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弗莱绞尽脑汁地思考半天,才将双手放在键盘上。 傻福来:[画得真不错。] . 嗯?沙弗莱怎么突然给他发消息了? 陈念点进去聊天框,当场被屏幕中的图片创死在原地。 他石化般愣在椅子上足有五六秒,卡出的迟钝大脑才终于反应过来,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陈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陈词拿着书冲进主卧时,就看到弟弟双手捧着脸惊慌失措地尖叫。 那叫声要是录下来,放在维也纳金色大厅里也不违和。 陈念整个人化身弹跳球,在下铺床面、衣柜和书桌之间反复跳动翻滚。 而陈词,则一眼就发现了异常的源头。 陈念放在桌上的平板,屏幕还亮着。 “啊啊啊啊啊!”陈念一头冲进陈词怀里,把哥哥撞得后退两步,他把脸埋进陈词肩膀,恨不得自己压根就不存在。 陈词朝另一边歪了歪脑袋。 “你吵到我耳朵了。” “救命——!”陈念直起身来,绝望地望着陈词冷静的琥珀色眼眸,“我把涩图误发给沙弗莱了!” 陈词:“…………” 饶是淡定如陈词,脸上神情也不住出现了一丝龟裂。 因为他知道,沙弗莱Q.Q的备注里,写的是他陈词的名字。 陈念猛然转身,重新冲到桌前,他疯狂长按图片,然而时间已经超过两分钟,无论他再怎么按,都不会再出现撤回的选项。 “苍天啊——!” 陈词:“我觉得你现在最好去解释一下。” 陈念:“可是我的形象已经崩塌了——” 陈词:“崩塌的是我的形象。” 陈念:“…………” 陈念:“是哦。” 陈念眨眨眼,突然没那么难受了。 “还好爸爸上班去了,不然你这么鬼叫肯定会先把他引来。”陈词叹了口气,揉揉隐约作痛的额角,道,“以后少画点这些东西。” 陈念哼哼着,通过他的音调,陈词能辨认出他在说“这可是艺术”。 为了不打扰陈念的艺术创作,陈词还是回去书房学习。 陈念面红耳赤,还好哥哥的安慰起到了很大作用,最起码他能佯装出平静的语调,给沙弗莱发送消息。 陈念:[啊!不好意思我发错了,本来是打算发给老板的,这是我最近接的一个稿子,那什么,不介意我把消息刷上去吧?] 陈念疯狂点击表情包,一连发出88个自闭猫猫头,总算停下。 傻福来:[没事,我不会给别人说,也不会保存的。] 陈念松了口气。 嗯……好像是刚才分享图片的时候,沙弗莱凑巧也给他发来消息,导致聊天列表最顶端的联系人从桂芷棋成了沙弗莱。 而他没细看就直接分享给了首位联络人。 那个……沙弗莱给他发的消息是说什么来着? 陈念想知道,但实在没勇气再翻过88个自闭猫猫头回去看了。 唉,算了算了,就当做啥也没发生吧。 . 暴雨在傍晚时分终于停歇。 陈蔚拎着晚饭下班回家,就看到大儿子正坐在琴凳上弹琴,小儿子趴在郁郁寡欢地趴在一边。 “怎么了吗?”陈蔚问道。 “没怎么。”陈词落下最后一个音符,回身对陈蔚道,“可能需要出去散散心吧。” 陈蔚:“外面全是水,等吃完饭到楼下站会儿吧,透透气也好。” 陈念仍然还没摆脱尴尬情绪的影响,吃得不算多,晚饭过后,他就和陈词一同下楼了。 兄弟俩专门穿了拖鞋和五分裤,陈念站在夜色浓郁的天空下,用力地深吸口气,雨后带着草木味道的空气沁入肺腑,让大脑都清爽许多。 陈念感慨道:“泥土和树木的味道,好舒服。” 陈词:“是放线菌,不是泥土。” 陈念:“啥?” 陈词:“雨后放线菌掩埋在泥土之中的孢子扩散开来,释放出的土臭素和甲基异茨醇能够吸引跳虫,让跳虫把孢子带去更远的地方繁衍。所以我们闻到的泥土清香,其实是针对跳虫的信息素。” 陈念:“……啊?” 陈念目瞪口呆。 陈词说的很多词他都懵懵的,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哥哥把他所有的美好意境破坏掉了! 陈念哼了一声,他一脚踩在水洼当中,评价道: “你真无趣。” 他把赤着的脚从拖鞋中抽出来,厚底拖鞋在水面上飘荡,宛若一只小船。 然后再用力地把鞋踩住,水花四溅,落在陈词白净的小腿上。 陈念:“嘿嘿。” 陈词选择飞起一脚。 雨水被拖鞋铲飞,在空中划过晶亮的水线,纷纷扬扬地泼洒在陈念身上。 陈念大叫着闪躲,同时朝陈词踢水,很快玩闹就演变成了一场势均力敌的水仗,陈词下脚稳准狠,陈念则更加灵活,喜欢趁着出其不意搞偷袭。 浑身湿透地回到家中,陈念把衣服扔进洗衣机,心情彻底多云转晴。 他看向同样赤着上身的哥哥,兄弟俩的肩头,有着相互对称的月亮形状胎记。 “学校有再发消息吗?”陈词问。 陈蔚:“没,看来明早还是得去按时上学,路上有水肯定会堵车,到时候咱早起会儿。” 陈念拖着长腔失望地啊了一声:“还以为多休息会儿呢。” 陈蔚:“你在学校里也不忙吧?又没有课业压力。” 陈念:“但是得早起诶。” 陈蔚:“那以后你放学回家就睡觉。” 陈念:“不要啊——” 斗嘴声中,陈词习以为常地拿起kindle。 看到黑白屏幕上满满当当的文字,他却莫名想到了那个用平板车把他推出学校的身影。 明明毫无关联。 . “天河!来这边帮忙!” “哎!来了!” 傅天河呲溜一声,平躺在板车上从车底滑出来,他鲤鱼打挺地起身,快步来到刚才招呼他的师父身边。 汽修工拍拍车前盖里那块硕大的发动机:“知道要怎么修吗?” 傅天河举起手中的钳子:“当然。” “那就交给你了,小子。”汽修工笑着去招待其它顾客,“毕竟你可是以后要修飞机发动机的人啊。” “真是的。”傅天河摸摸鼻子,“干嘛说的这么大声——” 他话还没说完,动作猛然一顿。 糟,忘记手套上全都是机油了!
