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手喊来两个下手,正准备把人从后门拖出去,一直禁闭着的前门被看守给推开,是江遇野到了。 江渐鸿示意他们把人放回凳子上,换上一副笑脸对上门口江遇野泛着寒意的眼神,他知道他的游戏要开始了…… 因为江渐鸿挑的工厂位置十分偏僻,江遇野路上废了很长时候,整个人狼狈得像是逃荒出来的。 “你比我想得要早。” 江渐鸿从旁边的人手中拿过一把匕首,用刀尖挑起周芒的下巴,让江遇野看清楚他的脸。 “把他还给我。” 江遇野把沾满灰尘和落叶的外套脱下,一步步朝着江渐鸿走过去,被汗水浸透的衬衣紧密贴合在他身上,露出漂亮的肌肉线条,他肩部的伤还没好,但江遇野全然顾不上,他只知道他应该把周芒带回去。 原本就看他不爽的江渐鹏拿着木棍走上前,眼中挑衅的意图相当明显,但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到底是打不过受过专业训练的江遇野。 作为3A级的Alpha,江遇野的力量,速度和反应力比普通人要高出不少,他的动作相当利落,每一招都是冲着命门去的,没几分钟江渐鹏便落了下风,连带着上来帮忙的两人都被江遇野摔倒在地。 但双拳难敌四手,对方又有武器,江遇野最后还是被打得半跪在地上,他看着面前离他只有几米远的周芒,淡金色的眼睛变得湿润起来,他撑着地面想要再一次站起来,却再次被人打倒在地上。 “你想救他?” 江渐鸿冷笑着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人,眼神里多了一丝恶毒和憎恶,在他看来江家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步都是因为江遇野。 如果不是江遇野背叛了江家,他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带着江家登上更高的位置,他恨极了江遇野,但每当他想要动手杀掉江遇野时,却又没法彻底狠下心来,直到穷途末路,他也说不出自己这是什么心态,他能狠下心对自己的父亲和爷爷下手,却没法对这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下手…… “你爬过来求我,我就先不动他,不然我马上当着你的面,划破他的脸皮,然后一点点割开他的喉咙。” 温热的鲜血顺着江遇野的额头自脸颊滑落,他的呼吸变得沉重而短促,就连视线也模糊起来,江遇野注视着江渐鸿拿着匕首的手,几乎缓慢地膝行过去。 他知道江渐鸿是在故意羞辱他,可他的傲气早就被磨得一干二净,他不再光鲜漂亮,就连仅剩下的这点自尊也变得无所谓,只要周芒能平安,他愿意做任何事。 江渐鸿很满意江遇野的做法,但他想要的还远远不止于此,他拿刀顺着周芒的咽喉往下,挑开衣领,露出里面漂亮的锁骨,“你说我在他身上刻点字怎么样?” 江遇野的声音变得沙哑而空洞,“你敢?” “哈哈,我有什么不敢的呢,不过我想你是舍不得的,那你就在你自己的脸上刺上字好不好?” 江遇野不回答,江渐鹏将一把匕首丢到他的面前,他正准备伸手去捡,却发现周芒正在看着自己,他说不出来那里面藏着什么样的情绪,但江遇野知道周芒大概是对他失望了,是啊,都是他的错,都是因为他,周芒才会受伤,是自己没有保护好他…… 强烈的痛苦驱使着江遇野拿起那把匕首,就在他准备动手的那一刻,他听见周芒说,“江遇野,你真是……” 后面的词江遇野没有听清,电光火石间,原本一直坐在椅子上的人突然起身从江渐鸿手中夺过匕首,强硬地把刀抵在了江渐鸿的脖子上。 “都把枪放下,靠后,不然我杀了他。” 江渐鸿完全没预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喘着粗气让江渐鹏他们开枪,但没一个人敢动手。 “我再说一遍,把枪放下,不然我杀了他。” 雪白的刀子顺着江渐鸿的咽喉割出一道不深的血口,周芒环顾一周,扯着江渐鸿朝后门的方向靠去,他草草扫过江遇野,没多说什么,只示意他跟上。 江遇野顺势捡起刀刀跟在他的身后,一步步朝后门退去,双方僵持一阵后,几声枪响从外面传来,全副武装的特警很快控制住局面。 眼看自己的人都被缴械,江渐鸿无奈叹气,“你赢了,但我也没输,你的死期也近了。” 周芒没说什么,只是按照特警的意思把他松开。 眼看着江渐鸿即将被带走,周芒突然拉住他的肩,当着所有人的面,用匕首划开了江渐鸿的嘴,从耳下一直延伸到嘴角,血肉外翻,露出里面惨白的骨头。 喷涌而出的鲜血溅到周芒漂亮而苍白的脸蛋上,他用手摸上那还带着温热的血液,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笑意和冰冷,“你不是很会说嘛,继续说啊?” 被药物催化的信息素严重失控,他再也没法压制自己的情绪和欲望,浑身上下都被一种难以忍耐的痛苦所环绕,就好像非要吞噬点血肉才会得到解脱。 在思绪混乱和强烈的耳鸣中,周芒再次失去意识,在斑驳缭乱的光影和一片混沌中,他看到一只巨蛇正叼着果子,朝着游来……
