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事随手给宿绮打了个电话。 第一个没通, 第二个没通。 两分钟后宿绮拨了回来:“小祖宗, 你姐忙得快秃了,有事快说。” 闻曜风也不委婉:“白淳一天吃五种药你知道么。” 宿绮哑然:“他跟你说了?” “至于这么多种?”闻曜风皱眉道:“你从来都没跟我讲过。” 宿绮扶着额头道:“祖宗,他这事快两年多了, 抑郁也是跟家里有关系,冤有头债有主,你想管也没法插手。” “在出事之前就——” “嗯,下跪门之前就有,当时ECHO在冲榜期,每个人的工作安排都快逼到极限了,他焦虑到连着三四天没法睡觉,不吃药根本没法正常出席活动。” 宿绮叹了口气,也不想多说:“我在给你们挑剧本,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回头再拿给你们择,有事先发微信成不成?” 闻曜风意识到他打断了她的工作,匆匆道了个歉。 “哟呵,你这性子是怎么转的,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宿绮笑起来:“多和淳淳呆几天也好,眼看着你一天天刺儿磨软乎了,我挺开心。” 电话挂断后,手机在男人掌心转了一圈,被搁置到一边。 闻曜风闭着眼深呼吸一口气,决定再去碰那件事。 他要找到一个答案。 下跪门的旧因不梳理干净,他和白淳之间永远隔着一层厚厚隔膜。 猜忌和愧意糅杂不清,想再亲近点都没法交心。 网页跳到微博,白淳的名字被输入搜索框。 他的神经绷了起来。 闻曜风清楚自己是直觉动物,喜恶从心莽撞拧巴。 他认白淳是好的,再碰这些黑料就浑身都不舒服,仿佛是从孔洞里看见脓包满身的丑陋蜥蜴。 #白淳绝杀之刻# #白淳 《疯人谣》# #白淳超强作曲人# #白淳王爷快娶我# #白淳 OUL代言# TAG被洗刷的干净纯粹,如同公司粉丝齐心协力织就的守护羽翼。 闻曜风叹了口气,重新输入他最不想面对的五个字。 白淳,下跪门。 黑图立刻铺天盖地的出现在页面上,每一张都刺眼到极致。 营销号们当时欢天喜地地拱火挑事,如吸血蛭般拼命招揽流量。 不同粉丝深陷骂战,甚至在评论区对刷黑图。 @兔娱秒看:惊爆!顶流男团主唱@白淳竟然被爆出跪着为人倒酒的照片,背后金主或将曝光!!#白淳下跪门# @圈内人爆料:#白淳下跪门#揭秘娱乐圈的肮脏内幕:陪酒陪睡早已是常态,‘多人运动屡见不鲜’,关注微信公众号阅读更多[链接] @用户54198719:加薇看#白淳下跪门#被删劲爆视频@ECHO全团司马升天:#ECHO超话##白淳##白淳下跪门#你家真主卖屁股出圈[鲜花]孽力回馈娱乐圈第一人[鲜花]不亏是顶瘤[微笑][微笑][微笑] 闻曜风压着怒意点开没被恶意P过的大图,重新再看当时的那张照片。 心脏像被抽掉弦索般抽痛起来。 他强迫自己瞳孔聚焦,看清白淳当时的样子。 笑容温柔,姿态卑微诚恳,斟酒的样子漂亮又廉价到极致。 心火像荆棘一样窜过他的神经,烧得他呼吸压抑。 从ECHO四人初遇,到登顶巅峰之际,再到一蹶不振的低谷期,他们三人都不会逼着白淳做到这一步。 为人斟酒,还要跪在别人的鞋边斟酒。 闻曜风一寸一寸地看过去,突然寒意猛地窜了上来。 ——这个背景!! 他们先前去过这里?!! 怎么会熟悉到这种地步?? 照片被无数人分析过,但因为只拍到了桌子和地毯,最后都不了了之,更多算添油加醋编故事。 可他见过那个地毯,他的记忆里有这个场景。 闻曜风放大照片,极力找到一张更清晰的图来确定这里的位置。 越看越骨隙发凉,整个人都像浸在了冰水里。 这是他们前段时间去慈善晚宴时短暂停留的那个贵宾室。 晚宴位于私立美术馆内部,算一众名流商贾聚会沙龙,平时从不对外开放。 而拥有贵宾室的人有哪些…… ——怎么会?! ——怎么可能??!! 闻曜风强迫自己冷静思考下去,当即给助理打电话。 嘟嘟几声的时候,他快被这些线索折磨地要神经紊乱。 不,怎么会,如果…… “曜哥?” “你有美术馆里面的照片吗,慈善晚宴的,贵宾室附近的。” “没,没有……那儿不让拍照啊。” “记不记得细节?” “哦哦,我记得,那个贵宾室的地毯和外头的不一样,是特别厚实的波斯羊毛地毯,还画了狮鹫。” “操!”闻曜风怒骂一句挂了电话,连砸了电脑去杀人的心都有。 美术馆,贵宾室,FYI都没法反抗的势力,所有线索都指向了闻家。 他直觉情况还不止这么简单,但哪怕只是看到这一层,都已经没法再坐稳椅子。 闻家为了逼他回去,居然把事情做绝到这一步?! 不对,还是不对。 闻家为什么会急躁到这种地步,手段做绝不留余地?? 他是闻家独子没错,但二十多岁另开事业的二代三代多了去了,也没至于赶尽杀绝到逼着队友下跪爆丑闻整垮崩盘。 还有,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白淳都做事冷静清醒,不容易被情绪操控。 