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带着丝玩味笑意的眼神在众人脸上扫过,说道:“如果要自相残杀,我很乐意奉陪。早点有人死,我俩早点出去。真以为会有人在意你们的命吗?” 江沉回房,千梧看了众人一眼,也默默转身跟着走。 ** ** 子夜静悄悄,隔着一道墙壁,能听见别西卜又在房间干呕。 不知道是不是连续被红烛熏了两次,这小鬼的反应更强烈了,半夜又发作起来。 屋里红烛安静燃烧,千梧趴在桌子上,下巴枕着胳膊,直勾勾地盯着那根红烛。 清俊的脸颊上漫开一片浅薄的桃色,而他眉心却蹙着,额头上隐隐有血管,很努力地咬着牙与饿意拔河。 过一会,千梧忽然坐直,捂着嘴巴干呕了一声。 他随即眉头蹙得更紧,似是无法接受自己做出这么不雅的举动。 江沉大步过来抬手扇灭了蜡烛,说道:“别闻了。” 千梧抬头幽幽地望过来。 他似乎被咬后就很少吭声。江沉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敢张嘴,只要一张嘴就想咬,只能忍着,用眼神传达所有情绪。 江沉叹口气,“你要不还是叼着笔吧。” 千梧闻言把笔拿起来摸了摸,笔上有两个浅浅的牙印,他有些心痛地摸着那两个小坑。 “笔还能再买。”江沉说着顿了顿,“只要我们能出去。” 千梧没吭声。 黑眸落在笔尾的“千梧专用”四个字上,片刻后他轻轻叹了口气,张嘴又把笔叼住。 “要不你早点睡?也许睡着了就不那么饿。”江沉说。 千梧闻言垂眸点了点头,慢吞吞地走到床边,坐下,躺平。 江沉没动,站在桌旁看着他,目露不忍,仿佛良心面临巨大的煎熬。 好一会,他沉声问道:“你,是不是特别饿?” 千梧瞪眼看着天花板,极缓地点了下头。 “这。”江沉长叹一声,为难地踱了两步,又问,“能睡着吗?” 又等了好久,千梧极缓地摇了下头。 “我有一个困惑。”江沉皱眉道:“被别西卜咬了但没咬死的人,会食欲大增。那被咬过的人能继续将这种诅咒效应继续传递下去吗?” 这回千梧终于出声了,他凝视着天花板说道:“肯定不能吧。” “这应该算是某种来自魔鬼本体的诅咒,只有本体才能传播,不然你真以为是丧尸电影?”他轻声叹了口气,“我刚才忽然回忆起,你家那本故事书里确实说过别西卜可以把人变成魔鬼,但被变成魔鬼的人无权再征收信徒。可惜,我想起来得太晚了。” 江沉挑了挑眉,“既然如此。” 千梧侧过头,“?” “吃一口吧,就吃一小口,没事。”江沉走过来坐在床边,解开衬衫袖口的扣子挽了两下,把手臂递过来。 “!” 千梧的眼神倏然亮了。 有生之年,江沉竟然听见了千梧疯狂吞口水的声音。 但千梧仍在自我挣扎,在和某种坚持来回撕扯。 江沉的视线落在他嘴唇上,鼓励道:“你想,你现在吃一口,明天白天就能忍着。明晚再吃一口,后天我们可能就出去了。我无非是让你咬两口,你也不至于太难受。” 那双黑眸中的高光开始弥散,坚定逐渐动摇。 江沉又笑着说,“别担心,白天我会监督你的,绝对不允许你再贪吃了。” 话音刚落,床上的人一跃而起,一手攥着江沉的手腕,朝他小臂上低头就是一口。 他低头咬下去时动作很猛,江沉做好心理准备被这家伙撕掉一块肉,但千梧落嘴时又顿了顿,牙齿只留恋地在他皮肤上磨来磨去,磨蹭半天,脑门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最终还是没有用牙齿撕开他的皮肉。 好一会后,千梧猛然抬头,汗水顺着两腮往下淌,像是刚洗了个桑拿。 他深吸一口气叹出,空洞地看着天花板,又倒回了床上。 江沉手臂上只有一块圆形的紫红色痕迹,像是被用力嘬出的。 痕迹旁有两个浅浅的小坑,没破皮。 江沉忍不住问道:“你是在意我们分手?” 千梧没吭声。 江沉叹口气,“我们也算是亲人,你咬我一口又不会欠我什么。” 千梧终于咬牙嘶声道:“你想多了。” “我是人,不是恶魔,我对自己有要求。” 江沉:“……” 指挥官先生有些头痛地按了按太阳穴,说道:“行,那你尽量睡一会吧,我出去一趟。” 他刚起身,忽然感觉背后一道风,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一声低哑的啊呜。 后颈洇开一阵锐利的痛楚,千梧扒着他在颈根衔接肩膀的地方咬了下去,用力吮吸。大概因为“只吸一口”,所以使出了吃奶的劲,让那股痛处一直钻到心里。 江沉甚至听见了清晰的吞咽声。 “……” 他忍不住揉上太阳穴,又有点想笑。 “说好的对自己有要求呢?” “抱歉。”千梧克制地说道,躺回床上,再次放空地看着天花板。 江沉嘴角抽搐,直勾勾地盯着他,片刻后没忍住低头笑出了声。 他一边笑一边说,“对了,今天钟离冶给你擦伤口的纱布,丢了吗?” “好像在门外。”千梧吮了一口血后似乎神智清醒了点,他一边回味地舔舐着唇角一边说道:“问这干什么?” “没事,我去丢一下。”