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的身边又有一个人也说了类似的话—— “跟我回家,以后我是你的主人,保护你是我的责任。” 有人愿意代替哥哥保护他了,少年的周唯一还是有点开心的。 他跟着那人回了家,尽心尽力伺候他的主人,他觉得自己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会,只能竭尽全力乖乖听话。主人喜欢养狗,那他就做一只乖巧的狗。 被人需要着的感觉把他高兴坏了。 有一段时间他被养在一栋纯白的房子里,有时候很快乐,有时候又会很痛,但他还是很开心。 只是命运似乎总是同他开玩笑,就在他发觉自己的身体有了某种变化的时候,他从电视里看到了主人同另一个大家族的姑娘订婚的消息。那姑娘竟然也是个alpha. 周唯一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养在外面的小三,而主人家即将迎来真正的主母。 他慌了神,偷偷约时间到妇产科见医生,可他实在不擅长为自己做任何重大的决定。他拿着号码,走进了诊室,医生四十出头,也是Omega,很是温柔。周唯一在他的安排下做了几个简单的检查,重新回到就诊椅上坐好,医生的手上不停写,口中絮絮叨叨说不停:“要定时来做产检,给你开两瓶叶酸,早晚服用。饮食上多吃高蛋白高纤维食品,少食辛辣……” 周唯一脸色惨白,嘴唇颤抖,却忽然问:“医生,宝宝现在有几周?现在讲的无痛流产,到底痛不痛的?” 医生似乎被他的问题吓到了,停住笔,抬起头讶异地看他两眼,一句话忍了又忍,想了半天才说出口,语气里带着责怪:“……如果不想要孩子为什么不提前做好避孕措施?而且如果你想打胎,必须有标记alpha来为你签字——话说回来,你是一个人来的吗?你的alpha呢?” 周唯一冷汗直流,浑身发抖,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他是从小就被抛弃的人,如今他也要做出和自己的父母相同的事情吗? 周唯一瘫坐在医院的走廊里,无助地摇了摇头。 他回到白房子,把怀孕的事情暂且咽了下去。 肚子里的小东西在长大,主人的手指上戴上了同那位矜贵漂亮的alpha的订婚戒指。 他开始轻微的有一些妊娠的反应,主人因联姻而变得忙碌,开始减少到白房子的次数。 他记得那一天的太阳渐渐偏西,光线惨淡,他坐在床脚,没有去开灯。最后一抹昏黄夕阳的光散落在他肩头,他仿佛从倒影中窥见年幼到年少岁月似千斤重担压在他挣扎的人生上。 他把手按在肚子上,喃喃道:“宝宝,你来的不是时候……” 过了一会儿又说,“可我还是得保护你啊。” 呆坐到窗外的天彻底黑透,他呜呜咽咽的捂着嘴巴哭起来。 他想不起那天自己哭了多久。 他从骨子里感觉到冷,才意识到他原来从未得到过真正自由。 时光被拨乱了八年。 八年后他再次回到白房子,他惊异于这里的所有陈设及格局一丝一毫没有改变,原来时间也可以被锁在某个节点。 他站在一处光和影交界的点上,看着所有边边角角,沉溺于往日记忆。 他安静的看了一会儿,最后收回了那只踩在光明里的脚,拖着伶仃的身影转身退回到阴影里。他又一次推开幼时那扇老旧的四角微微变形的铁门,吱呀一声之后,周唯一把自己窝在了阴暗潮湿的墙角。 肮脏油腻破败的童年的贫苦记忆,他只配把自己流放到这里。 他闭上了眼睛,心想就到这里吧。 有的人活着有梦想,而他却觉得人生真的太累了,这是一场困难模式的游戏,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通关的诀窍。不找了,都不要了,周唯一想。 可是隐约从远处传来一个很轻很轻的声音,周唯一捂着耳朵,也阻止不了那声音塞进他的耳朵里。 他动了动,小脑袋还是不自觉地朝着声音的方向转了过去。 那声音好耳熟,那个人在叫一个名字。 “小狗。”那个声音这么叫了一声。 周唯一瑟缩了一下,对这个词有着条件反射般的反应,可他又迷茫起来—— “小狗”是谁? 我也是一只小狗,他想。 “唯唯。”那个声音更近了,近在咫尺似的,周唯一突然觉得耳朵上被喷了很热的气息。 “你不是想要我爱你吗?”耳边的人说道,“你不是想永远留在我身边吗?” 周唯一不安地扭动了一下,想要躲开。 骤然被戳中了心事,他胆怯又羞涩,只想要躲起来。 可那个人不放过他,继续对他说:“我允许了,我都给你。” 周唯一浑身僵硬了一秒。 他把自己从鹌鹑的状态里解救出来。 他把遥远的意识拉回来,他小心翼翼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一抬头看见了最熟悉的人,对方的眼神饱含热意,那目光灼热的像要把周唯一烧着了,主人把手心贴在了他的下颌上,那温度很温暖。 周唯一愣愣地看着他,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他想,原来高高在上的主人深情款款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这个梦可真好啊,是他所有的年少期盼里最渴望的一个。他咬着唇,想要把这一刻的时间刻在自己心上。 默然间无人出声。 