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成狗又陪他折腾到这么晚。虽然也是该! 沉默着一起回到家里,盛旖光意兴阑珊地躺到沙发上,拿着逗猫的铃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 傅竞泽把外套挂好走过来:“去洗澡。” 本来都偃旗息鼓的盛旖光一听这话,那股气又上来了:“傅竞泽你真不是个人,连狗都不是。” 傅竞泽垂着眸子:“少说脏话。” 盛旖光偏不听:“我都这样了你还想睡.我,禽兽!”说完耳根像被火点了,连带着脸上也火辣辣的。 望着盛旖光亮得惊人的眼睛,那双眼如水洗打磨后的浅棕色宝石,剔透无杂质。没有阴翳可以映上去,风暴也无法吹灭跃动的光。 是十八岁的盛旖光。 傅竞泽无言低首,吻在盛旖光薄薄一层的眼皮。 柔软与热度,直达神经中枢。 盛旖光不自觉地收紧搭在沙发的手,手指深深嵌入如碧波蓝海调色的沙发。 “你不想,就不做。”是云逐月,鸟归巢。 盛旖光颤动着眼皮,似被平和的渊域捕获了。 ----
第四章 温热的水漫过肩头,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沐浴香氛的味道,有清甜的果香混着若有似无的冷调木质香,很好闻。 盛旖光靠在浴缸上,仰面出神,双手张开的模样颇有几分自暴自弃。 就在刚才,他竟然乖乖抱着衣服,被傅竞泽哄到了浴室里,连洗澡水都是傅竞泽帮着放的。 “哄”这个字,不知怎么就落在脑海里,让盛旖光别扭得不行,几乎要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和傅竞泽吵起来或是打一架才是正常操作吧。 顶上的灯光有些晃眼,盛旖光抬起手,用沾了水的手背盖住眼睛,脑子里乱糟糟的。 没等他想出个章程,浴室的门被敲响,傅竞泽的声音透过玻璃门传进来:“别泡太久,好了就出来。” 盛旖光收拢手指按了按眉心,忍着烦躁:“知道了。” 脚步声远去,盛旖光才草草把自己洗干净换上睡衣,却不太想出去面对傅竞泽。 目光落在洗漱台上粉蓝两色的漱口杯和牙刷,盛旖光拿起都看了看,略带嫌弃地把粉色那套放回去。 他喜欢蓝色,肯定蓝色是他的。 盛旖光接了水,对着镜子认真地刷每一颗牙齿,说起来以前他总要把手机亮屏放一边,够了三分钟就马上停,这回刷得牙龈都有些疼了。 直到察觉口腔里弥漫开的铁锈味,盛旖光才不得不含了口水到嘴里,想着差不多该出去了。 忽然门口处有些响动,盛旖光警惕地看过去。 傅竞泽站在门外,应该是刚洗漱完,换了身黑色的睡衣,平日打理得当的乌发此时略微凌乱地垂落下来,面上仍是没什么表情。 见到是他,盛旖光皱着眉正要把水吐了说话,就听傅竞泽:“你用的是我的牙刷。” 这人的语气也没什么波动,可说出来的话却让盛旖光差点把漱口水咽下去。 口腔里薄荷味辣辣的,盛旖光牙龈更疼了,手里的牙刷和杯子都成了滚烫的热源。 傅竞泽走过来,问:“好了吗?”像是毫不在意私人物品被用了。 接触到他的视线,盛旖光匆匆转头,飞速把手里的东西都放下,掬了捧冷水把下巴的残沫也清干净。 “好了。”说完径直往外走,没再去看傅竞泽。 傅竞泽被落在后面,忽然低低地笑了声,洗漱台有些乱,可粉与蓝仍是摆在一起。 盛旖光脚步很快,走到床边才发现傅竞泽没追上来,不由松了口气,可立马又被另一桩事烦住了。 白天还是看得不够仔细,这间面积大得离谱的卧室除了是他喜欢的风格,还是他和傅竞泽共同的卧室,墙上挂的、床头摆的照片是他看一眼就窒息一次的程度,比保险柜里的相册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是得和傅竞泽谈谈! 打定主意,盛旖光到卧室连着的阳台站着。 阳台上养了几盆绿植和花,被打理得很仔细,盛旖光伸出手指戳了戳绿油油的多肉,又探了探仙人掌的刺硬不硬。 身后传来声音:“还不困?” 盛旖光立刻收回手指转身:“不困。” 接着直接说出想好的话:“傅竞泽,我看过日历了。明天是七夕,良辰吉日适合离婚。” 傅竞泽看起来也没多在意他,离婚的事应该不难。这么想着,盛旖光没再多说其他,安静等傅竞泽回应。 深夜里风很静,偶尔有树叶摩擦的沙沙声。 傅竞泽背着光,脸上的神情看不清晰。 约莫过去一分钟,傅竞泽终于开了口:“确实是良辰吉日,我们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低沉好听的声音隐隐带着与夏日相悖的凉意。 丝丝怪异的感觉浮上心头,盛旖光脑子卡顿下,又立马反应过来:“啊是吗,我不记得了。”说完下意识往后退一步,抵着护栏让自己站得更直。 为防傅竞泽再语出惊人,盛旖光语速飞快:“傅竞泽,咱俩以前什么样的关系你也清楚,在一起过真不合适,影响身心健康和社会和谐。” 见傅竞泽不为所动,盛旖光继续努力:“你知道我喜欢女生的,虽然不知道怎么和你结了婚,但我既然都不记得了当然不该作数。医生都说了,我是因为长期压抑精神崩溃才失忆,说明跟你一起我也不开心,继续下去要是哪天我想不开了对你也不好。” “还是离了吧,傅竞泽。” 