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给不负责任找借口,这次有任何纰漏,我不会再帮你收拾烂摊子。” 晟栎被说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自动阖上的电梯门,把仅剩的光源也带走,只留给他再熟悉不过的黑暗。 其实齐逸说完这话就后悔了。 晟栎马上就要正式参加训练营选拔了,他不好好鼓励帮忙建立信心,还说这种过分的话......他到底因为羽羲的事,迁怒了不相关的人。 齐逸坐在车上又缓了会儿才发动车子,到外面时雨下得更大了,隐约有瓢泼的势头。 他不紧不慢转着方向盘绕出公司广场,无意看到雨幕中有个艰难前行的身影,除了晟栎还能有谁。 齐逸减慢车速,在街边落下车窗喊人。晟栎飞快抹了把脸,勉强从漫天雨声中辨别出声音,“齐哥您说什么?” “我说——你赶紧打车回去!”齐逸高声喊道,说完发现暴雨的街道四周空空,哪像是能打到车的样子。他最后停下车,打开车锁招呼人上车。 晟栎不想麻烦齐逸送他回去,但显然他要是敢一个人走回去再生了病,齐逸能气得当场暴打他一顿。 车门重新阖上时,世界终于恢复了安静,齐逸没问他公司宿舍的新址,直接开了导航跟着走。 一路无话,快到地方时,晟栎才小心翼翼出声请求把他放在街尾下车。 齐逸知道是为了避嫌,二话没说离远停了车。离开时,他看到车镜里的少年一直撑着伞目送他走远,风吹得伞沿摇摆,伞下的人,却始终站得笔直。 这孩子。 齐逸摇头,开车回家后发了条消息,安慰他晚上说过的话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齐哥是为了我好,”晟栎很快回复,还附带个大大的笑脸。 齐逸擦着头发没回,翻开记事本确定日程时,又见聊天框蹦出一条消息,“这周都是暴雨天,齐哥记得保暖。” 一星期都是暴雨?齐逸皱眉,赶紧查了下天气预报,发现果真如此。 他这周约了星娱的小方总谈合约,昨天助理订机票时还确定了天气情况,怎么说暴雨就暴雨,也太耽误事了。 齐逸对着日历研究一通,慢半拍发现三月将近,过不了多久就是清明了。难怪一直下雨,往年到了这时候,总要多下几天雨的......嗯?清明! 同一时间,L市最大的比赛场馆,宋明哲刚带队赢下比赛,还没拉着专程过来看他比赛的夫夫俩庆祝去,就被迫接受两人很快离开的消息。 “再多待几天玩玩呗!” “今晚的航班。” “那等我去京州比赛,我们再一起吃庆功饭,”宋明哲趁机提议。 宋明修抬手就是一巴掌,“得寸进尺。” “才没有!谁让你刚来就走!”宋明哲不服气叫嚣,声音吸引了前台粉丝往这边看,宋明修不得不压低声音威胁,“你再囔囔?” 宋明哲只好转成委屈地小声嘟囔,“怎么能比赛快结束才来,我第一局发挥得最好......” 宋明修懒得跟他解释外面下大雨堵车的事,拉着祁羽羲就要走人。 “等你来京州我去看,”临走前,祁羽羲拍拍他肩膀,承诺道,“下次会提前来。” “说定了啊,”宋明哲这才多云转晴,不舍地目送夫夫俩相携离开。 “队长看什么呢,这恋恋不舍的眼神。” “那俩人刚才坐观众席第一排看比赛来着,还跟教练说了会儿话。” “谁啊谁啊?有认识的吗?” “没看清脸,但是感觉有点眼熟。” “少八卦了,队长亲友团来的事我能告诉你吗?” “哇!快展开说说!” “都说什么呢?” 教练的声音响起,趴在门缝里八卦的队员们纷作鸟兽散,趁队长回来前,赶忙装作收拾键盘的样子。 宋明哲回归队伍,又恢复了平日的吊儿郎当,大手一挥,招呼大家聚餐去。 休息室重新热闹起来,趁大家勾肩搭背讨论聚餐地点的时候,教练悄悄拉走宋明哲问,“那位真是你哥?” “嗯,”宋明哲大方点头,“你不是见着了吗?还有我嫂子,他俩一起来的。” 教练想了想,对那张跟他搭话的大明星脸有点印象,好像在哪儿见过。 宋明哲听完嗤笑一声,胳膊搭在他肩膀,一脸骄傲地,“刚看完电影就忘了?羽羲,我嫂子!” “是他啊!”教练一拍脑门,懊恼地,“早知道要张签名了,我侄女追星,天天就跟我念叨这个。” “切~多大点事儿,”宋明哲晃晃手机,得意地,“羽哥的签名照,我那儿有一箱。” “真的假的,”教练迷惑脸,“你囤这玩意干嘛?拿出去卖啊?” “卖什么卖,我又不缺钱,单纯追星不行啊,”宋明哲兴致缺缺收回手臂,他那箱可是从小钰钰手里抢到的,这能跟其他人说吗。 “那你改天送我一套呗。” “不送,想要掏钱。” “嘿!你刚才还说不卖钱的!” “再废话翻倍。” “......行情就是被你这种黄牛炒起来的,鄙视你。” “我乐意~转账,赶紧的。” 一桩“巨额”交易达成,宋明哲满意地收回手机,往回走时,忽而想起即将到来的日子,低声道,“老张,下周四批我半天假,第二天一早回,不耽误下午的训练赛。” 教练闻言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确认道,“还是那个时候?” “嗯。” “老规矩,不准红着眼回来。” “知道,哥什么时候哭过。” 