第100章 95.我会守着他直到他不需要我 凌晨的医院依旧灯火通明,急诊室外挤满了焦急等待的病患家属,楼梯间不甚明亮的灯光把人的影子照成模糊的一团黑影,消毒水的气味混杂着鲜血的腥味,像是某种难言的药剂。 江遇野戴着医用口罩从沉默的人群中间穿过,他全身有多处钝器击打的伤痕,虽然已经得到及时的处理但疼痛并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缓解,他不让人用麻药,这样的痛苦能让他时刻保持镇定。 离开仓库以后周芒和他都被送往医院,他的情况要好一些,处理完伤口就可以离开诊室,但周芒的情况很复杂,大量T-309的摄入严重影响了他的信息素系统和神经系统,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他断断续续醒过几次,但很快又出现假死的状况。 医生认为他体内过于强势的信息素对T-309有排异反应,但又不能完全摆脱T-309的影响才导致了这种情况的出现,在确定这种药不会威胁到生命体征后才将他从ICU转入特护病房。 江遇野从自己的病房赶过去时,房间配套的客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看见江遇野出现在门口,谢静宜走上前一句话也没说,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她这下打得很重,但江遇野没有任何怨言,只是沉默地垂着头。 “你当初是怎么和我保证的?”谢静宜的眼眶泛着红,一字一顿地对江遇野说,“你说你会保护好他,这就是你保护的结果?” “……” 江遇野没有应声,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想为自己做任何的辩解,事情已经发生,他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谢静宜冷眼看着他,心中的怒火难以消散,本想再次动手,但最后还是放下了。 “静宜,你先冷静点。” 顾衿走上前把谢静宜拉出房间,把江遇野留在原地。 江遇野忽略掉客厅里的其他人,径直朝着里面的病房走去。为了方便周芒休息,里面并没有开灯,只有窗外柔和的月光在病床上投下一片的银白。 周芒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他睡得很沉,像是正在做一个漫长的梦。 江遇野不出声,只是站在一旁默默看着他,不知不觉间有湿热的泪水从江遇野的眼角滑落,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哽咽的泪水再也无法停止。 不知道在里面站了多久,邵岚把江遇野喊去了楼梯间。 昏沉的橘黄色灯光把江遇野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枯黄,他现在没有分毫先前的风光,倒染上些颓废的沧桑。 邵岚抽出一根烟递给他,“来一根吧。” 江遇野没拒绝,他把烟点燃,倚在有些掉灰的白墙上闷声抽起来,只是这一次熟悉的烟草气味并不能让他感到安心,反而顺着那缭绕的痛苦一同钻进他的肺部,慢慢啃食着他的血肉。 “他的情况不太好。”邵岚斟酌过后还是决定直接把实际情况告诉江遇野,“等他醒后,如果出现和之前的病人一样的成瘾症状,他们会安排特殊的病房……” 江遇野拿烟的手愣在半空中,他把指尖的烟灰抖落,“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邵岚眼帘低垂,声音里满是无奈,“你应该比我清楚这个病的情况,不过顾衿他们联系上几位国外的专家在研究T-309的原始资料,如果那边有突破我会告诉你的,但现在周芒他必须……” 江遇野打断他,“我不会让他呆在医院的。” “你疯了?”邵岚走上前,掰正江遇野的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这个情况,只能强制戒断。” “我知道。” 江渐鸿抬起头对上邵岚的视线,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睛里布满鲜红的血丝,他低沉地回答,“我知道该怎么做,但是我不能就这样把他丢在医院里。” “是我害的他,这都是我的错,我很爱他,我不能让他一个人被关在房间里。”江遇野再次哽咽起来,他无力地靠着墙,每一次呼吸都沉重不已,“我会带他回家,我会守着他,直到他不需要我为止。” “江遇野。”邵岚尽可能地让自己保持镇定,他深吸一口气,“你脑子里装得是浆糊吗?你不知道他们一旦精神失常是很危险的事吗?怎么你觉得你把人害得还不够惨啊?” “我……” 江遇野的瞳孔放大,他说话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我没有要害他,我只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如果可以,我宁愿现在躺在里面的是我,我去死都可以,你以为我在想什么?我只是,想陪在他的身边,他最怕人把他关起来……” 邵岚看着面前几近崩溃的江遇野,放手松开他,转过身给自己也点上一根烟,江遇野再也没力气再站着,顺着冰冷的墙面一路滑坐到地上,他像多年前一样,把头深深埋入到膝盖之中,年少时的无力和痛苦再一次向他涌来,用一个又一个剧烈的浪花把他拍翻在岸。 一根烟抽净,邵岚才转身看向坐在地上的江遇野,他没有要拉他起来的意思,只是低声说,“江河印象那套房子已经被烧得住不了了,我让人给你重新找个方便的公寓,但是里面必需有专业的医生全天看着,衿姐那边我会和她说,但江家的事,你也不能忘了,你是最关键的证人,开庭的时候他们会需要你。” 话音刚落,邵岚便离开楼梯间,江遇野把眼角的泪擦干,盯着面前那不断脱落的墙体发愣,他对痛觉的感知似乎已经麻痹,哪怕裂开的伤口渗出鲜血他也察觉不到,他只是沉默地看着面前不断脱落的白灰,过往的记忆不断在他眼前浮现。 他想起那养在阳台上再也没法开花的玫瑰,想起那水箱里吞吐着海洋的水母,想起月亮照在周芒身上的样子和那个关于佛陀和少女的传说,周芒没告诉他,那少女是否会再次从石桥上走过,可江遇野知道不管她是否走过,石桥都会在原处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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