盛旖光的模样看起来足够诚恳,月光将他的轮廓勾勒得足够柔和,每一句话仿佛有理有据让人觉得应该答应下来。 可傅竞泽毫无迟疑:“不行。” 盛旖光眼睛睁大,似要看清面前站了怎样一个铁石心肠的恶劣讨厌鬼。 盛旖光忍不住质问:“为什么?” 傅竞泽很平静:“法律规定对配偶有扶养义务,你现在失忆了。”给出的理由同样没有温度。 盛旖光抬手揉了揉耳朵,眼睛再睁大,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法律还规定婚姻自由呢!”他又不是法盲! 下一秒,就听傅竞泽说:“嗯,你是自愿结婚的,我们宣过誓。” 盛旖光目光怪异,正要借用著名哲学家欧布里德的话反驳回去,就听到更离谱的:“我们自愿结为伴侣,从今天开始……” “互敬互爱,互信互勉。” …… “同甘共苦,成为终生的伴侣。” 毫无征兆的,像是证明,又像是提醒。 在盛旖光渐渐变得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傅竞泽不疾不徐地完整重述结婚誓词,语调少有的柔缓,简直不像是在对他说。 盛旖光耳朵痒痒的,像有风的气息在撩擦,那风柔和又猛烈,连耳膜也不可避免地被碰触、抚摸。 他下意识想要抬手捂住耳朵,将可怕的咒语阻挡在外。咒语可恶地沉沉砸落,如同一声声平和的诘问,让人无端发慌,失去抵抗的力气。 盛旖光从来只知道这人背课文厉害,不知道他还会念咒,比西天取经的唐僧还要会。 看着他纤薄的唇瓣张张合合,盛旖光的脑袋被砸得一阵眩晕,额头隐隐作痛,总之哪哪都不舒服、不对劲了。 有心想反驳,却真的一点话也说不出来。 盛旖光不想看到傅竞泽了,也怕他再说出什么鬼话。 “睡觉!”扔下这句,盛旖光越过傅竞泽径直进了室内,憋闷得将整个人裹进被子里,心想,傅竞泽果然是他一生之敌。 等到床的另一侧陷下,盛旖光才后知后觉忘记说分房间了。 窸窣的响动中有热源靠近,浅淡的木香缠着薄荷的清凉味道从身后笼罩而来。 盛旖光侧躺着,脸贴在枕头上,默默背诵英语作文。小蝌蚪一样的字符在脑海里循环,终于困意袭来。 卧室里留了盏暖黄的夜灯,柔柔地投在浅蓝色的大床上。 傅竞泽听到身侧均匀的呼吸声才探身过去替盛旖光掖好被角。 或许是太久不出门,盛旖光的肤色有种近乎剔透的白,蓬松柔软的发散开着落在枕上、覆在额前,秀气的鼻尖卧着一颗小小的黑痣,睡着的他乖巧又漂亮。 傅竞泽的指尖轻轻点在那颗痣上,不过几秒就引来了反抗。 盛旖光本能地动了动脑袋,将自己埋进柔软的枕头里,藏了起来。 盯着那颗透着抗拒的后脑勺一会儿,傅竞泽强行将人翻过来,动作却轻柔无比。 盛旖光再醒过来时已经天光大亮,大概是昨晚忘记拉窗帘了,炽盛的阳光洒满了房间,热意倒是被阻隔在外。 这一觉睡得不错,盛旖光撑着床垫坐起来,顺带看了眼旁边。 很好,傅竞泽已经走了! 盛旖光弯着唇直接赤脚下地,拿着手机窝进阳台的藤椅里。 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盛旖光查了下手机收到的新消息和来电,手动跳过某个备注。 丁一觉没有回复,盛旖光点进他的朋友圈,也是一片空白。 盛旖光想了下,决定回趟家,晚上也不打算回来。 不知道这边离他家多远,快的话说不定能赶上午饭。 迅速洗漱完换了身衣服,盛旖光对着排列好的车钥匙迟疑。 昨天他就观察过了,这片是独栋别墅区,居住密度很低,从他现在在的这栋到小区出口,开车都得五分钟,公共交通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他其实会开车,就是未满十八周岁没来得及考驾驶证。 纠结了下,盛旖光反应过来现在是五年后,他应该也许已经拿证了! 果然,没几分钟他就在下方的抽屉里找到了他的驾照。 盛旖光心情大好,随手捞了把车钥匙就往外面走,车库就在房子旁边都不用特意找。 昨晚上没心思也没注意看,此时此刻,盛旖光站在车库对着一车库的豪车跑车,整个人都呆住了。 粗略一看数量不下于三十,有些车标甚至只在电视杂志上见过。 盛旖光走到一辆深蓝色炫酷外壳的跑车边,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把,一眼草了。 可惜都是傅竞泽的,盛旖光羡慕地叹了口气。 在车库流连了很久,盛旖光才依依不舍地解锁了钥匙对应的那辆稍显暗淡的黑色超跑,按着导航往自己家的位置开。 路上不怎么堵,四十分钟就到了小区楼下。 盛旖光找地方停好车,正要往自家的楼,余光瞥见个熟悉的身影。 隔着段距离,盛旖光高声喊:“白阿姨!” 没想到这么凑巧碰上了丁一觉的妈妈,刚好找她问下丁一觉的情况,这小子竟然给他玩消失。 ---- 一切皆流,一切皆变,借钱的我是过去的我,过去的我不是现在的我。——(诡辩家)欧布里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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