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义礼问他:“意思是我应该被多处分几次?” 阿超讪笑道:“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回来你照样是警界楷模,工作标兵,魔鬼王。” 王义礼给了他一记眼刀,阿超闭了嘴。 王义礼顾自己低头沉默地喝酒。佳文轻声问说:“王sir,你是不是有其他心事啊?” 她凑过半个身子,小声问:“是不是,因为叶维廉那个事情?” 王义礼没说话,也不否认。过了会,他突然问佳文:“你怎么确定你中意我的?” 佳文脸刷的烧起来,声音响了一下:“啊我现在已经不中意了哦,我已经有男友了。” “那么快?” 王义礼满脸不可置信。 佳文的脸更红了。她说:“啊呀,那爱情这种东西就是全凭感觉的嘛,像涨潮退潮一样,汹涌一下,也可能突然落低,来的快去得也快。就是说,没办法用理性和经验完全去权衡的啦。” 王义礼想了想,说:“潮汐是可以根据经验推测的。” 佳文抓了一下阿超的手,说:“救命。” 王义礼低了头,继续喝酒。他说:“对,看到新闻的时候,我发现我好像有点伤心。这种情绪超过我的经验范围了。所以这两天我一直在思考。” 佳文拍了拍王义礼的肩说:“王sir,你fall in love了,这是总结陈词。” —— 叶维廉手里的小玻璃片划伤了金大生的右肩胛骨。金大生纹在上面的美洲豹破了一个口子。他抬手扇了叶维廉一个巴掌。 叶维廉感觉嘴巴里一下充了血。他笑笑,拉了拉被扯坏的衬衣。他说:“生哥,虽然我跟很多人玩过,但我不跟讨厌的人一起玩。叶维莉为什么放你进来的时候,有没有和你说,这里有摄像头?你做了什么,到时候都有证据,她可以反过来要挟你。” 金大生一愣,他怒道:“明明她是说你在等我。” 叶维廉说:“你在过来对我怎么样,我会直接弄死你,或者弄死我自己。” 金大生按着肩膀上的血,骂了声:“疯子。” 他转头敲开门出去了。 叶维廉坐在地板上,客厅地毯上现在除了牛肉拌粉的面汤,还有金大生的血,以及被他打碎的那个花瓶的碎渣。他躺倒在这片狼藉上边,看着头顶漂亮的欧式穹顶。他已经失联第三天了,根本没有人记得他。他突然有种精疲力竭的疲惫,感觉像那天跑完了三千米的中学运动会,到达终点之后,嘴巴里也是充满了腥甜的气味。他抬头在观众席上找来看他比赛的家人,只看到遮遮戴着太阳帽,举着他的水瓶。他的胜利都没有人和他一起欢呼过,他的失败更加更加的寂寞。就像现在一样。 叶维廉朝角落的监控神经地笑了笑,抓起玻璃碎片插进了自己的颈动脉里。
第27章 第二天一早,叶维廉醒过来,人还在那间屋子里。监控人员发现他不对劲,立刻安排医护组过来。叶维莉把一切都打点的非常好。 房间里已经没有任何玻璃器具,尖角橱柜都包了防撞膜。窗户已经锁死。 叶维廉躺在床上,颈部已经被包扎起来。比死更可怕的,确实就是这样无休止地关住他,抽掉他最后一点意志,叫他投降。 他有点累了。站起身去浴室洗了下脸,回到了客厅。客厅里已经被打扫过了,换了新的地毯。叶维廉赤脚走上去,一点玻璃渣都没有了。仿佛这里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过。他都已经有点忘记今天是星期几了。 叶维莉整个白天都没来看他。这天,她去荷里活道那间温泉度假村做全身理疗。做完出来的时候,手机上多出一串未接来电,酒店的事,家里的事,都落在她头上。