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瑾眼前一沉,一阵凉意袭来,随即靠墙滑了下去。 . 再次从大床上醒来,甫一扬头,喉咙上忽然被什么东西给勒了一下,他用手轻轻摸过去,眼中蒙蒙地带着点异色。 耳边哗啦啦的铁器摩擦声撞进耳膜里,他换了个姿势慢慢地从被褥里坐起来。右手顺着刚才勒住他那物件一点点地摸了上去,边摸索,他扭过头,等渐渐看清楚,竟发现拴在他脖子上的东西赫然是一根铁链。
第六十三章 63 === 顾怀瑾愣了愣,铁链哗啦一声从指缝里抖落下来。 他摸着喉咙下面的地方,扯起嘴角笑了一下,抬头看向房间里衣装齐楚的背影:“……这是,什么意思?” 郁凛背对着他,淡淡地说:“提醒你别乱来。” 顾怀瑾笑得有些勉强:“你这样很容易让我误会的,郁局。” 郁凛背对着他换下制服外装,里面的白衬衫后襟勾勒出紧致而精瘦的背部线条。 “误会什么?”郁凛手放在衬衫上面的一颗扣子上,细细的指尖无意间勾了下藏在纽扣下方的扣托。 他在顾怀瑾的注视下解开第一颗扣子,骨形清晰突起的锁骨袒露出来。 顾怀瑾扬起头狭长的眼梢眯细起来。 “凛凛?” “嗯,阿姨。”郁凛转身走过去打开主卧房门,厨娘把盛着餐食的小推车送了上来。 门没关,厨娘低着眼把餐车推到大床边,接着便一声不吭地走开了。 郁凛旁若无人地脱掉了衬衫,屋子里漫起一点淡淡的中药味,他在进入浴室前,手指向餐车上的食物和药,他用一个相当简练的动作命令顾怀瑾吃药。 浴室里水流的声音飘出来,顾怀瑾端起汤碗盯着里面根本不知道放了什么的药汤,仰头一饮而尽。 . 郁凛把顾怀瑾带走的事很快就在官场间传开了,外层的人只知郁顾两家颇有渊源,但也说不好是善缘还是恶缘,两家曾经结成过亲家,然而一朝破局,郁家那位说一不二的当家因此而处处为难顾清章,这一次郁凛没有任何说法地把顾怀瑾带走了软禁起来,他们都只当这不过是那位的指示罢了。 静心园里,钟伯尚手上捏着一封信件站在居所远景清幽的西窗前,面容沉吟阴黝。 回来的路上郁哲一直在回味前一夜他和叶离的谈话,他来到叶离身边的时间并不算长,对于叶离的能力他始终摸不到底,那个人身上的秘密太多了,偏偏阁里那几个的嘴是一个比一个严,他捞不着想知道的答案,对那些疑惑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问他的阁主。 这才有了前夜的夜谈。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救我呢。”失去肚子里的人胎让他元气大伤,本就是被恶血硬生生地堕了魔,他要维持邪魔的生命就只能更加依赖通灵师的血。 才刚从叶离身上吸过血,此刻犬齿上都还沾着腥红。 叶离并不在意地说:“因为那个时候我是这个世上唯一能救你的人啊。” “……按这个逻辑你还可以救很多人,那灵渊阁的门都要被挤破了。” 叶离替他擦掉嘴边的血,笑了笑:“原来我在你眼里这么厉害,但其实,不是那样的。” “那是什么意思。” “许谦不是人,你也已经不是人了,准确地说,我是不能干预人的生死的。” “那许画呢。” “许画不是我救回来的。” 郁哲脑子里不断地想起叶离说的这几句话,他心有旁骛,不知不觉就把车开到了离他哥哥的别馆只有一墙之隔的玉渊潭外。 天气已经很冷了,公园里人影稀少,夜降下来,平静的水面像被冻住了似的,他把手缩进帽衫宽大的袖子里,抱着手臂在湖岸边溜达。 湖岸另一边有人在拉琴,郁哲站在岸边听完一曲,慢悠悠地走过去从兜里抽出几张纸币,弯腰把钱搁进琴人桌上的纸盒里。 放下钱的一刻,一只手从他身侧突然伸了过来,非常有力地抓住他手臂。 郁哲站直身轻轻转头,眼中空空如也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 与陈桑的通话从晚间持续到夜里,或许是不放心借他人之手,在做了多线准备后他依旧把陈桑也派去了澳港。 “您放心吧,我看着他走的,这会儿人应该都到了……” “我知道了,回来路上注意安全。” “欸。” 郁凛把电话从耳边拿下来,左手捏着山根,轻轻地低下头。 他到现在都没有从‘一尸两命’这几个字眼里跳出来,他想要做些什么,可他非常清楚这不是把人活着带回来就能了结的事。 他的心在两边都悬着,可以的话他很想瞒天过海,因为连他都不愿想象如果有一天郁彗得知了一切,他能不能受的住。 郁公馆的院门那晚敞开到半夜,郁凛留着灯等到凌晨还是没有等到郁哲回家。 他让值夜的管家去睡了,厨房上温着郁哲爱吃的田鸡粥,他把火关了,沿路熄掉了厅上和门廊的灯。 他在回房前停在主卧门口站了片刻,管家先前告诉过他主卧的人已经睡下,他在转身走开时手不觉间打开了主卧的门。 主卧房内一片漆黑。 顾怀瑾没睡,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烟和火,此刻面向窗外坐在床头吸烟。 郁凛走进来,两人都没在第一时间有眼神上的接触,房间里短暂的沉默却显得有些负重。