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抑难得发自内心地勾了嘴角:“我都已经‘声名狼藉’了,可不在乎这一点半点唾沫星子。” 不过他也放心,俞扬肯定事先给采访者打好了招呼,如果采访者不听劝,自然也怪不得他翻脸走人。 俞扬没顺着话茬怼他,听见门口的动静立马转身迎了上去。 他们的对话,又一次没头没脑、无因无果地终止。 简抑抬了手,抚上方才被俞扬擦过的下巴。 竟然有些发烫,倒奇怪得很。 ---- 又改了一下。
第2章 2. 至于俞扬一个大老板为啥对他这刺头儿演员上心,原因倒不是他俩有着多年的交情。 简抑从戏剧学院毕业后,便正式迈入演艺圈子,将他年轻热情的梦想与长年累月的学习经验投入到演员这一项工作中。 他刚入行签的经纪公司是自家旗下的,没什么名气,但好就好在知根知底。 奈何他刚入行时年轻气盛,帮着同剧组的女孩儿出头,当众戳穿导演潜规则的阴谋。 一下子惹到了导演背后的人脉圈子,使得本身在演艺圈子里没多大根基的简家受到了波及,作为当家人的大哥果断地切割掉了简氏的娱乐经纪公司,以平息那一干圈内“大佬”的怒火,也为避免简家近一步惹祸上身。 简抑则因为此次惹事,彻底失去演艺圈内自家的庇护,还被父亲一度要求转业退圈。 但他那会儿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演戏,除了演戏之外对别的事情毫无干劲。 大概颓废了半年的时间,简抑收到了大学毕业后,俞扬久违的短信。 俞扬邀请他加入现在的公司,给出的理由无非是他和简抑自高中时代就开始的友情,以及想与简氏结个善缘。 友情并不太重要,简抑知晓自己几斤几两。 俞扬此举是为赢得简抑他大哥简卓的好感,从而与简氏结下善缘。 大哥和简抑是双胞胎,打小就很有哥哥样,会默默支持他所有决定,自然不会像父亲那般不分青红皂白地让他放弃梦想,只是苦于那时圈子里稍有名气的经纪公司都不敢收下他。 俞扬的这一橄榄枝,投来得正是时候。 很快简抑加入俞扬的“宫商角徵”,以艺人的身份,同时也是以大股东的身份——大哥以简抑的名义给公司提供了大笔资金,解决了公司资金链断裂的问题。 而这一出雪中送炭,也让俞扬彻底融入大哥的社交圈子,稍稍混成了个真正的上流贵公子。 背后的这些弯弯绕绕,俞扬不会在明面上说,但不代表简抑不会用眼睛看。 俞扬当初与简抑的结交,都充斥了这样方方面面的算计。 简抑不喜欢道人长短,只看在眼里,倒也没多说什么。 慢慢地,二人的来往也保持了这些年。 或许简抑退圈,他和俞扬的交集会减少吧,毕竟他不做演员,自然不再需要公司和经纪人,俞扬也就不能再通过他拿到简氏集团的资源。 利益往来,这很公平。 只不过偶尔想想,唯一和自己补过作业逃过课,熬过大夜喝过大酒的“朋友”,从一开始接近他就打着各种算盘,简抑还是为自己感到悲哀。 如果拍完照,俞扬会跟他回家一趟,帮他做好晚饭,他这心里才稍稍好受一些。 然而俞扬没有。 公司的事情很多,俞扬把自己分成八瓣都忙活不过来,本来就不应该再继续担任简抑的经纪人——俞扬还是怕有别的公司见风头过了偷偷把简抑挖走,这样“宫商角徵”就会损失他们这些年来最大的股东。 继续担任经纪人,也是为了继续看着简抑。 “我给你订了外卖,吃完收拾收拾就休息,别老熬夜。” 临走前还习惯性地碎碎念叨一把。 “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简抑道。 俞扬就盯着他,嘴角是标准的45度笑:“哦,只是懒得自理。” 话都让他说完了,简抑还能说什么。 “别光叨叨我,你也是,别老熬夜。”好在,简抑懂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道理。 俞扬不说话了,抬手轻轻地挥了挥。 “回见。” 简抑就在距离小区门口五百米的路口下车,风吹过,行道的榕树叶子沙沙作响。 风是潮湿的,是岭南地区回南天特有。 天色水阴阴,没有下雨。 很快俞扬的车开走,留下一溜尾气。 简抑把挡脸的口罩再往上提了提,唇边的草莓味淡了去,勾得他有些想吃草莓糖。 小区里的老式小卖部有不少水果糖,简抑经过时便会买,把口袋都装得鼓鼓的,抢夺那群疯跑的小孩艳羡的目光。 看店的阿姨无论何时都懒洋洋的,躺在她那张躺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挥着苍蝇拍,只在结账的时候稍显热情,满口的靓仔靓女。 简抑喜欢在没有雨的傍晚经过小店,这样他就会看见疯跑的孩子,和看店阿姨的躺椅,以及小店不远处的小广场,阿公阿婆们动次打次的广场舞。 他似乎跟俞扬提到过这一点,在俞扬抽出空闲到他家里大扫除时。 又似乎没有。 他跟俞扬的闲聊太零碎,而他想跟俞扬说的事情也很零碎。 