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太眼熟了,但是他还未想起来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耳边的吵闹终于如退潮般离去。 如果就这般死了也挺好。这是秦泽昏迷前最后的想法。 剧烈的火光直冲天际,伴随着轰隆一声都惊动了不远处的警车。等到露丝他们驱车赶来时,那辆轿车已经滚落在一处山崖下,熊熊烈焰灼烧着旁侧的树枝。 “该死!给我他妈的拨通911!让他们赶紧过来灭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露丝面露愤色,她话音刚落又是一声剧烈的爆炸声,汽车瞬间被炸得支零破碎。 “这他妈都是什么逼事!”露丝气急败坏,“沃尔那个逼崽子还没到吗?让FBI赶快接手这个案子老娘不想干了!” 她生气的连跺了两下泊油地面,震得她小腿肚子疼。她一遍一遍的安抚自己说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会变老,但看到姗姗来迟的沃尔探员时还是没忍住冲了上去。 直接拽着他的衣领逼迫他低下头。 “你们FBI就是这么办事?”露丝露出嘲讽的神色,“沃尔!我他妈听了你的命令为了拖住Abyss总共死了三个人,受伤了四个人!结果你现在才来!” “我很抱歉。”沃尔面色也十分沉重,“是我们来晚了,但他们是光荣的,我会亲自写报告向上面申请……” 露丝不耐烦地打断:“人都已经死了那些虚的名头有什么用吗?我他妈的告诉你!Abyss搭乘的那俩车在这山脚炸了个稀巴烂,顺带还引发了一场小山火!修复现场的工作会异常艰巨,你要是没找到一点线索你就完了!” “我会的,我会努力将工作做到极致,不放过一丝蛛丝马迹。”沃尔垂下了眸子,神情肃穆:“十分抱歉露丝警官,这样的牺牲也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但在追捕罪犯的途中无法避免,每年都会有数以万计的警察和歹徒进行搏斗并牺牲。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那些公民的安全不是吗?” “是啊。”露丝敛去了失控的神色,“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我已经有七八年没有失去过我的部下了……我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她从自己的小手提包里掏出烟盒,给自己点上了一根。青色的烟气被山风吹得支零破碎,她目光落在下方什么也辨认不出的火光中,轻声问道:“你觉得Abyss死了吗?” “我不确定。”沃尔站在她的身侧,“要亲自检查过才知道。不过——”他话锋一转,“我追踪过很多关于Abyss的案子,他实在是太狡猾了,我认为他逃脱的可能性大于死亡。亦或者说,我不太相信他会死得这么草率。” “最好不过。”露丝将自己口中的烟猛吸一口,“我参加了圣彼得晚宴,在宴会上,我和Abyss近距离的跳了一支舞。” 沃尔挑了挑眉,示意露丝继续说下去。 “我不得不承认那是一具极为年轻又帅气的肉体,健美又充满破碎感。”露丝撩了撩散乱的头发,对上他的视线:“沃尔,他看起来像是个深渊,会引得身侧所有的人情不自禁地注视他。” “为什么?”沃尔皱眉。 “太矛盾了。”露丝耸了耸肩,蓝色的宝石项链在她修长的脖颈上略微晃动,“他这个人身上充斥着死亡与生机,他的身体迸发着无穷尽的欲望,他的五官却如同神之子般纯净。即使他时不时会露出疯癫的神情,但又在一瞬间露出悲悯。”露丝轻轻叹了一口气,“正是因为这种奇妙的矛盾,他会吸引无数与他同般痛苦的人,因为他们觉得他是他们的同类,亦或者他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沃尔眸色沉了沉。 “没有任何一个疯子会拒绝这样的人,脆弱又强大,美丽却又丑陋,神性与魔性共存。”露丝将烟头扔向灼烧的山下,还未靠近中心就被灼烧殆尽,“所有的愉悦犯都想创造一件完美的作品,而恰恰这样的一件作品就行走在你的面前呢?” “他们会如同飞蛾扑火般不择手段的靠近。”沃尔看向底端的红色狰狞的焰火,“如果按照你的推测,那我们的案情会变得非常糟糕……他们若是得知了他们的‘作品’失踪,会不计手段的干扰我们……因为他们把他奉作‘神’!” “也许是吧!”露丝打了个响指,“不过……Abyss在舞会上同我说,他下一个要杀的人叫亚伯,亚伯·阿贝尔。” “他?他有什么过错吗?我从未在连环杀手的档案中看到过他。”沃尔皱起眉头。 “Abyss几乎不杀普通人,而且这次他明明识破了我的伪装,却还是坚定地走到我的面前告诉我。这个人可能有很大的问题。”露丝淡淡开口。 沃尔紧抿起唇:“会不会故意放出假消息迷惑我们?” “不无可能。”露丝回想起秦泽的神色,终究是叹了口气,“不过我觉得有很大的可能是他没有撒谎,他说的太坚定了。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预告杀人,沃尔,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而且,还有一个很严肃的事情。”露丝顿了顿,“这次的事,可能和塔诺维奇家脱不了干系,他家的埃尔维斯和……格兰特对Abyss的态度很亲昵,甚至超越了普通朋友的关系。” “草。”沃尔不悦地骂出声。
