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趣吧?”LR说。 但他并不满意。 因为…… LR遗憾道:“修只是半成品。” “半成品?”闻哲屏住呼吸,默数着谢藤扣动扳机的次数。 “塑造他的人没来得及完成所有的训练环节。”LR说,“不过,我能。我会让修成为最完美的狗。” 空弹还剩十发。 LR下令:“停止。” 只剩三发。 “继续开枪。” 两发。 “巴甫洛夫最忠实的狗,连自己都可以杀死。” 一发。 ——砰!
第103章 破碎-8(IX) “入口太多了,展厅的数量也比记录里多了好几倍。肯定经历过多次扩建。” 安保助理带领队伍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集装箱”堆里来回穿梭,又在各类“迷宫走廊”里多次迷失方向,终于不得不放弃警察常用的“人质营救策略”,改为士兵们惯用的“攻占据点战术”。 “爆破小组准备好C4和雷管,其他队员注意找掩体隐蔽。” 既然没办法找到“人质”,就把动静弄得越大越好。 “按照原定小组分开,逐步清理各据点,交叉掩护梯队前进。” 吸引“目标”来找他们。 “——引爆!” “……不。” 千钧一发之际,谢藤不止没有扣下扳机,还以微弱的声音和凝固在途中的动作违抗了LR的指令。 但这也是他能反抗的极限了。 “不愧是修。”LR并不惊讶,“果然又反抗了。” 他看向被女佣兵头子大力按住肩膀的闻哲。 “你应该知道修既不怕疼,也不怕死。”他说,“虽然他一度恐惧被侵犯,但次数多了,他也习惯了,逐渐什么都不会害怕了。” 谢藤果然以宠物的身份参加过那个“颠倒立场”的游戏,闻哲想,并且还跟自己一样胜出了,只是他用了完全相反的方法。 “无论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恐惧,更不用说是最基本的羞耻心。” 因为谢藤什么都不在乎了,也就没有什么能伤害到他。 “他好像从很早以前,就什么都不在乎了,也因此什么都能乐在其中。” 可对方并没有遵守规则,始终保留着他的颈环,仿佛早已料到他永远无法摆脱控制,也迟早会回到这里来。 “即便毁掉他周遭的一切,他依旧如此。他也因此沦为了半成品——总会在最后时刻违抗命令的半成品。” 女佣兵头子根据LR的示意,把闻哲送至距谢藤和LR仅三米的位置。 “一个没有弱点的半成品,是不可能被完成的。” 谢藤能尝试杀死自己,但他永远无法亲手杀死自己。 “我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发现他唯一的弱点与恐惧。” LR抬起手,扣住谢藤的手腕,强行把后者僵住不动的胳膊掰直,再将他手里的枪口指向了闻哲,为其调整好角度,瞄准闻哲的眉心。 “他还有意识,还能违抗命令,是因为他还在挣扎。” 但谢藤的意识或者说是意志,是建立在别人对他赠予的一种“反馈”。 “他唯一恐惧的就是有谁在他的面前受到伤害。尤其是他亲手造成的、不可挽回的伤害。” 所以,接下来将要在闻哲身上发生什么,已经显而易见了。 “乖孩子,做选择的时候到了。” LR再度用抚摸和亲吻的方式把“指令”传达给了谢藤。 “攻击他。或者。攻击自己。” 他将目光从谢藤移到闻哲那边,露出温和的笑容。 “如果你不想他受到伤害,就做个乖孩子,毫不犹豫地杀死自己——” 谢藤毫不犹豫地弯曲手臂,重新将枪口抵上了自己的太阳穴。 砰—— ——不! 在空中,那些即将降落在岛上的私人飞机正在被肩扛式火箭炮击;在地面,响起了持续不断的爆炸声;在地下,在那间“图书馆”里,女佣兵头子的反击和示警都没来得及成形,就眼前一黑,径直栽倒在地上。 尽管她只是短暂昏迷,却在失去意识前都没能想明白,一丝不挂的闻哲究竟是用什么、又是如何打开手铐的。 闻哲扯脱了自己的左手拇指,既解救了自己的右手,也摆脱了手铐的束缚,还藉由它的硬度成功重创了那个过于强悍的女人的后脑,接着便忽略了左手的疼痛,再把拇指关节重新推回原位的同时大力攻击了谢藤的手腕,及时使后者的枪身偏离目标。 子弹斜飞出去,击中了天花板。 下一个飞出去的是谢藤手里的枪。 它刮擦着地面,滑出数米之远; LR强加的“指令”因此彻底解除,谢藤当即疲惫地阖上了眼皮,全身脱力地滑向地面; 站在门口的佣兵们见状不对,果断举枪开火; 闻哲提前预判半秒,猫腰伏底身体贴紧地面; 连续的子弹声雷鸣般在室内回响,LR根本来不及躲,但他很幸运,只擦伤了胳膊; LR喝令佣兵们停止射击的同时也跳了起来,用力砸向闻哲的后背,试图踩碎后者的脊骨; 闻哲比他更加幸运,因为地面上的攻击恰巧同时开始,爆破让房间剧烈摇晃起来,佣兵们随后也朝着他一拥而上。 肉搏无疑正中了闻哲的下怀。他朝旁侧翻滚躲过了LR的攻击,起身后抬起手臂,藉由手铐挥出的惯性,击碎了一人的手肘、一个人的下颚并划开了一人的眉骨。他左手腕上的蓝宝石吊坠像铁锤一样,不断攻击别人的胃部、腰侧以及膝盖,而他手指上的装饰戒指也成了增加拳头威力的辅助武器,把不断朝他扑过来人一一击倒在地。 