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扎特的安魂曲唤回了闻哲注意力的同时,投影的场景也变了。 莱茵蓝的帘子与同色的毡子上,留下了那个成年人和四个孩子。 剪辑巧妙的开了个玩笑,在镜头转过莱茵蓝海浪的刹那,让他们长大成为少年。 青春期让他们的身体得到发育,与食欲并称的性欲开始苏醒。 他们是被放纵的,也是最矜持的。 他们大多数的“游戏时间”都是同陌生人在一起,给他们的奖励是“一起游戏”。 闻哲无法形容自己看到的东西,单纯的是侵犯他,他,或他,互相交换,继续重复,再交换…… ——LR说得是实话,但也不全是。 包括LR在内,他们都是可悲的被支配者,但他们同时也是支配者。因为身体和理智完全分割开的他们,是能享受的,但他们同时也是厌恶这种享受,因为只有那个真正的支配者——那个成年人下达停止的命令,他们才能“暂停游戏”。 但支配者并不满意,他们需要继续玩到获得那个成年人的夸奖,才能结束。 在这个过程里,真正让人胆寒的不是性,而是理智彻底退居次要地位,本能彻底摆脱大脑的束缚,身体的地位被无限拔高,最终让感官支配了一切。 就像LR口中那些令人作呕的“游戏”那样,道德与廉耻很早就被剔除,侵犯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的词汇,对他们来说甚至跟举起胳膊、迈出右腿向前走一样普通。 ……最后,音乐变成了约翰帕赫贝尔的D大调卡农。 在悠扬欢快的音符中,那个成年人踏入了“游乐场”,告诉他们“道德”,告诉他们“羞耻心”,告诉他们:“你们只是让人恶心的残渣,是最下贱的狗。” 当创伤不再是创伤,只是一种不会危及生命的常态,可如果他们突然被赋予了截然相反的概念,最先消失的一定不是本能,也不是理智,而是人唯一不可复制的精神世界,让他们成为了没有灵魂的空壳。 而后,仿若理所当然的,最先崩溃的不是年长的,而是连“心智”是什么概念都不明白的,年纪最小的那一个——LR的弟弟——那个拿着武器不断扫射,被LR蔑视的少年。另外三个孩子则因为他的奔溃,而意识到自己至少应该坚持一样东西,用它来固定自己的心智。无论那是令人作呕,还是自我毁灭。而LR之所以能成为岛的主人,完全是因为他的言行举止成长为那个“成年人”的翻版。 闻哲知道愤怒没有任何意义,只会暴露自己的无能。但此刻的他只有愤怒。 人的确应该面对自己卑劣的一面,但是那是由他们自己去面对,而不是由旁人放大这些,让他们先将其视作理所当然,放其放纵沉溺,再用这些来绑架他们。 闻哲途中就为了不去看投影的画面而移开视线,却瞥见了莱茵蓝帘子后面露出的悬挂在墙壁上的肖像油画的一角。 他不动声色地朝着旁边挪动些许,很快寻找到了最佳的视角。 看清那张肖像画的瞬间,一个让他胆寒的结论顷刻就占满了他的脑海,让他明白了“共犯”的真正含义。 “你知道修为什么不能碰枪吗?”LR的声音唤回了闻哲的注意。 作者有话说: 61快落(づ ̄3 ̄)づ
第102章 破碎-8(VIII) 他的家族世代跟随英格兰岛的某贵族家族。 说好听的是效忠,说难听点是仆人。 到了他父亲这一辈,虽然离开了那座阴雨笼罩的小岛,生活却依旧围绕着那个贵族家族打转。 不,确切的说是已经失势的旧贵族。 父亲负责照顾那个贵族家族的最后一人,主善仆敬,一则美谈;母亲负责照顾旧贵族的混血女儿,关系很好,亲如姐妹。 这让他感觉到自己立场十分微妙。不止是颜面问题,是他根本无法理解父母的奴性。 至于他十分尊敬的祖父,随后也在本该颐养天年的年纪里,接下了照顾那个旧贵族女儿的孩子的重任。 这个选择间接导致了祖父的死,从而让他下定决心,不再为该家族效力。 他重新回到那个鲜少能见到阳光的岛,过了几年自由自在的生活,不用做“贵族家仆”,也不用捏着鼻子为了子承父业去管家学院。 直到那个壮得像头熊的斯拉夫医生突然找上门来,不由分说地把他带走。 物理意义上的带走——他被医生偷袭,失去意识,醒过来时,已经身在大西洋彼端的北美。 父母坐在他床边,满脸欣慰地看着他,好像他漫长的叛逆期终于结束了。 他在皇家海军两年,海军陆战队一年。可他居然打不过一个年长自己将近20岁的前VDV老头?!为什么?他想不明白。 “柔弱的少爷兵。” 他花了些时间才弄明白医生经常用来讽刺他的俄语是什么意思,气得他留下来给那个混血小男孩当了管家,便于他找机会向医生报复。 期间,他见证了医生结合空降兵和现代泛用的空突兵战斗方法,把前法警训练成能在没有空中炮火掩护的前提下,利用武装直升机自带空对空和空对地武器,突降到任何地点进行营救作战的士兵……因而,他很干脆地打消了报复医生的念头。 再后来,他又见证了那个家族光鲜亮丽下掩藏的暗面,很快半推半就的成为小男孩名副其实的生活助理…… 全副武装的蛙人们绕过水雷,悄无声息地从海里钻出,无声地踏过沙滩与碎礁石。 