教练没戳穿宋明哲死鸭子嘴硬的话,算是默许了他的事假。 “谢了老张。”请完假,宋明哲心情轻松了不少,“回来请你吃饭。” “少老张老张的叫,”教练一脸嫌弃地推开他又凑近的胳膊,“先把刚收的红包还我,整天我那点儿工资还不够你嚯嚯。” “你还一直扣着我跑车呢,我说什么了?”宋明哲不甘示弱道。 “等你春季赛也拿个冠军,跑车就还你。” “行,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五十章 他的名字5 突如其来的暴雨下过整夜,第二天雨势暂缓,又起了浓雾,断断续续几天,京州的天气都阴沉沉的。 祁羽羲一直宅在家没有出门,每天沉迷于打理鲜花,忙起来从不假手于人。庭院种植的,花市定制的,每一株花朵都经过甄选和修剪,然后搭配出想要的花束。 宋明修取消了今年的花店订单,帮他把堆积在台面的波纹纸裁剪成一份一份的,看他把花最后包装成束。 完工时,祁羽羲清点着阳台上的花,跟宋明修打商量,“今年我们提前几天吧,跟大家避开时间。” 宋明修没有异议,当即让秘书调整行程,陪他一起出门。 暴雨不知何时转成了小雨,细细密密连成串珠的线,落在地面化作一团雾气,顺着四肢百骸蔓延,无孔不入的寒意。 祁羽羲鲜有这样安静的时候,一身得体的纯黑色西装,胸前挽着白花,走过台阶时,只有皮鞋轻轻踢踏的声响。 宋明修撑伞走在身旁,随他一步一步走进这片寂静的墓园。 青山脚下,一座合墓静静矗立在墓园深处,整洁的石面放着一束白百合,似乎前不久刚有人探望过。 祁羽羲俯身献上亲手制作的天堂鸟,看橙黄的色彩一下子撕破阴沉的雨幕,像盏长明的小橘灯,照亮墓碑中央的黑白照片。 “爸爸妈妈,我和修修来看你们了。”祁羽羲献花时说道,天生带笑的唇角此时捋平了弧度,漂亮眼眸被悲伤填满,有种易碎的脆弱。 宋明修撑伞上前,手臂揽过他肩膀,算是无声的安慰。 “我已经大学毕业了,你们是不是很想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我又长高了一点点,去年新买的小黄鸭你们还记得吗,我挎着它都到腰上面了,只好又买了大一号的。” “修修还是老样子,高高瘦瘦的,整天戴着副眼镜,每次我劝他早点做手术,他都不听,要是你们在,肯定能说得动他。” “毕业后奶奶一直想让我接手家业,但是我拒绝了,还坚持跑去当演员,气得奶奶把我和修修撵出了家门。” “其实我是故意的,我不想继续和你们一样的事业,甚至不想继续曾经的生活了,对不起,爸爸妈妈......” 娓娓诉说的声音掩盖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祁羽羲屈腿蹲下身,仔细抚摸着碑石的纹路,情绪久违地陷落低谷。 他把掩藏于心的秘密说给长眠的人听,也说给最爱的人听,哪怕知道不可能收到回应,依旧望着那封年轻的旧照,任凭时间流逝。 最后还是宋明修俯下身,握住碑石上被雨水浸泡得冰冷的手指,轻唤一声“羲羲”。 祁羽羲这才缓过神,看向宋明修时,眼底还有未散的茫然,“修修你说......他们会不会生我的气?” “不会。”宋明修肯定地,手掌拉着他起身,“叔叔阿姨很高兴看到羲羲迎接新生活,羲羲难过,他们也会跟着难过的。” 祁羽羲眼睛一眨,积蓄的泪水再也绷不住了。他转身埋在宋明修肩头,终于控制不住地失声大哭。 宋明修撑伞的手臂稳稳扛着重量,另半边肩膀伫立在细雨中,像块坚硬又可靠的磐石。 许久,雨声渐弱,乌云密布的天空开出晴日,阳光洒落人间,浇灌出春日的温度。 “天晴了?”祁羽羲眯着眼抬头,哭过的声音还有些嘶哑。 “天晴了。”宋明修重复一遍,合上手中的雨伞,摸摸他通红的泪眼安慰说,“我去拿准备给爷爷的花,不哭了,乖。” 祁羽羲眼巴巴看着他,“我等你回来。” 来时的车停在园区门口,宋明修独自返回路上,迎面遇见专程前来的祁燃。 祁燃一身黑夹克配马丁靴,身后一大票黑伞黑西装跟随,放眼望去,场面相当壮观。 宋明修目不斜视往前走,不避行不回头,摆明了要从原路穿过去。 祁燃挑唇轻笑,抬手阻止了意欲上前的保镖,隔着几步距离高声问,“祁羽羲在里面?” 宋明修面无表情瞥他一眼,祁燃脸上带笑也不生气,主动后退半步,侧身看着他擦肩而过。 身后自然无人阻拦,宋明修顺利走出园区,等在车前的段秘书紧张地凑上前询问,“老板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宋明修随手解开衣扣,脱下被雨水淋湿的外套。 段鹤洲赶忙从车厢里找出备用西装递上前,嘴里还在碎碎念,“我见祁少带了好多人进去,以为要找谁麻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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