她偶尔会有种中性的厌烦,就是觉得烦同时感到满足。 她边回拨电话,边走到车边,车窗上映出她那张丰满的脸,她是没有叶维玲那种清瘦的美的。叶维莉坐进驾驶位,副驾驶位的车门同时被拉开了。 王义礼坐进车子里,朝她说,开车。 叶维莉愣了一下,随即镇定地笑着朝王义礼打招呼:“这位是o记最年轻的高级警司王义礼王sir是吧,久仰大名。”王义礼没说话。 叶维莉平稳地把车开进了主街,汇入车河。她笑吟吟地看着王义礼问:“王sir找我是有什么事?其实随时联系我,约在哪里见都很方便。” 王义礼说:“几天前,名流晚宴现场,说叶维廉失踪没办法到场,报章又传,他是和初恋情人飞回加拿大。我想这个消息,是叶小姐放出去的吧?” 叶维莉停在红绿灯路口,有点不解地看着王义礼问:“这是什么意思?我阿弟和情人跑了,和我也没什么关系。要说有什么关系,那就是他扔下所有的烂摊子叫我一个人收拾。” 王义礼说:“叶小姐,刚才你也说了,我是o记的警员,注意道上人员是我们的职责之一。我们的人每个月都会看到叶小姐出入龙河在浅水湾的住宅,不知道这个消息如果见报,对叶小姐有没有影响。” 叶维莉的脸一瞬间冷了下来,她刚想说话,红灯转绿,后边有车子开始摁喇叭。 叶维莉忍着情绪,说:“王sir,我们方不方便找个咖啡店坐下来谈?” 他们就近找了个咖啡店。叶维莉坐下之后,反而有些平静下来。她点了杯澳白,慢慢搅着。她说:“王sir,你凭什么认为叶维廉失踪一定跟我有关?” 王义礼说:“我查过,叶维廉根本没有出境记录,他那个所谓的初恋情人Simon林倒是确实秘密回了加拿大。我感到奇怪,于是叫同僚注意你的动静。昨天傍晚,叶小姐突然叫手下到界限街那家牛肉拌粉店买餐食。” 叶维莉笑起来,问:“那是间百年老字号,我突然想吃,有什么问题?” “就是因为突然想吃所以才有问题。” 王义礼说:“那间店是我带叶维廉去过的。我想应该是他叫你买。” 叶维莉面色沉了下来,她转着右手食指上的无名指戒指。店员过来送了咖啡。她说:“王sir,我是看着叶维廉长大的,他的为人我很清楚。一个装疯卖傻的痴线。你知不知道,在皮耶之前我还有过一个未婚夫,但是到最后被我看到他们睡在一个床上。他能让自己的男友假装追我,和我结婚。之后又假意和你拍拖,用你的身份威胁我,最后破坏我的婚礼。这也只是他做的一小部分的事情。王sir想不想听更多的事?” 王义礼看着叶维莉刚做完面部提拉的脸。叶维莉继续说:“他这几年的烂事太多了,我劝你真的不要对他太上心,王sir,最后伤心的一定是你。” 王义礼不响。叶维莉又和王义礼说:“他就是那种人,又不会真的喜欢谁,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王义礼安静地看着她,叶维莉勾嘴角笑了笑。她拿包打算站起身离开,继续去忙其他的事情。王义礼垂着手,好像在沉思什么,就在叶维莉扯开钱包抽出信用卡结账的时候,王义礼忽然说:“他喜不喜欢我这件事倒是也需要当事人亲口说才可以。不过,我想我只能知道,我应该是喜欢他的。” 金茂酒楼顶层,玻璃花房里新来了几个郁金香品种。天色已经落下来。 叶维廉一直坐在卧房的飘窗上,看着楼底下。太高了,什么都看不清楚。叶维廉低着头,一动不动。 他的脖颈处因为缝了针,吞咽起来有点抽痛。早晨送过来的粥还放在餐台上。叶维莉差人和他说:“如果打算搞绝食这套,就每天给他灌营养液。” 叶维廉有点理解曾姝了。一个人必须拥有多大的耐性,可以这样坐在一个房间里,坐那么久。