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遇野的眼眸低垂下去,他凝视着玻璃制成的桌案,一丝声音也发不出。 顾衿见他们的反应,大概猜想到他们说的是谁,沉思片刻后对江遇野道,“如果你不愿意当这个恶人,我们可以来做。” 江遇野哼出声来,他抬眸对上顾衿那双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睛,“我没有……” “十几年了,遇野。”顾衿打断他,“这些事也是时候该有个了结了。” 江遇野并未反驳,他的眼睛泛起血丝,“我有个条件。” “嗯,你说。” “我希望他能完全从这件事里抽身出去。” “那你最好离他远点。”一直没有出声的谢静宜不善地看向江遇野,“对他来说,和你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危险。” 江遇野的声音变得沉重而沙哑,“你又是用什么身份在和我谈这件事的呢?” “身份?”谢静宜冷笑一声,“凭我是他血缘意义上的姐姐,这够格吗?” 江遇野看着她,久久无言,直到手中的茶水彻底凉透,他才问道,“他知道这件事吗?” 谢静宜抱着胳膊,将视线从江遇野身上挪开,“等老头死了再说。” 江遇野紧锁的眉头舒缓下来,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又回到原先那副轻描淡写的模样,“如果衿姐还有需要的东西,我会让人给你送过去,今天的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顾衿拦住还想说些什么的谢静宜,对江遇野点头道,“注意安全。” 江遇野没回答,戴上口罩和墨镜只身离开房间,他给魏何发消息让他直接开车走,不必再等,他想一个人在街边转转。 自打成年以来,江遇野便极少一个人上街,他的身边总是跟着各色奇怪的人,将他同这世界隔出一道狭长的鸿沟。 临近十月,弥南的气温总算是有了些许下降的趋势,夜风算不上凉爽但不再像夏日那般湿热,一路上江遇野都挑人少的地方走。 他独自一人穿过布满彩灯的繁华街区,飘着油烟和各种香味的小摊,一台有一台抓娃娃机,已经红了一半的叶子飘落在他的肩上,在昏黄的路灯下停留,注视着面前穿梭而过的人群,心中莫名生出些怅然的情绪来,想要抽烟但却不能,只好盯着水泥路面发呆。 江遇野是个早慧的人,当同龄人还在摆弄手中的玩具,赖在父母怀中撒娇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读一些晦涩难懂的书,在心中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将尖刀刺出的动作,某一年夏天他把自己关在狭小的放映室里,关着灯看了整整二十遍《杀死比尔》,某一年冬天他在雪地里趴了整整四个小时只为猎杀一只野狼…… 他有时也会觉得自己这样太过偏执,但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缓解痛苦,它已经深深地在他的灵魂里扎根,时刻绞动着他的神经,让他喘不过气来…… 清脆的汽笛声从江边传来,江遇野转过身,目光缓缓落在那辆不知道会去往何方的客轮上,一个奇妙的想法在他的脑海里诞生,他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拿出手机,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拨通电话。 在熟悉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江遇野说,“周芒,我们逃吧!” ---- 感觉不太在状态,这两天可能会修一下。 俺最近真的大悲,因为之前找的tony出去旅游了,俺就找了一个新的tony,本来是只想把头发剪短一点的,结果他咔咔几剪子下去,俺直接陷入扎起来像家庭主妇,不扎起来像铁t的两难境地,大悲o(╥﹏╥)o
第84章 81.末路狂欢 周芒不理解为什么江遇野会突然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但他还是按照江遇野说的来到江边找他。 今夜有些奇怪,江风大得同海风无异,将周芒随意披在身上的外套扬起不可思议的高度,他逆着人流走到江边,透过周边缭绕的雾气,他看见江遇野正一人站在江边发呆。 江岸辉煌而灿烂的灯火映在江遇野的身上,他浑身都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发丝缠绕在一起,就连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睛也变得雾蒙蒙的。 周芒的心跳慢下来,他站到江遇野的身边,牵起那有些冰凉的手,笑着问他,“这么晚了,一起回家吗?” 江遇野摇摇头,他紧紧攥住手中的人,满含笑意地看着他,“能陪我玩几天吗?” “玩几天?” “嗯,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江遇野的声音带着些祈求的可怜意味,让人没法拒绝,“短暂的逃离这个世界,你也不是你,我也不是我……” 周芒闻言忍不住笑道,“如果我不是我,那我是什么?” “是一只鸟或者一棵草,或者是一块石头,一只水母……”江遇野说,“是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你想要成为的那样就行。” “哦……”周芒接过他的话,反问道,“那你呢,你也不是人了?” 江遇野稍微顿了一下,随即装作严肃地回答道,“是的,从这一刻开始我也不是人了,我就是一只鸟,每天除了飞啊飞就是布谷的那种。” “你今天有点奇怪。”周芒的眼睛里也染上雾气,“但我说不上来。” 