打斗甚至没有持续3分钟,周围已经满是哀嚎与昏厥的佣兵,但这同时也已经足够LR借机捡起一把还有子弹的枪。 他瞄准闻哲,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幸亏后者并未忽略了他的存在,当即伏倒在地,随即朝着侧面连续翻滚,直到对方打空最后一发子弹,扔掉了失去作用的枪械,再度朝他扑上去,他才以自己的背部为支点,避开攻击的同时用小腿扫中了LR的脚踝。 对方毫无准备地应声倒地,朝着旁侧翻滚半周重新坐起。闻哲先他一步跃起,从上往下一拳砸在他太阳穴上,把他打得两眼发白。 LR懵了半秒才想起来反击,但闻哲已经贴着他的后背翻转到他身后,一只手缚住他的上臂,另一只手揪住他的头发,藉由自己全身的体重与腿部的力量,把LR整个用力按向地面。 LR没有因此失去战斗力。他反手抓住闻哲的腿,并用脚掌绊住后者的脚踝,试图把对方掀翻在地,但闻哲没有给他施力的机会,就薅住了他的头发,将他重重地按向了地面。 一下,两下……LR被撞得两眼发白,短暂失去意识。 等他回神后,鲜血已经从额头流下。 他发现自己被翻转到正面,而谢藤口袋里的那柄折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闻哲手里——不,肯定是第一个游戏开始之前就从谢藤那边到了他手里,并始终被藏在掌心里,即便被攻击也没有反击,为的就是等待这个扭转局势的机会。 小折刀既然能藏在掌心里,显然既不够长,也不够锋利,但其尖端却足以刺穿任何东西。 而闻哲手里的刀,此时正抵在LR下颚最柔软的地方,直到刺破了一层皮肉才停下。 “我们来继续刚才的问答游戏。” 闻哲声音平静地用英语说。 “我问,你答,没有其他附带条件。不过我时间有限,请诚实且简洁的回答我。” LR既不能说话,也不能有任何动作,否则下颚就会被刀尖连同舌头一起贯穿。 “为什么?”闻哲问,“你们当初为什么会选中他,为什么在他赢得游戏后却没有依照规则放他自由?是不甘心,还是因为他有什么特别之处……?”
第104章 破碎-9(I) 他说:听他的命令,你就能活着离开这里。 对方却反问:你对活这个字有什么误解? 他想自己肯定是笑了。 只是他没办法用表情或动作表达出来。 用医生老头的话来说:你脆弱的大脑又为了逃避痛苦而跟身体切断了联系。 他的身体是完好、正常且健康的,即便曾经遭受过非人的虐待,但他体质优秀,加上现代医学的无微不至,他很快就恢复原状,甚至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 但他的大脑却截然相反,始终是脆弱、飘渺且怪诞的,虽然因此没有任何东西能真正伤害到他,可周遭的一切人和事却也始终对他来说是一种怪诞的逆位体。 哪怕是沉着、冷静以及其他任何美德与善良,仿佛都在不断突显他存在本身是个异类。 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弱点。 医生告诫过他,也训练了他,就是为了让他时刻不会放弃使用自己的大脑。 医生已经提前考虑到他遭遇这种情况应该如何“反击”,问题他自己在应对时就错漏百出:他应该记住,自己即便已经习惯了疼痛,也不应该表现得习以为常;他应该记住即便放纵自己享受欢愉,也不应该毫无理由沉溺的其中;他应该让自己的大脑明白身体每一个反应的意义,而不是让身体恣意妄为……否则,他就会受制于自己感官。 这才是他与世界、与自己,建立牢固联系的关键所在。 但,他身上问题的根源太过深远,尤其在他的理智尚未成熟的时候。 身体的本能永远不想遭受痛苦的惩罚,沉溺于享乐本能的大脑也会自然而然地渴求奖励。 哪怕只是口头的夸赞,或者被包装成奖励的扭曲情感。 我喜欢你——最小的那个孩子说。 我更喜欢你,你是我的——跟他关系最好的那个孩子说。 我觉得你比我这两个弟弟更像是我的弟弟——最年长的少年说。 哪怕是屈居人下的生活,一切在旁人看来是如此可悲的、凄惨的以及词汇不足以形容的沉重的、无法反抗的每一天,乃至其他最为厌恶的……一切。 他要反抗……反抗……不,他根本反抗不了。 无法反抗的从来不是他的理智,而是他脆弱的、容易沉溺于感官的本能…… …… 谢藤艰难地撑开眼皮,花了些时间才勉强聚焦视线,试着移动自己的胳膊,支撑自己的身体,但他全身的肌肉都在叫嚣着反抗,只给他痉挛和无力的反馈,几次反复尝试坐起,途中却都以失败告终。 等他好不容易半坐起来,这才捕捉到闻哲的身影,同时却听见了LR激动得已经彻底变调的声音。 “自由!?不甘心!?” LR突然就不在乎自己下颚的刀尖了,出乎闻哲意料地、异常夸张得大笑起来。未免捅穿对方的下颚,闻哲只好放松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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