第173章 章一百六十八 秦泽睁开眼时盯着不断摇晃的天花板和那些晃动的人影,一时间以为自己到了地狱。直到一声“他醒了”突兀地闯进他满是耳鸣的脑中,他才露出些可惜的神色,原来他还没死。 他歪了歪脑袋,随即一堆人挤进,各种金属仪器在他身上探照过后,这间不大的病房才落了空。 秦泽眯着眼睛看向站在床头的人影……应该是人,他的视力出现了很大的问题,他现在看不清东西,无论远近。 “泽……” 那个人影开口说话了,仅是第一个字母的发音秦泽都能认出他是谁——埃尔维斯。 埃尔维斯低下身子亲吻他的脸颊、唇,最后落在手背,随即紧紧地握住:“你吓死我了。” 一句话说得如此悲伤,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已经死了。 秦泽扯了扯嘴角,脑袋实在是疼得厉害,不想搭理他。 埃尔维斯自顾自悲伤地说:“你昏迷了近两个星期,我差点以为你醒不过来了,泽……” “水。”秦泽终于有些受不了的打断了他。 埃尔维斯立即起身端来了一杯温水,拿勺子一点点喂他。喝了小半杯后秦泽头一撇就不要了,埃尔维斯识趣地端走。 “饿吗?我还让人给你熬了骨汤粥。”埃尔维斯低声劝他,“不想吃还有牛奶粥,你躺了太久了……还是吃点。” “骨。”秦泽简略的挑了前者。 看着他让人升起床,然后亲自将他扶起。 床上的小桌板撑开,德一丝不苟的将粥食码放整齐,埃尔维斯这才接过勺子勺了一口。按照习惯,他要先当着秦泽的面吃第一口,确认无事后才会喂他。 秦泽睡了太久,饥肠辘辘。所以这次破天荒的将一小碗粥全都下了肚。埃尔维斯见状趁热打铁:“你还要吗?还是说想吃点别的?” 秦泽视线落在那快红彤彤的块状物体上,埃尔维斯立刻会意说:“那是红丝绒蛋糕。” 秦泽点了点脑袋算是同意,他一向不会拒绝颜色艳丽的食品,尤其是他钟爱的红色。 两人这一顿饭吃的可谓是平静,而这样的安宁一直持续到秦泽出院。 秦泽坐在病房的床畔,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已经恢复了大半,甚至还长了点肉。不过他本身在这场车祸中就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伤害,主要是冲撞了脑袋。即使现在他也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像是近视了一千多度,与半瞎无异。 秦泽适应了好一会儿用声音辨认周遭环境,但是他总是会幻听,这让他有些害怕待在安静的场合。他不得不一次次纠正自己的判断,他感觉他都快神经质了。 “泽。”埃尔维斯办好了出院手续快步穿过人群走到坐在大厅的长椅秦泽身边,“我们离开。” 秦泽仰了仰头,突然问道:“我的眼睛医生怎么说?” “颅内出血导致的感觉障碍,医生说不严重,应该过段时间就会慢慢恢复。”埃尔维斯如实回答。 秦泽点了点脑袋算是知道了,他又开口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里不方便。”埃尔维斯扶起他,“我们回去说好不好?” 秦泽不着痕迹地推开了他的手,“你引路就可以了。” 埃尔维斯悻悻作罢,只先一步走在前方,秦泽紧随其后。走到车前时,秦泽目光突然落在了前方的司机身上,那个身影,莫名其妙的眼熟,可他现在想不起来了。 他头疼的厉害。 埃尔维斯护着他的头进了车,叫见他面色不好就特意询问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秦泽摆了摆手拒绝了,他合上眼睛,声音冷冷:“说吧。” 埃尔维斯有些无奈,“德驱车带我下山,你知道他听力非凡,听到了警笛声后向我汇报了,我就推测是不是你暴露了,便往你那边赶去。” 秦泽弯了弯嘴角,“是吗?”手指顺着他的手背向上探去,顺着肱二头肌到肩膀,最后落在了他的脸上。 “你还看到了什么?”秦泽轻问。 “我到达现场的时候,只看到被撞得稀烂的车,以及你和那个……贱人。”埃尔维斯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他将你死死护在了怀里,替你承受了一大半冲击。” “他人呢?”秦泽点了点头。 “死了。”埃尔维斯立刻回答。 秦泽轻笑了一声,“撒谎的小习惯倒是没改,每次一说慌语速就比寻常快了一些。”他捏了捏他的耳垂,用了点力气,在他白皙的耳朵上留下一圈红印,“说实话——” “医院里。”埃尔维斯皱眉,“他抱你抱得太紧了,无论怎样都分不开,当时不知道警察何时会赶过来,就带着你们一同进医院了。他进医院后他那边的人就快速接手了,而且我也有点事,这次姑且放过他了。” “嗯。”秦泽松开了手正欲坐正,被埃尔维斯一把圈进怀里。 “不要松手。”埃尔维斯抿了抿唇,“泽,不要松手。” “为什么?”秦泽扬了扬唇,“哦,忘了,你也是个生意人,而我现在正好欠你一个人情。” 他明明没有睁眼,但埃尔维斯好似能感受到那冰冷的眼神。 埃尔维斯苦笑,他低垂下眼睛,浓密的羽睫遮住眸子里悲伤:“对不起。”极为认真。 秦泽愣了愣,显然没想到他会突然道歉。 “对不起。”埃尔维斯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再一声。呼出的气全数喷在秦泽的脸上,带了些……烟草的苦涩。 秦泽睁开眼只能模糊的看清他的五官,但是那张脸却又在脑海里如此的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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