第14章 傅天河很喜欢修东西。 把坏的东西变成好的,让所有零件重新正常运行,和医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从初中时期,他就在这家汽修厂帮忙了,因为还没成年,顶多算作师父带的学徒。 傅天河寒暑假和周末都会过来,老板也会相应的发给他一些辛苦费。 傅天河确实需要钱,为了给他治病,母亲花光了所有积蓄,后来好不容易重新攒了些钱,她自己又病了。 他那个死爹有时候还会忘记打抚养费过来,傅天河实在不想跟他再有牵扯,从不主动去要,这些年一直靠着自己在厂里帮忙和学校的贫困生补助生活。 傅天河觉得这样生活还蛮好的,有吃有喝有学上,还能干自己喜欢的事情。 “小傅又来了啊,没上学吗?”有相熟的顾客对傅天河道。 傅天河笑着回答:“这不是下大雨嘛,学校怕来回路上容易出事,给我们放了半天假。” 每到大雨天气,汽修厂总是爆满,雨水从排气筒灌进车里造成发动机熄火,路况不清造成剐蹭或追尾,大灯进水……傅天河也是知道今天肯定会有很多活,才专门过来的。 傅天河顾不得擦掉鼻子上的机油,奥迪A8的EA837发动机在其它车型上也有安装,他之前就修过好多次,已经是熟手了。 和另一位师父将发动机彻底拆开,看到最核心的部位缸体内全是油泥漆膜,傅天河道:“最少用了两三个周期的假机油吧?这么贵的车怎么保养成这样啊。” 师父嗯了一声:“小傅你给车主发个微信说一下……哎呦喂,六个缸四个都不行啊。” 傅天河换了副新手套,从工作服兜里掏出手机:“今天可有的活干了。” 加缸机床要排队,傅天河就顺便去另一边修理双离合变速箱。 老板路过,看到傅天河忙得热火朝天,打趣道:“天河毕了业来我们这儿吧,我给你按老师傅开工资。” 旁边另外的修理工抬头道:“哪能啊老板,人家未来可是要上名牌大学的,以后说不定就要去修飞机火箭了。” 傅天河只是打着色标,嘿嘿地笑。 从下午三点一直干到晚上十点半结束,中途师父请客去隔壁吃了甏肉干饭,傅天河带着满身的机油味回到家中,抓紧时间去洗澡。 修理费手费脑子,又极度需要耐心,好在傅天河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东西。 他很享受修理的过程。 瘫倒在床上,定好明早上学的闹铃,傅天河准备睡觉,突然又觉得有点饿。 嗯……算了不吃了,实在懒得起来再做。 第二天,是再平常不过的日子。 路面上的积水消退过半,环卫工捞着水面上黄绿色的叶子,学生们绕路踩着较高的地砖,走向学校。 在位于华北地区的L省,这种程度的大雨每年只会有一两次。 秋天要到了。 傅天河盯着坐在前面的陈念,目光总是难以自制地锁定在他耳后。 没有痣。 少年正趁着数学老师背身写板书的机会,和同桌女孩说悄悄话,两人不知在聊什么话题,眼冒精光,唇角带着诡异的笑容。 不对劲。 傅天河经过这阵子的观察,差不多发现规律了。 陈念的热情状态和冷酷状态只会在中午或晚上放学之后进行切换,绝不会在上课中途发生变化。 而且冷酷状态有痣,热情状态没有。 他用手擦过,确定少年耳后的小痣并非用水笔画上去的。 先排除掉陈念其实是能变身的超级英雄的这种可能,就只剩下了唯一的思考方向。 ——他的前桌陈念,其实是两个人。 “傅天河?” 数学老师的声音瞬间拉回了他的思绪,体育生下意识地站起身,低头去看面前的习题册,他思考了半秒钟,道: “选C。” “哈哈哈哈哈哈哈!”同学们当即哄笑起来。 前桌的陈念转过身来仰头看他,笑得露出两颗虎牙,琥珀色的眼中满是善意的揶揄。 数学老师满脸无奈,道,“我是问你能不能帮我调试一下设备。” 傅天河:“哦哦。” 他赶紧过去,帮老师调试讲台上的投屏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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