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前他关了电脑,捧着水杯喝着咖啡,同事们都在讨论晚上去哪里吃好吃的,谁谁谁又说要去约会。 秦衡听得羡慕,便从手袋里拿出一本陈旧的笔记本。 他翻到有对应日子相近的日记,他轻轻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笑意,浅棕色的瞳孔在夕阳下,像水晶一样透明。 他的笑容那样温柔,逐字地,细细地读着上面的内容。 长篇大论,也不过说了一件很小的琐事。 我们今天去喝了咖啡,加了很多奶和糖,被他笑话像女孩子。 咖啡吗? 秦衡合上笔记本,抓起包包回家。 秦衡的家在城南某处不起眼的老巷中,一道陡峭的坡路蜿蜒曲折至江边,高处是鳞次栉比的古旧老房,低处是亭亭如盖的榕树,完美诠释渝城地理特色。街巷阶梯的台面是由石条铺成,坚硬厚实的石条不知被踩踏几万次,最好的落脚处,有一排浅浅的小坑,一旦下雨,就会积成水洼,走路时稍不注意踩到,就会被溅起的水花打湿裤腿。 可就是这样陈旧的巷子,才有烟火气。 当初会在这里买下房子,更多是因为这股烟火气。 秦衡把车停在靠江的停车场,随后徒步登山。他需要爬到阶梯的最顶端,那里有一条古旧的,颇具渝城特色的老待,街头有家不错的咖啡屋。他平时闲来无事,就爱去那家咖啡屋打发时间。 喝喝咖啡,发发呆,想一些事情,读一读日记。 今天,他却在阶梯中央,碰上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人看着二十左右的年纪,坐在矮板凳上,一双长腿支出街檐,交叠在一起活泼晃动。手里捧着一杯锅巴洋芋,吃得腮帮子鼓起来,一双眼睛笑眯成月牙一样,和坐在他身边的李婆婆聊天。 他嘴里含着食物,也不知他含混不清的说了什么,李婆婆被她逗得哈哈大笑,露出一口平时遮遮掩掩不愿让人瞧见的假牙。 秦衡看到他后,先是怔住,随后便是那些不愉快的记忆一股脑的涌进脑海里。 先是烦躁,随后是胃里翻涌的难受,他想转身逃走,方已经看到了他。 他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那人看见他后,就变得有些紧张,慌张地想把刚塞嘴时的锅巴洋芋咽进肚子里,可是他太慌乱,太急切,反而被噎住了。 不一会儿,他便涨得脸颊通红,额头上青筋都绷出来了,梗着脖子才把东西咽下去。 李婆婆吓坏了,连忙给他递水。 那人急忙喝了一口,整个人才缓过来。 他礼貌地向李婆婆道谢,随后有些局促地朝秦衡走来。 夕阳西下,江面撒出波光粼粼的碎钻。 温柔的光线越过茂密的榕树盖,轻揉地落在石板上。 那人在秦衡面前站定,他的钻石耳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闪亮得有些刺眼。 那人很克制,又有些委屈地问他:“你为什么不声不响就走了?”就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奶狗。 秦衡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我早上醒过来,本来想给你做午饭的,可是你家冰箱里的食材被我们两个吃光了,我只好回我那边去给你做饭吃。我给自已洗了个澡,打扮得漂漂亮亮,想在你这儿留下好印象。可是我回去时,你却不在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想到那天的情景,他眼眶都有些红了,委屈变成埋怨,“为什么要不辞而别?是觉得我无法对你负责吗?” 他委屈极了,却又小心翼翼地克制着自已的埋怨,一双眼睛讨好地看着秦衡,战战兢兢地说:“哥哥,我已经成年了。”
第六章 不存在的标记 从感情上来说,秦衡实在是讨厌他。 可从理智上来说,他又铸错了什么呢? 更何况,他还只是个孩子。 而那一天,也是自已先主动的。 秦衡无法冷漠地对待他,克制着自已不对他冷言相向:“你怎么找来了?” 他越发紧张:“我问赵奶奶要了你的地址……” 虞致维像只可怜虫,秦衡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 他摇了摇头,语气极为冷淡地说:“算了……这些都不重要。你千方百计地找到我,是还有什么事?” 虞致维说:“过程中我没轻没重的,我很担心你。” “我去看过医生,已经没事了。”他故意侧了侧身,把后劲贴着的纱布转移出虞致维的视线。 虞致维说:“我知道那伤口有多深,你就让我照顾你吧。况且我已经在发情期标记过你……” 秦衡头疼,他一直回避的果然来了。 他淡淡一笑,对虞致维说:“关于标记这种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我怎么能不放在心上,那可是我的标记……” 秦衡提醒他:“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吗?我是beta,是不会被标记的。” 虞致维一愣:“你确实有跟我说过像是beta,可是你后面不是发情了吗?beta怎么会……”事后他仔细想过,一切事秦衡就是在故意骗他。 秦衡因为知道自已即将发情,所以给自已注射了抑制剂,所以自已老实他骗过去。 至于后面几天秦衡紊乱的气息,经过分析,他觉得是秦衡注射多了抑制齐的原因。 