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像是季演此刻内心的快活。 季礼对抽取记忆,已经毫无心理障碍,更顾不上什么污染不污染的。 他接过挣扎着的黏皮糖,面色冷峻地走出了训练室。 断牙看着不断刷新的屏幕,呲牙咧嘴:“这两个狗男男有完没完啊?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季演就眯着狐狸眼幸灾乐祸:“明天训练不用来了。” 断牙:“???” “他俩也都来不了了。” 季演垂眸看着已经炸了锅的星网。 忽然感受到了快乐。 让那两个小学鸡自己互相伤害吧。 这下他终于可以从该死的、一胎五宝的三角恋中脱身了。 断牙忽然转过头看着他,苦苦思索着恋爱小说里的剧情:“……是不是你丫从中作梗,阻挠了他俩订婚?” 风流倜傥的贵公子。 骤然笑得阴森森:“断牙。” ”你小心被暗鲨。。”
第90章 戎玉吃饱了饭,反而更糟糕了,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他若没有吃饭,或许还能随风飘忽、游魂似的少一些烦恼,吃饱了,便像是塞了个秤砣在里头,飘不起来、也走不掉。 他悲观时,便觉着人只是在这世间服刑的厉鬼,肠胃便是枷锁,一顿饭便是一个铁球,坠得人不得解脱,何时再也坠不动了,才是刑满释放了。 那季礼是什么呢? 世上没有这样可爱的厉鬼,季礼多半是来折磨他的刑具,他不怕疼、也不畏死,只怕季礼,怕那个不说实话、摸不透心思、又可爱的家伙。 他不敢见季礼,便不愿意回宿舍,更不愿意去训练室,干脆就爬到树上去睡了一觉。 他刚来星校的时候,没什么朋友,就喜欢在那棵极高的古木上睡午觉,清净、又安逸,醒来了就顺着枝干跳进三楼或是四楼。 睡着时,他有些思念黏皮糖,但也庆幸黏皮糖没有在他的身边。 转念一想,也是好的,至少这样不会让小可爱担心他。 睡醒时,他习惯性地、去摸床头的黏皮糖,却发现手没法动了。 手指捏了捏,摸到了一只滑溜溜的小触手。 ——他被小触手绑起来了。 他被一层被子裹住,然后被小触手连被子一起裹住,绑成了一只大蚕蛹。 他也没有睡在树上。 而是被运到了草坪。 根据他的推测,应该是怕他睡迷糊了跌下树去,一群小触手把他从树上抬下来,又怕他着凉,细心地盖上了被子……又捆成了一只粽子。 戎玉不合时宜地感到可爱。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了过来:“醒了么?” 戎玉这才把之前发生的事儿都想了起来。 季礼站在他的身前,蓝色的眼眸极冷,没有一丝笑意。 他像是个真正的、白胖的虫子一样,努力地蠕动了两下,勉强坐了起来,有些心虚地喊了一声:“季礼……” “你要不,先帮我解开?” 明明他才是被甩了的那个,可季礼的表现,却让他感觉自己更像是一个负心汉。 “为什么?”季礼居高临下地瞧着他,“解开了,你方便再耍我玩吗?” 那一瞬间,季礼的神色复杂极了,失望、愤怒、委屈,所有本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情绪,都在他身上混合。 他用冷淡的口气复述他的话: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你也没吃亏的,是吧?” “我们也没有在交往,是吧?” “……你还会祝福我?” 季礼自己越说越冷,从神色冷到了心肺里头去,唯独眼圈却红热了:“戎玉,你是在耍我吗?” 戎玉看不得他难过,自己也跟着难过,小声嗫嚅:“……你都快订婚了……” “我是要跟你定婚。”季礼这一声喊得极大。 这下不止是眼睛,脸也红了。 脸上也露出了耻辱又恼火的神色,看着他的眼神儿凶狠极了,几乎是带着恨意的。 “对,你非要我这样丢脸。”季礼再也忍不住了,“就是我自作多情,我自恋自大,以为你也喜欢我,以为你也想要跟我结婚,以为你也惦记着我……” 到头来。 他竟然连个结婚的念头都没动过,只有他一个人,笨蛋似的空欢喜。 误以为他要别人结婚也就算了,还一副云淡风轻、说放手就放手了的姿态——他倒要感谢他么?没把他敲锣打鼓送出去? 戎玉已经愣在那儿了,褐色的眼睛定定地瞧着他,变换着不可思议和喜悦的色彩。 “你……”他的眼睛,一下就放出光来了,“……是跟我?” “现在不是了,”季礼恨透了他这幅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声音越发冷淡了,“你开心了么?” 戎玉无措而焦急地看着他:“季礼,我只是……” 戎玉越急。 季礼便越痛快。 故意说那些难听的话。 “我难道就非你不可么?”季礼冷冷地瞧着他,“你说的对,我是该找个合适我的,至少该找个家世相当的、乖的、懂事的、不会愚弄我的。” 戎玉愣住了。 像是被他的话刺疼了一样,眼眸却又毫无恼火地瞧着他。 疼了,又不肯走,只求着他温柔一点儿似的。 季礼顿了顿,竟然不忍心再说。 他讨厌这样装可怜的戎玉。 又讨厌着毫无招架之力的自己。 他咬紧了嘴唇,不断说出更违心的话来:“你赢了,我可以陪你玩,你还想怎么耍我?