往往一说就散佚在回南天潮湿的热风里,和桌子椅子腿一道发了霉。 * 家里人也不太乐意看简抑闲着,自他和大哥齐齐迈入三十岁大关后,父母亲就有意为加强家族成员间的感情,隔三差五找着由头让大哥一家子和简抑回老宅聚餐。 也许人老了,就容易想太多,父母年轻时在亲子关系里的强势地位,已然随着岁月流逝而悄然逆转。 爸妈都是人精中的人精,自然懂得不着痕迹地维护自己的地位,通过这一次次小聚来表示他们对于晚辈们的关心。 大哥两口子蛮乐意跟爸妈一块演,可能是因为他们也已经成为了父母。 作为多年浪子的简抑,自然没有这方面的烦恼,只是在家族小聚时看到这一派天伦之乐,忍不住暗暗发笑。 哦,对,由于他年过三十还没有成家,聚会的重心除却享受天伦之乐以外,就是十万火急地催他结婚。 简抑每次都满口答应,快了快了,实际上如今距离他上一次恋爱,都已经过去了三年。 上一次也确实处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惜他和他的准新娘都患上了婚前恐惧症,两个人在结婚前一个月吵了不下五十次,最后一次休战,握手言和说这破婚不结也罢,你好我好大家好。 事实证明,只有他和他准新娘心里舒坦了,其余的亲朋好友都着急上火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准新娘那边简抑不知道,单说他自己这边,就被爸妈哥嫂轮番问候劝说,奈何他着实油盐不进,最后大哥请来了俞扬。 俞扬约他去江边开在游轮上的馆子吃饭。 江风忽悠悠吹,船只忽悠悠荡。 简抑只记得那家馆子的鱼不错,现钓现杀,吃的就是一个新鲜。 俞扬兜了会儿圈子,才开口问为啥都到了结婚这一步,还要跟准新娘分开。 “你俩谈恋爱的时候不都好好的?基本没吵过架没红过脸。” 简抑扒拉了一会儿盘子里的鱼肉,慢吞吞地回答:“可能是谈恋爱那会儿都忙,没空在一块住那么久。” “不是说异地恋才影响感情么?”俞扬追问。 “我是认为同居才影响感情。”简抑说着他的经验之谈。 简抑走程序似的长太息:“那你俩这样也确实结不成婚。” 简抑知道他不会再劝了,把自己挑好刺的整块鱼肉推到俞扬那边,以友好态度示意此事翻篇。 “这鱼真不错。” “嗯,毕竟是现钓的,而且这两年宝江的治理很到位,鱼也明显多了。” 一整顿饭,他们基本都在谈论鱼,以及河道治理问题。 那是一个晴朗的傍晚,他们吃饭的地方位于游轮的甲板,无遮蔽地被橙红的余晖笼罩。 江面波光粼粼,微风徐徐,目光向上走,便是满天的火烧云。 鱼已经吃得七七八八,简抑结账,“再坐一会儿吧,等太阳落下去。” 俞扬不置可否。 他们有过很多个一起等候暮色四合的傍晚,因为工作,也因为所谓的多年交情。 但简抑又完全相信俞扬是舍得丢开他的。 在他们之间,没有可以交换的利益后。 * 又走神了。 简抑下意识地扒拉了两口饭,脑子有些跟不上老爸的最新教训:这是说到哪儿了? 跟不上他也不勉强自己,又不是为升学考试上课听讲,错过了对他没多大损失。 “你打小就是油盐不进的!”最后不知怎么,老爸得出来这么个结论。 简抑无辜地抬头,望一望这吹胡子瞪眼的老先生,又望一望正专心逗着小侄子的老妈和嫂子。 大哥适时打圆场:“有什么事儿咱吃完饭再说啊。” 所以简抑也不明白,自己回来参加小聚的意义。 天伦之乐没有他的份儿,催婚他也完全不带耳朵听。 也只有吃饭了,但家里的饭他不怎么爱吃,都没有他喜欢吃的菜。 扒拉完碗里的白米饭就是胜利,到时候出门再给自己加餐。 至于家里人的迷惑啊不解啊,也都不是他能够解决的。 简抑想得很开,如果想不开他大概会在高中那会儿就跳楼自杀,也不至于活过三十岁还要被迫重演小时候一家子的“其乐融融”。 他入行八年,演了十九部戏,平均评分8.5,助他横扫了国内著名奖项,但都没有哪一部的剧情如此时这般难以调控面部情绪和语言轻重。 差一点点他这影帝多年的专业素养就不保。 不过他到底还是有点能力的,不然也没法帮老师编新教材。 以及,能在俞扬的婚礼上镇定自若地扮演着史上最帅伴郎。 ----
第3章 3. 俞扬结过婚,大概在二十四岁那年。 他跟简抑简卓同岁,而简卓也是那一年结的婚。 那一年的简抑成了最为忙碌的人,上半年给大哥当完伴郎,下半年就又到了俞扬的婚礼上。 那时候简抑已经加入“宫商角徵”一年多,成为了公司的扛把子艺人,以及仅次于俞扬的主心骨。 给俞扬当伴郎,不仅是出于认识多年,而且还是给外界释放了他们公司两大主心骨和睦共处的信号,以此压制着周遭不着调的流言蜚语。 俞扬的前妻是俞扬大学时的同学,普通工薪家庭出身,美丽大方,励志向上,跟简抑的关系也不错,和他是玩消消乐的同道中人。 可惜俞扬和她的婚姻短暂,维持了两年不到。 据当事人说,是不适合在一起生活,倒也都默契地没说彼此的坏话。
22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