秦衡说:“我只是吃错了药,才会让你误以为我是在发情。但我的的确确是个beta。” “可是我标记你的时候,你明明很……” 秦衡不想再提那天的事,更不愿意回想。声音倏地冷了下去,阴沉地打断他:“我说过,那都是误会。” 虞致维被的语气冻得一愣,一时没说出话来。 秦衡见状,只得缓下情绪,安抚道:“咱们在这里说了半天,你有从我身上闻到自已的信息素吗?” 按照正常来说,被标记过的omega身上会有浓烈的alpha的信息素味道,可和秦衡对话这么长时间,虞致维确实没有闻到。 但也有可能是秦衡贴了封闭贴啊!秦衡抓住虞致维的胳膊:“你跟我来。” 秦衡的掌心干燥温暖,十分舒服。 虞致维一碰到他的皮肤,就有触电的感觉,就连心跳都加快了许多。 他摒住呼吸,跟着秦衡钻进一条巷子里。 秦衡松开了他,自已躺在墙壁的另一边,偏过脑袋,露出后劲上贴着的纱布。 他摸索着撕开纱布,对他说:“如果你不相信,就自已仔细闻闻看,我到底有没有被你标记。” 后颈的伤口被仔细地缝合过,若是再过几天,可能都不太能看出那里曾被标记过。 纱布揭开后,只有淡淡的,属于自已的信息素味,这绝对不是正常标记该有的。 秦衡将衣领扯开一点,露出线条流畅的后颈,除了伤口,还有几个未来得及消退的暧昧痕迹。 秦衡的声音仍旧是冷冰冰的,带着疏离:“如果你不相信,可以仔细闻闻,看看我是不是在说谎。” 虞致维往前走了两步,真的想要凑近闻闻,要切发实实的确认一遍。 可是他又觉得这样很可笑。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毫无转圜余地。 他往前走的脚步忽地停下,双肩耷拉下来:“我……” 他总算是放弃了! 秦衡整理好衣领,语气柔和了许多:“到此为止吧,以后我们就是陌生人。” 他转身离开。 虞致维想伸出手想拉他,终究还是与他的衣袖擦肩而过。 秦衡一个人来到咖啡厅,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咖啡厅里坐满了客人。 老板看到秦衡,biubiu地朝他来了个连环媚眼杀:“你看起来精神不大好。”店老板是个长相妖孽的beta,平时除了煮咖啡,就是对着好看的客人骚弄姿。 偏偏那些客人还很吃他那一套,许多来这喝咖啡的人,不单单是为了喝咖啡,更多是为了老板妩媚地朝他们抛媚眼。 秦衡被他恶心到了,差点转身就走。硬着头皮留下来,随便找了个借口:“工作太累了。” 老板一头长发绸缎似的顺滑,阅兵似的整齐披在身后。 他横了秦衡一眼,毫不留情地吐槽:“你这工作狂的习惯也该收一收啦,当心过劳死哟。还是老规矩吗?” 秦衡点点头,表示赞同:“到时候我一定请你帮我收尸。” 老板一脸嫌弃:“我才不要呢!”他一边手脚利落地煮咖啡,一边往厅里看了一眼,“你常坐的位置有人了,去后院吗?” “没关系,我就坐吧台好了。”经过虞致维一闹,他已经没有心情安安静静地喝咖啡了。 老板利落地做好咖啡,递到他面前。 褐色液体上用白沫画着一只撒娇卖萌的小狗,秦衡看着这只小狗,突然就想到了虞致维。 怎么又想到他了? 挥去不该出现在脑海里的脸,轻轻抿了一口。咖啡钻入口腔,秦衡克制地挑了挑眉,自已又成了老板的小白鼠:“带着茶味儿的咖啡。” 老板双手抱在胸前,整个趴在吧台上,身体妖娆地扭成十八道拐,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好喝吗?” 秦衡斟酌一番措词:“挺特别的。” 老板对秦衡敷衍式的评价很不满意,翘得老高的屁股扭来扭去,声音浪得能让人把裤子弄湿:“你怎么这样啊,跟人家仔细说说呗,有哪里需要改进的。” 秦衡第二口咖啡茶差点喷出来,更没敢看老板屁股第二眼,作为同属性的他都觉得臊得慌,老板却毫无察觉似的晃着屁股。 咖啡厅里为老板而来的客人,立即看过来。 老板搔首弄姿一撩头发,孜孜不倦地追问:“你到底说不说嘛,再不说我可要生气了。” 站他旁边的店员,在老板屁股上狠狠揪了一把。 这店员长得五大三粗,腱子肉特别夸张,剃个大光头,脑门儿上还纹了个纹身,是三个英文字母,秦衡猜了好多年也没猜出这仨英文字母是啥意思。 长相妖娆的老板,虎背熊腰一看就很能打的店员,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人组合在一起,倒是勉强维持了店内平衡,让那些对老板有非分之想的人,最多在脑子里过过干瘾。但凡有人敢对老板稍微出言不逊,店员就会让那人后悔他妈生了他。 老板‘嗷’地叫了一声,一手搓被揪的地方,一边埋怨地瞪了店员一眼。 店员眼神威胁,让他老实点,否则有他好看。 老板一点没被粗壮的店员威胁,反而哼哼唧唧地一扬头,傲娇地挑衅:“有本事你现在就对我好看啊!” 店员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秦衡:“……”他抚额,这两人最近又闹什么矛盾了? 秦衡懒得理他,单手撑着脸颊,慢悠悠地搅着味道古怪的咖啡。店员适时地给他换上一本正经咖啡,还向秦衡贬损老板:“他不懂事,别搭理他,以后常来。”
102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6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