江遇野转过身,从后面抱住他,“没事的,阿芒,我只是接到一部新戏,想要提前体验一下角色的情感。” “什么角色啊?” “一个马上就要去死的人……”江遇野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和缓,“在他彻底离去之前,他想要实现一些愿望,成为……他心目中,真正的自己。” “……” 周芒微微前倾,他握着江遇野抱住他的手,偏过头去看江遇野,“你们做艺术的就是不一样,要是我啊……我要马上就要死掉,我一定会找一个安静的角落,安安静静的死掉。” “你不会死的。”江遇野咬上周芒的耳朵,“你会平平安安的,活到九十岁,一百岁,两百岁……” “那都成老妖怪了。”周芒嗤笑一声,“所以遇野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我的愿望?” 周芒转过身,搂上江遇野的脖子,眼睛里满是明媚的笑意,“嗯,虽然我觉得现在距离我们可爱的江老师的离开还有非常非常漫长的几十年,但我依旧愿意现在就帮他实现愿望,以免他人到老年,满头白发走不动路的时候没有人帮他。” 江遇野的呼吸停在这一刻,他吻上面前的人,然后靠上对方的肩头,悄然把眼角的那滴泪擦掉,“那我们先去酒吧蹦迪,飙车,喝一整夜的龙舌兰酒,像泰塔尼克号一样坐在游轮上吹风,……” 他还未说完忽然停下来很认真地问周芒,“阿芒,如果是你的话,你想要做什么?” 周芒思索一阵,低着头笑到肩颤,“如果是我的话,我想和你试……” 周芒后面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江遇野听得一清二楚,他的耳根不自觉变红,低着头继续去亲周芒,“我们可以在游轮上搞,弄到你没有力气为止。” “那也得你体力跟得上,俗话说,没有犁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江遇野的手突然在周芒腰间掐了一下,“宝贝,你不知道牛被挑衅急了也是会发疯的吗?” 周芒脸颊泛红,瞪他一眼,“不是说要去蹦迪?你就这样去很容易被认出来的。” “那怎么办?” 周芒眼睫一眯,拉着他的手往街上走,“当然是先去乔装一下。” 他所说的乔装和江遇野理解的乔装并不相同甚至可以说毫不相关,他们先是在街边买了假发然后又挑了几件大码的女装,等江遇野从酒店的房间里出来时,已经从江大帅哥变成了略微有些怪异但还是可以看的“江小姐”,而“她”的男朋友,站在“她”身边,笑得像是刚从潘金莲家出来的西门大官人。 “早知道你说的是这个的,我才不会答应。”江遇野压着声音,像鸵鸟一样把头深深低下。 周芒轻拍他的手背,“放宽心,不大胆一点,怎么能不被发现就混进酒吧。” 江遇野余光扫过那一双双盯着他看的好奇眼睛,犹然生出一种悲壮感,“发现是不会被发现,但这个丑肯定是出大了。” 周芒忍着笑,安慰他,“你这样一点也不丑,很好看。” “真的?” 周芒注视着江遇野化着粉红眼睛的眼睛,嘴角微微颤动一下,“当然,是真的。” 江遇野嘴角上扬,做出一副娇俏可人的姿态搂上周芒的胳膊,娇柔做作道,“好捏,爱你,老公~。” 周芒浑身一颤,僵硬地回答,“好。” 他们要去的酒吧是江遇野挑的,虽然外面挂着的牌子说是酒吧但是实际上更像舞厅,驻唱是一只摇滚乐队,从主唱到乐手上半身都只穿着短外衣,露出训练得不错的腹肌和手臂,台下是形形色色,穿着怪异的人,发色能凑出经典款调色盘,布料少到撕下来就能当抹布。 江遇野拉着周芒混进拥挤的人群里蹦跳起来,他似乎经常听这只乐队的歌,跟着节奏唱得很大声,一直挥着的手几乎就没停过。 周边原本还有想上去搭讪的,听到江遇野的声音便不战而退,只留给周芒一个钦佩的眼神。 周芒笑着走到江遇野的旁边,僵硬地学着周围人的舞姿,但渐渐的他发现他们似乎也没有固定的动作,索性便跟着节奏放飞自己,完全沉溺在重金属和摇滚乐里。 随着鼓声加速,舞池里的人都进入到一种近乎癫狂的姿态,没有人知道自己在跳什么,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摆动四肢,跟着音乐声喊叫,而脑海中关于理智的那部分已经彻底失灵,摇滚是这里的主宰,每个人都应该跳舞直到死亡。 周芒起先还能跟上他们的节奏,后来实在没力气了,索性到吧台要上一杯酒坐在不远处盯着还在舞池正中央的江遇野,那头黑长直假发被他甩得飞扬起来,因为长裙有些不方便,江遇野索性直接将裙子撕掉一截丢进垃圾桶里,红蓝交错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把他的脸照得迷离而恍惚,像是只会出现在意识流文艺电影里的主角。 虽然他们隔着一些距离,但周芒知道此刻的江遇野很开心,那是与他平日里完全不同的一种开心,此刻的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江少爷,也不是受人追捧的年轻影帝,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是出栏的野马,重新回归旷野,迎风嘶吼奔腾,每一根毛发里都写满了欢腾和自由。 周芒下意识拿起相机给江遇野拍照,他没办法永远留住这样的他,但是他可以把这份自由和欢腾留在相纸和回忆里。 直到晚上酒吧停业,江遇野才从那股子难得的兴奋劲里缓过来,他们走在凌晨三点半空无一人的街头,哼唱《Freedom》,学跳迈克杰克逊的太空舞步,然后躺在公园的草地上喝快要过期的打折冰啤酒。 带着冷气的泡沫把江遇野脸上的妆弄花,但他丝毫不在意,他并没有喝多少酒却像是已经醉死过去,整个灵魂都沉浸在此刻的欢愉之中,这是他人生中最真实也是最快乐的时刻,没有痛苦,责任和大义凛然,甚至可以对所有人和事都大喊一声去你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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