找个人结婚,再做你的情人吗?” “刺激么?可以不用负责任,不用被我这样的蠢货缠着,是开心了吗?” “亲了抱了就够了么?”季礼俯身,露出一个讥讽的神色来,在他耳边低语,“……要不要跟我上床?” 戎玉没想到季礼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最喜欢的公主。 他难受极了,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又说不出话来。 因为这样坏的季礼。 眼圈儿是红的。 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一样。 戎玉被按住了亲吻。 季礼胡乱咬他的嘴唇,恨不得要把他的皮肉都撕扯下来。 他终于从小触手里,挣脱出一只手来,攥住了季礼的衣角。 “我想结婚的……”戎玉的声音哑了,带着软软的哀求,“对不起,季礼,我想要跟你在一起的。” “对不起……” 只不过几句话而已,他怎么能疼成这个样子呢? 季礼的眼泪还是坠了下来。 他恶狠狠瞪着他。 “我让你傻子一样的玩。” “婚礼。” “城堡。” “我哪一样做得不如意了?” “是我吻技不好么?” “还是你觉得我不够喜欢你?” “你为什么……” 季礼本不想哭。 他没有喝酒,也从没当着谁的面儿这样哭过。 可只要第一滴泪落下来,后头的就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来得又急又凶,抹也抹不掉,最后埋在戎玉的颈窝里,恶狠狠地咬着他的肩膀,温热的泪水全都落在了戎玉的肩颈上。 眼泪可恨极了。 戎玉也可恨极了。 他哭的时候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有眼泪汹涌得像是潮水,声音也不自觉地颤抖:“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戎玉,你凭什么不喜欢我?” “我喜欢你。”戎玉攥紧了他的衣角,“对不起,我喜欢你……” 他笨拙得手足无措,平时那么会撩,可现在连吻他的眼泪都不会。 他更像是在为自己不合时宜、不匹配的喜欢在道歉。 却又生怕把哭得这样凶的小少爷给惊扰了。 “我只是……”他像是一个笨蛋一样呢喃,“季礼,我只是怕配不上你。” “说谎。”季礼恨恨地骂。 “真的,我喜欢你的,”戎玉慌了阵脚,颠三倒四地说:“我去考了军部,我想到时候再告诉你,可我……” 季礼的耳朵偷偷动了动:“你今天是去考军部了?” “……我搞砸了。”戎玉小声说。 季礼却忽然不咬他了。 “我没脸要你等我那么久,”戎玉声音越来越小,“……我就想着,你要是结婚了……我也可以一直等你。” 这话他说的没有底气,他等人离婚的这种行为,实在是有些可耻。 “对不起。” 戎玉又沮丧地重复了一遍。 他不像是他。 他也不像是他。 在这里的两个胆小鬼,谁也不知道是谁。 季礼伏在他的肩膀上静静地落泪。 戎玉就从小触手里挤出两只手,偷偷拥抱着季礼。 他似乎生来就不会落泪,便把所有的伤都蓄在了瞧不见的阴面,疼得再剧烈,也无声无息。 “不许再说对不起了,”季礼哭过了,说话瓮声瓮气得,“都怪你该死的对不起。” 戎玉低声说:“……怪我误会了。” “不,”季礼气得又咬了他一口,“怪你想送我去跟别人结婚!” 他现在想想,还是恼恨。 戎玉道:“我……总不能去抢婚。我也不能把你的结婚对象打残废,把你关起来……” 他说的这样详细,显然是已经考虑过的。 “我会那么做的,”季礼却低声说。 他的睫毛微颤,眼瞳仿佛藏了深不见底的深海,“戎玉,你招惹了我,就永远别想跟别人结婚。 戎玉说:“好。” 季礼看了他许久,仿佛才确定了他这句好不是玩笑,而是真的同意了,才略微允许小触手松开他。 戎玉这只巨大的蚕蛹,终于能够动弹了。 只是小触手还是张牙舞爪地围拢在他的身边,凶巴巴地恐吓着他。 戎玉似乎胆子又大了起来,小声对小触手们抱怨:“捆得太紧了,疼。” 结果小乖又用吸盘给他揉捏着捆过的痕迹。 戎玉这才注意到身上的被子:“……这被子你从哪儿来的?” “让季演送的,”季礼撇过头去,“睡树上很危险,这个季节会着凉。” 季礼本来想把这个混蛋叫醒。 但因为情绪太糟糕,满脑子都是危险的念头,克制了许久,最后还是把他弄下了树,等他自动睡醒。 戎玉愣了愣。 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记得刚刚转学过来时不久,因为不太在意气候,有时在树上睡过了会头疼,第二天昏头涨脑地听课。 后来一段时间,他有时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 比如,明明是在树上睡着了。 醒来却躺在长椅上,还盖着自己的衣服。 他一度怀疑,自己会梦游爬树。 后来天气更冷了,他就没有再睡过,也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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