他又走出房间,踱到客厅里,坐进了沙发里。金茂对面就是海岸,视野十分开阔,再过一会儿,天又完全暗下来,一天又这样过去。 门突然又被刷开,叶维廉不想转头看到叶维莉那张脸。他依旧坐在那里没动,看着窗户外面。 王义礼问:“你饿不饿?吃点东西再看风景?” 叶维廉猛地转头,他看到王义礼拎着便当盒,站在门边看着他。叶维廉几乎一瞬间红了眼眶。他有点不可置信,眼泪簌簌地落下来。 王义礼走过去,拍了拍他,说:“吃饭吗?吃完回家。” 叶维廉伸手捏了捏王义礼的脸,然后死死抱住他不肯放,他带着哭腔说:“我怕我饿出幻觉了。” “不是幻觉。” 王义礼说:“叶维莉妥协了,她把密码卡交给我的。” 他看着叶维廉脖子上、手背上的伤口,房间由于锁死了窗户,一直开着中央空调。叶维廉瘦了很多,身上的睡衣松松垮垮地套着。王义礼想扯开叶维廉的手,但叶维廉不肯放。 王义礼说:“那怎么样,你要一整晚这样挂在我身上吗?” 叶维廉只是哭,其实也没什么力气哭,眼泪一直不肯停。王义礼无法,任他抱着。他说:“我和叶维莉说过了,非法监禁我男朋友,这笔账,我会和她算过。”
第28章 王义礼睡醒了,他想起身去拉窗帘,但叶维廉箍着他,头低低地埋在他的胸口,还没醒转过来。王义礼就又躺回了枕头上。 大概又过半个钟头,叶维廉醒过来,蹭了蹭王义礼的脸颊,睡眼惺忪地说:“早。” 王义礼低头看着他说:“我到楼下买点早餐。” “不要。” 叶维廉仍旧搂着他不肯放。他问王义礼:“是不是真的,现在我们是恋人了。” 王义礼说:“确定恋爱关系这种事是需要认真思考,做好准备的。我想先和你说,我这个人其实不会谈恋爱,不会浪漫,性格又很木讷。如果你觉得可以接受的话,那我们就是恋人了。” 叶维廉有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王义礼抬起头看他,发现叶维廉又红了眼睛,他说:“还没人对我这么认真过。” 王义礼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说:“起床了吗,我们拍拖的第一天都要躺在这里度过吗?” 他们一起下楼吃了早餐。王义礼下星期一就恢复职务了,要回去返工。他问叶维廉这周末有什么想做的事。叶维廉想了想说:“我想要一个常规情侣的周末。就是去逛街散步,去百老汇看电影,然后拖手回家做饭。” 王义礼笑笑说:“我都OK。” 叶维廉没开车,他想和王义礼一起挤地铁去电影院。两个人逛了一段路,进了地铁站。周末的地铁车厢极挤,叶维廉靠在门边,看着几乎贴在他身上的王义礼。王义礼问:“你在傻笑什么?” 叶维廉说:“不知道,王sir,我能每天和你坐地铁吗?” 王义礼没理他,他开始看地铁车厢里的滚动条新闻。叶维廉偷偷把王义礼的右手拉到背后握在一起。地铁到站后,又放开。 他们挑了部重映的日本爱情片看。叶维廉自己塞一口爆米花,又给王义礼喂一口。王义礼说:“你自己吃,我不爱吃这个。”叶维廉缩回手。电影刚进行到一半,叶维廉就几乎睡着。王义礼看着靠在位置上睡觉的叶维廉,手里的爆米花桶差不多就快倒掉了。王义礼替他扶了一下爆米花桶。叶维廉醒转过来,对王义礼说:“男朋友,凑过来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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