郁凛瞟了一眼顾怀瑾手上的烟,顾怀瑾也在这时慢慢转过头来。 他看着郁凛耸了耸肩,说:“烟?你家阿姨帮我拿的。” 郁凛在昏暗中缓缓走过来。 喝了一天不知道是什么的药,睡了醒醒了睡,想到这个他不免苦笑,低声道:“你把我带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睡觉吧……”突然在黑暗里看清郁凛脸上的表情,他想也没想问道:“怎么了?” 郁凛停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顾怀瑾按灭烟,侧身向郁凛伸手,脖子上的细链发出窸窣的响声。 他拉起郁凛的手,近身靠过去,薄被从他腰腹间掉下来,他伸开手臂把郁凛捞进臂中。 “发生什么事了。”顾怀瑾坐在床上仰头问。 郁凛的脸色有些憔悴,尽管非常轻微,但顾怀瑾还是看出来了。 他仰着头目光定定地注视着郁凛,凝神等着他说些什么。 郁凛的视线落下来,像一片雪片一样轻而冷地刮在顾怀瑾心上。 ‘他想做什么都可以,要什么都给他。’他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而郁凛只是几乎不含情绪地看着他说了一句:“要是没有你就好了。” 顾怀瑾当然愣了一下,宁寂中他望着郁凛冷落冰霜的脸,心沉下去,再沉下去,嘴角却冲着郁凛装作轻松地一翘,笑着说:“……是啊。”
第六十四章 64 === 一场梦也没有一觉睡了过来,睁开眼枕边空无一物,余温都早就散尽了,他手撑在身后从床上坐起来,垂下头浅缓地吐了口气。 ……也是没得可救,全国最顶尖的医生都医不好他无法入眠的毛病,可郁凛只是待在他旁边他就能睡得比吃了药还实。 他仰起头靠在床上扶额苦笑,喉咙深处发出干竭地彷佛难以填满般的轻叹。 . 国安五科行动指挥室,别动队照例报备完毕列队而出,关鸩和别动队大队长留了下来。 “战区驻军虽然已经撤走,但是南边都在他们的驻防范围里,如果直接发生冲突大概率我们的人是讨不到好处的。” 关鸩扭头对大队长说道:“我们没必要和军方发生冲突啊,只要能把那里面的人弄出来一两个……” 战功和作战经验都不缺乏的大队长面容深沉地摇了摇头:“你没有亲眼看见,那些人……你不能用常规的战斗经验来判断他们的战力。” “曹队长。” “是,郁局。” “你说他们其中有人经常往返在澳港和内地,那他们都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知道么?” “知道一点,据前边的人报,那座神阁的注册人叫叶离,他身边有两个副手,暂时没查到底细,叶离这个人也就只查到个名字和年龄,再有就是……” 他没敢随便把郁哲的名给报出来,即便他知道郁凛早就了解过了。 郁凛沉默了片刻,问他:“知道他的年龄,知道他是哪里人吗?” 曹队长低下头屏气道:“目前就只查到他在大约五年前去往澳港,并且定居在那边的注册记录,其他的,”曹队长略感惭愧地摇摇头:“我暂时没得到调查结果。” 郁凛坐在办公椅上,抬头问:“他今年多大岁数。” 曹队长顿了顿,答道:“二十五。” 关鸩难以相信地睁大眼。 “二十五?”郁凛陷入沉思,声音沉下来说,“他二十岁就能自己创立一个宗教。” 沉默的空气在指挥室中散开。 “他也经常出入内地吗?”郁凛淡冷的声音破开沉默。 “他偶尔会,最常出现的地方就是北京和上海。” 郁凛一只手放在桌子上,目光微微低垂。 少焉后,他眯起眼睛说道:“想个办法,在他下次进关的时候把人扣下。” . 忙活完九科和部里的事孔理一刻不停赶到郁公馆。怎么的也是派给他的一个任务,孔大夫上了心特地往宽沟山里跑了一趟,拜访了一位国字号老中医,请他看完顾怀瑾的各项医学报告,拟了一张专攻他症的方子出来。 揣着这张方子和药孔理进了郁公馆,他先跟管家问了问这两天白天夜里的情况,在得知每天晚上那厮都得让郁凛陪着才肯踏实地睡觉,孔大夫脑门子上那股火腾一下子就卯起来了。 他是郁彗的人,看人做事自然都是跟着他郁副来的。郁彗从第一次见着顾怀瑾就想要了他的命,托他的福郁凛遭了那么多的罪,现在留着他的命已经够顾大局了,他居然敢这么蹬鼻子上脸…… “孔医生?孔医生?”管家要带他上去,叫他两声都没回应。 “昂,额那什么,”他把按方子抓来的药提起来,伸出拇指向后面厨房的方向指了指,“我先去盯着把药煎上吧,且得熬一会儿呢,要不您上去帮我给他测个体温跟血压?” “那行,厨房有人,”管家说,“孔医生自便。” 他看着管家拿着医药箱走上楼梯,转身也向厨房那边走了过去。没到饭点,郁家的主人们都不在家,厨房外只有一名佣人在随手打扫,女佣看到孔理提着东西走过来,马上放下手里的掸子擦擦手迎过去,问他有什么要做的。 孔理赶着说不用不用,就煎个药而已他盯着就行,但转念又突然想到什么,于是问她,厨房上有没有穿心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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