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叶姨去世的早,他估计得在你的怀里长大。” 商时序的嗓音有些低:“有些事不适合现在说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感觉有些烦躁,伸手拨开领口,让自己的呼吸更加顺畅些。 谭鹤屿喝了一口酒,笑着耸了一下肩。 时间确实是最残酷的刽子手,过了这么多年早就物是人非,何况对方还和商时序的堂弟有着婚约。 “行,不说以前了,那你现在是他的大伯哥吧——”谭鹤屿拖着声音调侃道,“不去帮忙吗?” 商时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一高大的男人站在叶珏秋一旁,似乎喝得有些多了,正纠缠着人不放。 谭鹤屿单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对面没有什么表情的商时序。 几秒后,对方就站了起来。 谭鹤屿低头笑了,然后起身和他一起朝楼下走去。 这家酒吧坐落于繁华的街道,装潢精致,家具造型优雅品质不凡。 一进来,叶珏秋就知道这里面对的消费群众也不一般。 在这样的地方不说人品怎么样,但起码大多数人能披个人皮装成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 叶珏秋还真没料到这里会有人会这样不体面。 酒精的作用让他的行动迟缓了很多,他后知后觉的察觉到,男人抓住了他的胳膊。 “别碰我。”叶珏秋皱眉甩开对方的手。 男人将桌面上盛着粉红酒液的杯子推向他:“给个面子,喝了这杯酒就当交个朋友。” 叶珏秋冷笑一声:“我不给面子又如何?”说完他看向不远处的调酒师,“麻烦叫下保安,有人闹事。” 越是这种高消费的地方,管控越严格,员工也更会掂量面前客人是否得罪得起。 这话似乎是惹恼了面前的男人:“花都拿了还立什么贞节牌坊,装什么装?” 叶珏秋的脑袋微垂着,对方的声音就像是苍蝇一样在耳边“嗡嗡嗡”,隐隐约约还听到几句脏话。 啊,是无能男人在酒精催化下放大的低劣行为。 他有些不耐烦的皱了下眉。 这破花…… 他莫名想到了调酒帅之前说的话——随便把花给出去。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身边来了新的客人,对方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叶珏秋一手揉了揉有些晕的脑袋,另一手拿起花转身递到身旁“客人”的面前。 “您好,花送给您。” 叶珏秋有些疲倦的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人,是一张熟悉的面容。 今早对方赠了一杯热饮给他。 商时序垂眸看着面前的小醉鬼。 如果叶珏秋知道对方的心里在想什么,一定会严词反驳,他没醉!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但他又有些迷糊的想,应当还是有些喝多了的,否则在清醒状态下他不会做出这对他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出格的行为。 面前的男人没有说话,似乎也没有拒绝他。 叶珏秋微垂着头,看着对方胸前的衬衫口袋,眼前已经产生了重影。 他伸手将花往人的“口袋”里放。 感受到面前的人将花探入了自己的领口,商时序罕见的有些错愕,一时竟没来得及阻止他的动作。 他能感受到微凉的花柄尾端划过自己的胸膛皮肤。 很轻,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商时序神色不明的看着人低垂的脑袋,似有所感,青年懒懒的掀起眼皮看向他。 漆黑明亮的眸子没有聚焦,泛红的眼尾微微上扬,是明艳的浓颜系长相,就算不含任何情绪也带着天然的钩子。 偏偏视线又很快冷淡吝啬的从眼尾收回。 商时序伸手,下意识的准备捏住对方的手腕,阻止他的动作。 可最后人轻飘飘的手一松,收了回去。 鲜红的玫瑰快速下坠,最后花朵卡在了领口,摩擦过商时序冷白的侧脸。 他抓了个空,指尖只来得及划过对方的手腕内侧,感受到片刻的温热。 “抱歉,打扰了。”叶珏秋喝了酒的嗓音有些拖长,“只是一朵花,没别的意思,您可以随意处置。” 看似漫长,实则也就十几秒的事。 然后叶珏秋转身看了眼不知为何已经噤声的纠缠者: “花没了,可以离我远点了吗?” 他不再管对方的反应,拿过台面上的手机,准备离开这里。 身边还有人在说话,语气恭敬:“抱歉商先生,今晚打扰到了您,请问还有可以为您服务?” 很多时候,问题根本不需要商时序亲自去解决。 他的地位就决定着有不少人或讨好或怕得罪,而先一步替他处理好。 叶珏秋对“商”这个姓氏有些敏感,闻言再次看了面前的人一眼,他只觉得愈发的眼熟。 男人眸子漆黑情绪不明,伸手从敞开的领口将花抽出来:“不用了。” 叶珏秋一愣,人都清醒了些,刚刚花放的位置不是衬衫的胸前口袋吗? 他的视线直白,惹得人从酒吧老板身上收回视线,垂头再次看向他。 是居高临下的角度,眸子里不含一丝笑意,看起来有些严肃。 叶珏秋隐约记得,以前他犯了错,也曾乖乖的站在一个人的面前,接受对方的审视。 