眼前的主人却对着他笑了一下,温热的掌心摩挲他的脸,张开双臂拥抱眼前怯懦卑微的少年。 他在少年的额角吻了一下,轻轻的说:“你想要很多很多的爱,我都给你。” 周唯一的呼吸顿了一下,眼睛缓缓间挣得很大,人仍然迷惘。 梁栩文搂紧他,轻抚他后背,低声说:“只要你醒过来,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有那么几秒,休眠仓里的周唯一突然有了强烈的意识。旁边的监控仪上有几项数字从黄色一跃成绿色,周唯一的眼珠儿在眼皮下来回滚动了几回。 他不知道因为他的这一个无意识的小动作而让监控病房内外的人人仰马翻,他被立刻送往急救室,在里面一待就是六个小时。 梁栩文被一次性提取了00cc的腺液,脸色惨白,扶着手术室外的墙壁摇摇欲坠,梁右京急的在走廊里来回踱步,每走一个来回都要看一眼手术室的大门。所有人都赶来了,所有人在等同一个消息。 手术一直做到太阳落山,手术室的门才打开了,梁栩文的手指在墙壁上划了一下,扣下了一小块儿白色墙皮,他急急地往前迈了一步,刹那间的动作让他眼前一阵晕眩,整个人晃了一下,但很快就抢到医生面前。 “他怎么样?”他没能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有一丝微弱的颤抖,宋雍很缓慢但有力的点了一下头,摘下口罩,告诉他“暂时脱离危险,现在就是等他身体修复后自然地醒过来”。 梁栩文顿了一秒,又追问:“那他什么时候能醒?” “这个说不好,”宋雍叹了口气,“他身体亏损的太厉害,也许十天半个月就能醒来,也许几年也醒不过来。不过幸好你们的信息素匹配度相当高,信息素雾化对他的腺体修复很有效,不然……” 他及时打住了话头,没有去说那个“不然”,现在不是泼冷水的时候。 管宁看着周唯一随后被从里面推出来,他已经不用随时待在休眠仓里了,宋雍适时解释道:“周博士可以送普通病房了,他病情平稳,应当不会再出其他问题。” 管宁留着眼泪说“谢谢”,啜泣着软倒在韩皓宇的肩膀上。 又是半个月过去,周唯一一直没有真正的醒来,但监控仪上的数字已经基本变成了绿色,他偶尔会有身体的抽动,会做出一些类似于皱眉的小动作,宋雍说这是他意识先于身体苏醒的缘故。 梁栩文天天在病房里陪着,管宁还是不同他说话,但态度明显有了一点软化,他每天做好了三餐带给梁右京,同时默不作声地让小朋友转交一份给梁栩文。 梁父和梁母在这期间也来过医院几回,他们瞧见了梁栩文手上的新的戒指,发现在周唯一的脖子上挂了一条很细的铂金链子,上面也串着同一个款式的另一只戒指,半辈子没有过什么正经交流的夫妻俩终于对视了一回,梁母冲丈夫做了个把嘴巴闭紧的手势。 这样的状态又持续了一周,在一个春末夏初的午后,周唯一终于渐渐转醒。他的眼睛睁开了一瞬,茫然地眨了两下,又重新陷入昏睡,他不知道病房里在经过了短暂的沉默后欢呼声四起。 周唯一彻底脱离了危险,几天后,梁栩文第一次在他们重逢后闻到了熟悉的雨后花园里百花待放的香气。周唯一的腺体终于磕磕绊绊地重新工作了起来。 他大部分时间都处在昏迷和半昏迷状态,但偶尔清醒的时候已经可以分辨周遭的人声,每当这个时候,监控仪上的数字就会很活跃的跳动,作为周唯一对来人的回应。等到最后一场春雨结束之际,周唯一终于睁开了眼睛。 没想好怎么结局,想好了再更。喜欢看oe的到这里就可以了。
第37章 醒来后的周唯一被梁栩文摁在医院里又做了半个月检查,直到各项指标均显示正常后,他才跟着主人回了家。这回没有再到白茶花园去,梁栩文把他带回了梁家别院。对于周唯一对自己腺体损伤的隐瞒,梁栩文出乎意料的没有秋后算账,只是在他出院那天抚摸着他的后颈腺体,声音冷淡而低哑地说了一句“以后不许再这样了”,周唯一看着梁栩文因为过度提取腺液而苍白的脸色,心里又酸又疼,急切切地保证不会再有下次,梁栩文搂着他坐进车里,情绪不明的“嗯”了一声。 逆向标记技术的研究因为周唯一的突然生病而被梁栩文宣布无限期推迟,周唯一接到阮筠电话的时候正百无聊赖的玩一份八年前的拼图,闻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他出院后就被梁栩文养在家里,出门身后都跟着一队的卫兵,梁栩文也不许他走远,他最多就是绕着别墅周围随便转转。他倒还挺喜欢这种半圈养半悠闲的日子的,并不是那么太想出门工作。阮筠又讲了一些外面发生的杂事,说完后问他最近身体的恢复情况,周唯一却悄然间红了脸,顿了顿说“挺好的”。 事实上,为了配合周唯一修复腺体,宋雍的团队曾私下向梁栩文提过一个建议,宋雍那位年轻而刻板的beta助理一本正经的告诉梁栩文,“周博士的腺体损伤归根究底是因为脱离标记alpha的信息素太久,这是一个日积月累造成的腺体病变,”他推了推眼镜,本着科学态度说,“我们认为如果周博士能够长期且稳定的接受标记alpha赋予的信息素补偿,或许对他的腺体修复会产生一些积极作用。不过周博士的腺体经历了长达八年的信息素紊乱和崩坏,所以修复的过程会很缓慢,甚至根本不会再修复,但尝试一下总归没有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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