带队的人猫腰钻进雨林,队员们随即跟上。 四周异常安静,没有触动任何监控与埋伏。 看来医生已经吸引了所有的火力,那个乡下来的警察也已经成功登岛。 迅速判断情况后,他很快摘掉潜水面罩,露出盎撒人的标准长相,转而戴上战斗用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准备好定位设备。”生活助理命令。 “不是应该去接应船上的人?”队员疑惑。 “反正他们已经是海难受害者了,能不能平安登岛,就靠他们自己吧。”生活助理无情地回答,“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做。” 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接应的计划,医生他们的任务是吸引火力和拖延时间。 “走。去停机坪等人。” “谁?” “那么多话,小心薪水缩水。” “……” 他们一直想通过抛出了一个美味的诱饵,吸引那些百足之虫离开虫洞,再堵死他们退路,便于一网打尽。 可惜没有找到适合的诱饵与地点。 除了他的笨蛋老板以及这座该死的岛。 发展显而易见。 “肉眼确认目标前别连接电子校准仪的电池。不然一会儿没电了。” 这种事情本来应该交给那个斯拉夫蛮子来做,但是长距离潜水太过耗费体力了,年过半百的人明显不可能坚持。他则是带队的第二人选。 “九点钟方向疑似飞行物靠近,开始减速,飞机准备降落。” 生活助理示意,一部分队员警戒,另一部分举起FIM-92瞄准。 “现在就看这些小东西能有多大作用了。” “你知道修为什么不能碰枪吗?”LR问。 闻哲摇头。虽然他隐约揣度出一些端倪,但他必须配合LR的表演型人格。 “狗会向往食物,人擅长逃避痛苦。”LR说,“即便都有生存本能的前提下,也会在相对能生存下去的条件中,做出最容易逃避痛苦的选择。” 即便不用对方说,闻哲也知道人类的大脑的确在遵循这种模式运转。 “描述起来太麻烦了,”LR说,“我让他表演给你看……” LR先示意女佣兵头子按住闻哲,防止他暴起捣乱,她照做。随后就从后腰上抽出一把枪,退出弹匣,取出大部分子弹,只留一颗,再度塞回,把枪递塞到谢藤手里,帮他握住。 接着凑近对方,抚摸了他的脸颊,再亲吻他的嘴唇,如同低语般下达了命令: “乖孩子。拿好。按照我教过你的方式,瞄准。” 说完他不忘在末尾加上一句伪善的关心。 “放心。弹匣是空的。” “好险好险,我可是背着设备的,差点以为要在海里淹死了。”粉发女孩落汤鸡似的爬上岸。 佣兵不比正规军有组织性。不过即便医生手下的也是佣兵,他们也接受了他强塞的正规训练。 双方虽然还在拉锯,但交火区域已经退入岛屿的第三道防线。 相较于先头强行登岛的人,粉发女孩其实还算幸运,不用在枪林弹雨里匍匐。 意裔被医生勒令留下来保护非战斗人员,HR助理乖乖地坐在岸边不敢乱动。 “停止进攻!” 直到撕开第三道防线后,医生的声音才从无线电里传出。 “不要逼得太紧,狗急跳墙对我们没有好处。” 粉发女孩很快在意裔的帮助下,把设备的防水膜扯下来,就近找了块破木板垫着,把东西重新组装起来。 这次跟之前在船上不同,她设定的程序很快就发出了“叮叮”的提示声。 “老爸,好消息,”她拿起对讲机,“程序后门开了。暗网还有几道防火墙,需要一些时间,不会超过30分钟。不过已经在尝试接入监控设备——乌拉!通了!” “能看到盎撒海盗和那个黑心法警在哪里吗?”医生问。 “不能。”女孩说,“但我找到了小天使和笨蛋修。对了,还有那个恶心男和那个很强的东方女人。” “快把他们的定位发给各个小队。” “建筑物的主体结构在地下,无法精确定位。” “不能想个办法吗?哪怕只是给一个模糊的区域也……” 医生说到途中就愣住了。 “你有听见什么声音吗?”他问。 “没有啊?老爸你幻听了吧?” “……” 可医生的确听见了声音。 是他熟悉的,轻型步兵对空武器——肩扛式火箭炮的鸣响,可他不记得有这样的武器。 他循声抬头,看见无数条熟悉的轨迹切开天空,拖着尾烟朝着空中那些灰色小点而去。 撞击与爆炸不分先后的出现,黑烟与火光从空中尖啸着坠向地面,接着是女儿激动的声音。 “天呐!老爸!你快来看!“ 闻哲本以为谢藤会攻击自己。 如同另一种方式的“俄罗斯轮盘”。 但没有。 谢藤把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一下,又一下,再一下…… 维持着同样的动作与节奏,如同循环播放。 没有命令,就不会停止。 就像那个打空了自动步枪也无法停下的少年。 那是二十四发的半自动手枪,子弹被LR推到了最底部,闻哲迅速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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