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陈念收起了去摸沙弗莱腹肌的心思,其实他也不是没摸过,虽然自己没有,但爸爸有啊,他小时候还跟哥哥躺在爸爸的腹肌上睡觉呢。 第一节是化学课,陈念也是纯理科,正常情况下他努努力应该能跟上,可菁英班的进度要比其它班级快一册,现在正学着有机化学的选修。 这属于陈念完全陌生的领域。 他听不懂课,干脆就专心去听窗外雨声,只觉十足浪漫。 只可惜,陈念的享受没能持续多久。 随着化学老师一声“准备听写”的命令,同学们齐齐拿出草稿本。 陈念有样学样,然而,化学老师又道:“叫几个同学上黑板哈。” 陈念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冷静,班上48个同学呢,就算叫人,也不一定—— “陈词。” 化学老师准确无误喊出了他哥的名字。 陈念:“…………” 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陈念握着笔的手用力放松又用力,正常情况下陈词肯定是二话不说就上去准备听写,因为对他而言,无论老师出什么样题,都是小事一桩。 但……但陈念啥也不会啊! 怎么办!难道要当场在课堂上露馅了吗?! 陈念大脑飞速运转着,同时站起身来,迈着沉重的步伐,朝台上走去。 老师又随机喊了三个人,陈念背对同学们,拿着粉笔头绝望戳黑板之时,突然听到带着东北口音的声音道: “老师,我也想上去听写。” 陈念猛然回头。 沙弗莱站在窗边,暴雨不断拍打在他身侧的玻璃上,水痕模糊成大片,教室明亮的灯光落在他身上,金发紫眸是那么耀眼。 手中粉笔咔哒一声,被陈念无意识中怼得断成两节,在黑板上留下个深刻的白点。 化学老师有点意外,倒也高兴,学生积极响应互动当然是好事:“好,沙弗莱也上。” 沙弗莱踩着他还湿着的鞋,走到了陈念身边,他每一步落下,都能听到鞋底雨水被挤出的细微声响。 陈念偷偷看他,正好对上沙弗莱的视线。 沙弗莱对他做了个口型,意思很明显:如果不会,就看我写的。 陈念鼻子突然有点酸。 化学老师说出了第一个方程式,有机的。 陈念半个字也不会,只能瞄着沙弗莱,看他飞快写出相关内容,就照猫画虎地抄上。 为了让陈念看得更方便,沙弗莱和他靠得挺近,和其它三位同学的等距分布相比,他俩都快黏到一起去了。 陈念专门画画的,速写锻炼出来的观察能力极佳,只需瞄上一眼就能原模原样地复现出陌生的有机化学式,只需要把它们全都理解成图形就好了。 十个他不认识的方程式被写出来,随着化学老师一声结束,陈念放下手中粉笔。 白色粉笔被握住的地方,浸了一小片紧张的汗渍。 陈念跟在沙弗莱身后,回到位置,总算松了口气。 沙弗莱重新把鞋脱掉,好不容易晾干点的脚又被鞋弄湿了。 化学老师在批改黑板上的听写,陈念的草稿纸被推到了沙弗莱桌上。 上面画了个跪地流泪满脸感动的小人,虽然半个字都没有,却生动形象地表达了少年的感激之情。 很可爱。 沙弗莱唇角微微上扬。 . 傅天河盯着陈词耳后的小痣看了快两节课了。 他现在很确定,那是一颗痣,并非什么脏东西。 触摸少年耳后皮肤的感觉仿佛还留存在指尖,让傅天河握笔的姿势都稍显不安。 物理老师正在台上讲着,明明是他最喜欢的物理课,却忍不住走神。 “上周布置的附加题有同学做出来吗?”物理老师的询问唤回了傅天河神志。 周五最后一节课时,老师布置了一道从竞赛中扒出来的题目,让大家周末尝试做做。 特长班的大部分同学都把它忘在了脑后,低着头默不作声,只有傅天河举起手来。 物理老师欣慰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傅天河身上,这是整个班里最让他喜欢的学生,傅天河很擅长物理,水平甚至要超越菁英班的许多尖子生。 物理老师正想让傅天河说说答案,就看到体育生身前,又有一只手举起。 少年表情平静,如同老师问得并非什么难题。 物理老师微微一怔。 他临时改变了主意。 “傅天河,陈念,你们到黑板上写写各自的做题步骤吧?”
