自己一起呆坐着，俞北说：“你先吃啊，不用等。” 时骆重新拿起筷子，吃饭速度却明显比之前慢上许多。 俞北起身进厨房给自己拿了碗和筷子，盛上饭走出来：“一起吃吧。” 时骆笑笑，把菜都朝俞北面前推了推。 “吃得惯吗？” “能啊，咱们老乡，当然吃得惯。” “真的啊？” 时骆点头，“也是刚听奶奶说才知道。” “我以为你就是这儿的。” “没有，大学时候我家才搬过来，之前都在含桃。” “差不多，不过我是在厘县上完小学，初中才转过去念的南玉二中。” “我也南二的，”时骆惊讶道，“这么巧。” 俞北笑说：“太有缘分了，不会还一个班主任吧？” 时骆想了想，说：“我跟你差五岁不知道有没有可能。班主任我印象倒是一般但当时的英语老师我还挺喜欢，你听没听过何雯雯？” 俞北乐了，“我特喜欢她，她是我当时的班主任。初二有段时间生了小孩，没再做班主任，不过一直教我们到毕业。” 时骆默默哇了声，一时间想感慨世界真小，又不禁感慨小得真好。 俞北好奇道：“高中那么多重点不知道还能不能这么巧。”回忆着说道，“我记得的有千春二中、春日一中、秋见高级中学？好像是叫这名儿，你上的哪个？” 时骆一愣，脸上的笑僵硬一瞬又恢复平常，问：“你读的哪个？” “原本第一志愿填的春一，”时骆下意识僵直背，仿佛刹那就湿了后背，又听俞北说：“结果那年可能春一高考成绩太好，太多人抢着报，我就掉档去了千春二。” 顿时松口气，时骆笑道：“千春二也挺好的，联考第一总从他们里头出。” “不就因为初中读的二中，高中想换个名号‘第一’的来读读，”俞北叹口气，“谁知道，还是去了二中，还是个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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