江沉说。 红烛似乎很担心千梧晚上爆发吃人,又偷偷地亮了起来。江沉离开房间前,再次吹灭。 红烛不甘心地冒出一股烟,而后又生出一簇小小的火苗,跃跃欲试地晃动着。 “你少来。”江沉严肃地盯着那根蜡烛,“别折磨他。他现在一闻到你就想吐。” 几秒种后,红烛愤愤地熄灭了。 江沉转身离开房间。门外果然还有沾着千梧伤口鲜血的纱布,江沉拾起来闻了闻,还有淡淡的血腥味没散。 他将纱布上血痕最重的地方撕下来,随手揣进手心,走到对面角落里的房间,敲了敲门。 片刻后,里面响起陈勇警惕的声音,“谁?” 江沉直接推门而入。 对方刚刚躺下,撑着床坐起来,借着幽暗的月光看向江沉。 “你来干什么?”他震惊道。 指挥官先生眉梢透着冷肃的汗意。 他淡淡地瞟着陈勇,说道:“让我看看你的神经。” “什么?”陈勇愣了一下,“上次不是给大家看过了吗,我天赋条件挺一般的,尤其是……” “给我看看你真实的神经。” 江沉说着挑起一丝冷漠而玩味的笑,他单手从身后抽出军刀,另一手背到后面推上了门,将月光关在门外。 “什么意思……”陈勇瞪大眼,“说什么呢?什么真实的神经?你该不会怀疑我是放……” “我不是怀疑。”江沉在黑暗中凝视着他,“在这一个副本里,你已经杀了四个人了,千梧是你想要借BOSS之手杀掉却失败的第五个目标。” “你就是放逐者。”
第23章 止馋司康 陈勇茫然地瞪着眼,似是震惊又似乎摸不着头脑。 “手段不错。”江沉淡淡称赞道:“不动手, 也不得罪任何人, 大多数时候扮演一个可靠的和事佬。但关键时刻, 只用一两句话, 就诱导别人在遍地陷阱的副本里踏入死路。那些人直到死了,都不知道究竟是谁动的手。” 陈勇张大嘴,“啊?” 江沉缓缓道:“第一个目标是贪功的贾茂。我们刚从面店出来,你立刻就说时间要来不及了,明明那只是第一天中午而已。贾茂本来就在寻找一个独立拿分的机会, 你就把这个机会递给了他。” “我不记得那天我说过什么了。”陈勇皱眉道:“限时任务, 计算时间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 江沉无所谓地笑了笑, “今天下午那一遭就更明显,我和千梧都在劝搬油的人回来, 眼看着要把他拉回来了, 又被你推了回去。” “你说什么呢?”陈勇脸色难看, “我也在劝他回来啊。” “你说的是, 都不知道别西卜会不会高兴, 别浪费油。”江沉说着走近两步,神色冰冷:“别西卜当时正在千梧头顶上兴高采烈地拍手,你说他高不高兴?这不是诱导那个人去死, 是什么?” “你要这么说,我那句话确实不太妥,但我当时真是着急把他喊回来,我也没多想啊。”陈勇无奈说, “大佬,我觉得你想太多了。” 江沉却笑着说:“我本来也在想或许是我想多了。但你自己作死,敢大摇大摆地递死亡道具给千梧。” 原本一脸无奈的人忽然一僵。 江沉直勾勾地盯着他,“那个手帕还在吗?敢不敢掏出来,也让我擦擦汗。” “什么手帕啊。”陈勇沉声问。 “下午千梧背着别西卜,你主动递给他擦汗的手帕。”江沉把玩着军刀,刀刃闪着寒光,他将刀刃放在眼前仔细看了一会后轻声道:“千梧这个人,太招人喜欢,但又绝难靠近。除了那些有权有势自以为是的家伙,我很少见普通人主动对他做出递手帕这种亲昵的动作。” 黑暗的房间里,床上的人忽然僵了僵。 他的眼神变得冰冷,说道:“都是捕风捉影没凭没据的推测,凭什么就咬死我是放逐者?” “凭直觉。”江沉说。 陈勇冷笑一声,“这么说,你也是敏感天赋爆表的大佬?” 江沉闻言缓缓摇头,说道:“不,我的红色天赋很弱。虽然不排除是神经存心打压我,但从它分配的色相来看,我简直迟钝。” “但我从小就对那些不怀好意接近千梧的人,非常敏锐。” 江沉又走近两步,军刀轻轻拍着陈勇的肩膀,说道:“别再装了。要么直接拿手帕出来让我看看。” 男人脸上精心伪装的无奈神色消失了,片刻后他冷笑道:“你要杀我?” “不。” 江沉挑挑眉,把军刀收回鞘中,冷眼看着他说道:“既然你承认了,我们来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陈勇问。 江沉说,“我不杀你,你也别把主意打在我们小队头上。在这个副本里你已经刷到四个人头,只要能活着出去,就算很赚了。” “条件是?”陈勇警惕地挑眉。 江沉笑笑,“告诉我你是什么神经。这只是我们的第二个副本,比起杀你,对放逐者多了解一些,对我而言更有价值。” “呵。”陈勇笑道:“不愧是江少帅。” 他挽起袖子,手臂上的伪装缓缓褪去,出现了两根新的神经。 一根是已经在琪琪身上见过的褐色欺骗神经,另一根则是浅灰色。 “是什么意思?”江沉问。
190 首页 上一页 26 27 28 29 30 3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