第10章 陈词站起身,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中,走到讲台。 大家都习惯了物理课上傅天河的出风头,但没想到这次陈念也做出来了。 陈词拿了根粉笔,吹掉表面的浮灰,才开始书写步骤。 这道题陈念周末问过他。 陈词做出来之后还给弟弟详细讲了思路和过程,陈念本来打算拿来装逼的,既然两人互换,那他就把风头也帮着弟弟出了吧。 傅天河和陈词分别占据了黑板的半边,沉默着写下各自的解题步骤,全班所有人包括老师都在盯着他们,教室里只剩下粉笔碰撞黑板的哒哒声响。 陈词率先写完,他放下粉笔之时,傅天河也结束了。 两人扭头看向对方,然后陈词垂下眼,朝座位上走。 傅天河紧跟在他身后。 陈词坐回位置,这才看到傅天河书写的内容。 他们两个最终得出来的结果一样,但用了不同的思路。 这是个电学相关的题目。 陈词和傅天河分别用了“场”和“路”的角度进行阶解题,一个微观,一个宏观,但由于都是相同理论的不同表现形式,正确结果肯定是一样的。 物理老师相当惊喜,直接选择把两人的答案当做范例,给大家把“场和路”的相关知识点从头到尾地疏导一遍。 “好厉害啊。”桂芷棋小声对陈词道,“这都能做得出来。” 陈词轻声道:“运气好而已。” 陈词低下头,继续去做自己的题,感觉凳子被从后面轻轻碰了下,大概是傅天河在换舒服的姿势吧。 他没有回头。 第二节之后的大课间不用跑操,同学们就抓紧着难得的机会在教室或走廊上玩闹。 雨非但没停,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一楼的台阶已经被淹掉两级了,雨水在天井里聚拢起涟漪汹涌的汪洋。 陈词去上了趟厕所,又接了杯水,就继续坐在位置上看课外书。 “在看啥?”桂芷棋好奇问。 陈词封皮展示给她看,橙蓝相间书封上写着《当死亡化作生命》。 “讲器官移植的。” “哇!”桂芷棋立刻感兴趣地看向陈词掀开的内页。 【器官捐献不是放弃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让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活下来;它其实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几乎放弃自己的所有,让你身体的一部分活下来。】 桂芷棋花了两秒钟揣度这句话的真正含义,眼眶突然一酸。 他们真正爱好艺术的人大都高敏感,正因为此,才能更好地捕捉到生活当中的灵感和突然迸发的情绪,进行创作。 桂芷棋:“等你看完了能把书借给我吗?” 陈词:“好,我今天差不多就可以看完,还剩下六十多页。” 他正说着,头顶的灯突然毫无预兆地熄灭了。 陈词周围一圈霎时黯淡下去。 陈词抬头,他头顶的两根灯管末端发黑,今早又是打雷又是暴雨的,老化部件可能彻底撑不住了。 虽然已经十点钟,可窗外阴云密布,教室里仍旧很暗,不开灯视野会很差。 桂芷棋站起身,朝门外的走廊喊道: “傅天河——” 窗户边露出个脑袋,体育生正被另一个体育生从后面锁住手臂抱着,脸上还带着玩闹的开怀笑容。又有人从侧旁冲过来,试图去抓傅天河的腿,把他抬起来。 桂芷棋:“灯坏啦——” “灯坏了?” 傅天河拍拍身后同学的胳膊让他松开,他的脑袋消失在窗外,很快又出现在门口,来到陈词桌边。 傅天河抬头看了看,道:“我去后勤借点工具哈。” “班里如果有什么坏了,都是傅天河修。”桂芷棋向陈词解释道,“他干活甚至比学校电工还要好呢。” 陈词有点意外,没想到傅天河竟然还是手动型人才。 后勤室在一楼的角落,傅天河很快就挎着墨绿色的包回来,包被各种金属工具坠着,沉甸甸地悬在腰间。 “那个……”体育生看向陈词,有点不太好意思,“能把桌上的书挪一挪吗?我可能得踩在你桌上。” 要是其它同学,傅天河当然不会那么客气,但是面对此刻的陈念,他总想更绅士些。 少年让傅天河想到了开学第一天时的样子,冷静沉稳,又有种疏离的淡漠。 他今天也不舒服吗? 陈词把书全都挪到桂芷棋的桌子上,把全部桌面腾给傅天河使用,自己也起身站在过道上,好让傅天河行动。 傅天河迅速爬上了陈词桌子。 他把灯管取掉,往下放,两根老旧灯管被递过来,陈词思考了一秒钟,接住了。 手指上沾染了一层浮灰。 傅天河凑近检查内部电路,感觉是有线被烧断了。 他掏出试电笔,对站在开关处的同学道:“开下灯。” 试电笔偶尔亮起,又偶尔不亮。 傅天河很快就找到了问题所在,确实是线断了。 “好了,现在关灯。” 咔哒。 “确定关掉了是吧,要是没关我会被电死的。” “关了关了。” 傅天河拿出钳子,熟练绞断烧黑了的那一小截电线,然后把两节金属丝扭在一起,再用塑胶胶布缠上。 “这样应该就成了。”傅天河伸手示意把灯管递过来。 陈词放下灰扑扑的湿纸巾,把擦到锃亮的灯管向上递给傅天河。 方才他闲着也是闲着,抬头看傅天河修电线的同时顺手把灯管擦了。 傅天河握住光滑捷径的灯管,还以为自己抓错了东西。 一尘不染。 他的大脑思考了几秒钟,才驱使着身体把灯管安装上,同时,一个想法悄悄付出水面: 陈念是不是有洁癖啊? 嗯……不太应该吧,他们美术生不是经常搞得浑身都是颜料,要是洁癖的话,也太痛苦了。 但傅天河又想起初识的那天中午,陈念接过纸巾,仔细擦干净手指上鲜红颜料的模样。 “好了。”傅天河双手离开,道,“开下灯试试。” 明亮的白色灯光重新照亮周围,早就聚在一起围观的同学们发出惊喜呼声。傅天河大功告成,他把工具包收拾好,帅气地跳下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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