他什么时候独自一个人去了美术馆,又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被闻家摆布??? 闻曜风没法把这件事往后面细想,索性直接推门去找他。 门被敲了两下,很快打开。 白淳刚刚洗完澡,身上还散着清浅的水仙花香。 “什么事?” 闻曜风一看到他,所有的问题又没法说出口。 胸腔里只有翻搅不休的心疼。 “我……”他干涩地说了一句,数秒都没有下文。 白淳等了一会,耐心提示:“你要?” “我陪你吃药。” 白淳发梢还在滴水,随意用毛巾又揉了两下,淡淡道:“又不是打针,有什么好陪的。” 他感觉这话听着像暗示,又补了一句:“打针也没什么。” 闻曜风心里苦涩,面上却扬起小孩一样的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歪头看他。 “沐浴露好好闻。” 白淳叹了口气:“服了你了。” 他坐下来打开药盒,竟然也跟小孩过家家一样慢慢讲给他听。 “这种是早上吃的,吃完八小时不能喝酒。” “这种很难咽,吃完还会犯困。” “这两片是晚上吃。” 闻曜风听他闲聊这些有的没的,眼眶红了一小会儿,扭头又给憋了回去。 别的事都能意气行事,唯独这件事不行。 要周全,要稳妥,不能再撕裂开白淳伤疤半分,把过去的事都查个清楚。 他不想惊动他,所以什么都不想问。 他现在再看这些药片,就好像在看所有他误伤白淳时留下的深重伤疤。 白淳仰头吞了药,停顿了好久等冷水下落,过了一会儿道:“这周末,我得回去看看我姐。” “闻曜风,你想陪我去看看她么。” 闻曜风回过神,笑着点头。 他对白淳姐姐很有好感,早就想见一见。 白淳家庭的温暖包容,是他很久以前就在渴望的事物。 “好啊,刚好周末放一下午的假。” 他掏出手机,想要跟助理预约下出行的安排。 “地址在哪,我跟小周他们说一声,多放几个烟雾弹。” 艺人进出时要严防狗仔私生跟车,一旦暴露家人地址会引发一系列的勒索威胁。 卧室里很安静,一直没有回答。 闻曜风抬头看向白淳,以为他在回忆位置。 也可能是不想告诉他。 “你要是想开车也没事,我都行。” 白淳垂眸许久,终于低声开口。 “位置在长宁墓园。”
第52章 别问 闻曜风一秒接近情绪爆发边缘。 他后退一步再次控制自己, 声音喑哑许多。 “发生了什么?” “绝症,没治好。” 白淳提到这些事时声音很轻,抽离的没什么感情。 是不是和闻家有关系? 他们杀了你姐姐吗? 闻曜风这一刻像是被自己的姓氏和血缘钉在墙边, 肢体目光都有些不受控制。 白淳并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看了眼姐姐的相册, 失笑道:“抱歉,有吓到你么。” 闻曜风怔了好几秒,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嗓子,呛了一声道:“应该由我道歉才对, 什么时候的事?” “两年半前。” “你是因为她的去世……” “嗯。” “可是那段时间, ECHO还在全国各地赶行程啊。” 他站直许多,脑子里开始走马灯一般回顾所有的行程。 出道第二年, 何止是国内, 跨国飞机都坐了数十趟,常常一觉醒来不知道自己在天上地下。 白淳摇摇头:“我没有骗你。” 白淳还抱着过去的愧疚, 并不打算让闻曜风背负他家里的事情,反而还主动帮忙撇清关系。 “我去看了姐姐三四次, 有时候是在你们睡着以后由宿姐陪着去, 护士姐姐也经常让她和我视频。” 他露出怆然笑容, 依旧温柔平静:“有些病,竭尽全力去治, 也不一定能如愿,我早该想明白。” 几句言语间, 闻曜风心里的一腔火被熄了个干净。 这几个月里, 闻曜风每次接触白淳,先是怒意与质问,然后是怀疑和吸引, 复杂情感往复如潮汐,一点点转化做爱慕。 唯独没有过半分躲避的念头。 他现在却只想离白淳远一些。 他从未想过他自己才是漩涡的中心。 ECHO被浪潮轰击到支离破碎,白淳经历家破人亡,一切居然都与他的存在有关。 闻曜风都不记得自己又和白淳说了句什么,再回到自己卧室时,房间昏暗空气混浊,他一瞬被厌世感席卷。 生活的勇气突然降到很低。 也许他首先该对白淳感到愧疚。 可实际上,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却只有发觉自己又被宿命操控的恍然。 青年靠着门站立着,没发觉自己在剧烈呼吸。 逃离闻家,就是为了逃离他存在是祸患这件事。 可是逃不掉,又是这样,总是这样。 自我厌弃快速上升,像蚕茧般一寸寸收紧,掐断他的所有氧气。 我不该存在。 是我让其他人活得这么痛苦。 门突然响了一声。 咫尺距离之外,传来清晰又犹豫的一声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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