最后实在受不住,往人怀里扑着撒娇,企图蒙混过关。 他感受到了久违的紧张感。 那支玫瑰绿色的茎正从衣领里往外抽。 叶珏秋有些晕乎,看着玫瑰尾端划过对方的皮肤,直至完全被抽了出来。 分明是自持到一丝不苟的人,现在的领口却敞开,露出一点形状明显的白皙锁骨,侧颈到肩部的线条很好看,神情却还是冷淡的。 叶珏秋有些不太记得是不是自己放花的时候拨开领口的了。 他不敢再看,连忙低下头准备走人。 谭鹤屿自从看到人晕晕乎乎的往商时序的领口里插花,他就倚着吧台笑了半天。 眼见商时序沉默着往旁边让了下准备让叶珏秋离开,他挑了下眉,故意拖长着嗓音开口道: “时序,事情解决了吗?” 叶珏秋正从高脚凳上下来,听到那人的称呼,差点一头栽到地上去,被一把扶住了胳膊。 他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 就像是有人不管他同不同意,粗爆又直接的将他记忆上的那层白纱猛地掀开。 商、时序。 叶珏秋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觉得眼熟了。 在5岁前,他曾最常待的地方是……这个人的怀中,甚至远超过了父母。 他记得这个人的名字,知道他的身份,也记得曾经的亲近,唯一觉得模糊的面容也在这一刻渐渐清晰了起来。 先打住,现在问题的关键根本就不是回忆和认亲! “能不能站稳?” 听到面前人的询问,叶珏秋只感觉高温从被扶着的小臂开始蔓延至全身。 问题是—— 对方曾养过自己一阵子,叶珏秋有股在外鬼混被家长抓包的心虚感。 而且时隔15年的再次见面,虽是无意,但他貌似对着人耍了一通流.氓。 天啊,他出息了! 叶珏秋想想就窒息,他麻木的想,现在应该怎么办?!!
第6章 叶珏秋有些僵硬的抽回自己的手臂,嗓音干涩:“能。” 在谭鹤屿叫他的时候,商时序就知道他是故意的,警告的看了人一眼。 直到听到“噔”的一声脆响,商时序才回过头,就看到叶珏秋面无表情的猛地灌完桌上的一杯酒。 盛着粉红色酒液的杯子已经完全空了。 因为喝得急,酒液有些溢出,浸湿了白色的衬衫领口。 叶珏秋整个人有点慌,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手碰到面前的杯子后下意识的就喝了下去。 却忘了这杯酒本就是之前搭讪的人送上来的,度数自然低不到哪里去。 他本就已经到了醉酒的边缘,一杯灌完,只感觉酒精由胃直窜大脑。 酒劲上来的快,一时间什么想法都没了。 商时序:“……” 可能是觉得自己犯了错,叶珏秋站在他的面前,整个人垂着脑袋,模样看起来特别丧气。 然后他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一下人,眸子湿漉漉的,不甚清明。 很好,商时序知道自己什么也不用问,这会儿肯定是醉了。 “我先送他回酒店。” 谭鹤屿笑着点头:“行,那我就先走了,明天一起回北市。” 看到人走了,商时序才拿起叶珏秋一旁的外套披在他肩上拢了下。 见他没有反应,商时序又扯了扯袖子:“手。” 叶珏秋就像是一管牙膏,挤一下动一下。 听到他说的话,才后知后觉的伸出手套进袖管里。 随后拉链的声音响起,叶珏秋迷迷糊糊的意识到,自己的外套被人帮着穿好了。 下一步该干什么来着? 哦,他想起来了。 该被抱起来了。 于是,就在商时序准备扶着人走出去时,就见对方抬起脑袋看着他,漆黑的眸子像是笼罩了一层薄雾的玻璃珠。 然后朝他缓缓的伸出了双臂。 “哥哥,抱。” 商时序的手一顿。 自从刚刚谭鹤屿故意暴露他的身份,他就在想,不知道叶珏秋记不记得小时候的事,那时候对方确实还太小。 但这样的想法也只产生了一瞬,算了,没那么重要。 或许在听到他名字的时候,叶珏秋认知只有一个——他是商礼的堂哥。 可现在看着对方伸出的两只手,商时序意识到,对方记得。 若是清醒状态下,对方绝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可叶珏秋醉了,他对商时序的认知好像也停留在了过去。 他也忘了,已经过去了好多年,而这些年属于对方的记忆都是空缺的。 他们在不同的环境下成长,未曾参与对方的生活,性格或多或少也发生了相应的变化。 客观来看,他们现在甚至可以说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 商时序没有抱,只敛下眸礼貌的扶着人的手臂朝外面走去。 叶珏秋的脚步虚浮,但身旁的人扶得稳,不至于走的东倒西歪。 喝醉了的他话似乎格外的多,空闲的那只手扯着人的外套晃了晃,像是在撒娇: “为什么不抱我?为什么不抱我?” 商时序垂头看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抱你?” 这话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叶珏秋却不怎么在意,他安静了下来,似乎在思考。 过了会儿,他有些委屈,讲话都带上了鼻音:“可、可你以前都抱我的。” “嗯。”商时序没有反驳,但补充道,“你也说了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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