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的原因呢? “你给了我压力,父母的眼里只有你。” “我是问题学生,天资一般,我不想学习。” “姜修你能不能离开这个家啊。” “姜修你不是我哥哥,你和姜家的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然后,就有了后来的事情,姜修那年生日,汪名他们趁着夜色打碎窗户偷走了养母的几颗钻石,姜修醒来时发现自己的弟弟赤身躺在自己身边,抬眼便是养父母震怒的脸,以及姜聿睡眼惺忪间懵愣的盯着姜修,满脸羞耻和慌乱。 他说:“哥,我们......” 那天,姜修被迫与曾经的美好彻底割裂。 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姜修头一次发觉父母是那么陌生,他们甚至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 但其实也没有什么解释的必要了,因为只要姜聿撒娇几句,哭丧着一张脸,父母就会把他所有想要的都捧到他面前。 太过乖巧听话的小孩没有糖吃,姜修曾经有过,但后来没有了。 他感激养父母给他的一切,所以当他们踟蹰着说出想让他离开的时候,姜修没有丝毫迟疑就答应了。 姜修知道这一天总会来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他在最后,都在做父母眼里的那个“懂事听话”的孩子,却只单单感动了自己。 姜修去找汪名和于衡他们,他想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公寓里会有一颗养母的钻石,为什么那晚他们会砸碎家里的玻璃,他在之前明明邀请过他们来参加生日会,而他们已经拒绝了他。 汪名挥手摔碎了杯子,歇斯底里的吼道:“你是不是以为你自己做了有钱人家的小孩很了不起啊!!” “你只是可怜我们,从以前开始,你给我们的东西都是你用过的,书是看过的,文具是你用过的,衣服也是你穿过的!你无时无刻不在秀着优越,想要告诉我们,我们跟你不一样,你已经有家了有父母了,而我们......还是一群没人要的或者被退养的可怜虫而已!” 都是一个福利院长大的,凭什么只有姜修能遇到那么好的家庭和父母?! 汪名不服,他的嫉妒和羡慕已经快把他烧死了。 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变得那么优秀那么好,俨然已经和他们越走越远,他对他们的好已经变成了一种怜悯和施舍。 汪名不止一次看着自己手上被养父打的旧伤,再抬眼看着姜修眼里的笑,他觉得这是一种讽刺。他就是想把姜修重新拖进泥潭,跟自己一样,体验烂透的人生。 于是他开始长期给于衡他们几个洗脑诉说姜修的虚伪,最后答应了姜聿的合作,姜聿说事成之后会给他一大笔钱。 “我就是想让你尝尝被退养的滋味!就是想让你体验从高处掉下来摔疼的感觉!!” 汪名一字一句的说着,步步紧逼而来,最后一个字落下时,他的手指已经狠狠戳在了姜修的心口处。 姜修在那一瞬间忽然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 他想要每一个人都满意,养父母的乖小孩,姜聿的好哥哥,于衡和汪名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好伙伴,尽他所能的去帮助他们。 而他从没想过人心难测,人心会变。 他的真心是他们最不想看见的东西,是他们可以随意踩烂践踏的东西,他们觉得他虚伪做戏,他们觉得他做的一切都是嘲讽他们,看不起他们。 长年累月的那些交好和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早已在这些年里全部变质。 还有什么继续追问的必要吗? 姜修觉得没了。 他就像是被迫吞了一口陈年馊饭,恶心反胃大于难过不解。 最后的结果就是,没有人满意他的所作所为,其实一直都是他自己的独角戏。他所在乎的,根本没有人在意。 汪名龇牙咧嘴的狰狞表情还在眼前,于是姜修伸手“啪”一声打掉对方的手,紧接着一拳便重重落在那人脸上,没有丝毫迟疑停顿。 汪名的个子还是矮小,永远追不上姜修。 两颗沾血的牙齿崩在地上,姜修甩了甩自己破损流血的手,丢下一句“良心喂狗,傻x再见。”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只要他走的够快,心痛就永远伤不了他。他也就不会去费尽心思的复盘这些年里自己认为做的很对的那些行为,原来在别人眼里都是虚伪。 姜修在一个很平常的日子里离开了这座城市,再也没回来过。 这里没有留他的地方,总会有个地方让他留下。 姜修直挺挺躺在床上,他真的很困,眼皮打架,心累,大脑完全放空了,但就是无法睡着。 回忆一场,就像是重新经历了一遍过往,那些恶言和嘴脸似乎仍在眼前,令姜修筋疲力尽。 屋里没开灯,姜修在黑暗中摸索出口袋里的润喉糖吃下一颗,是熟悉的酸甜味,他顿时觉得自己的嗓子舒服多了。 门外是大胖粗犷的叫声,和不停歇挠门的声音,疑似还伴随着奶盖的声音。 但是姜修此时此刻真的无力起来去开门,他不想见人,也不想见猫,就想自己安静待会儿。 一会儿就好。
第34章 三十四 . 晚安 宋景桉这顿晚饭吃的索然无味,连宋景苏新买的烤鸭都没有想吃的欲望了。 倒是宋景苏吃的满嘴油亮,津津有味,甚至还想再吃一个鸭腿。 当宋景桉第不知道多少次抬头去看楼梯的时候,对面的妹妹终于瞟过来一个眼神:“你要不上去看看?” 宋景桉回过头来:“我给他发消息了,他没回,估计是睡着了。” 宋景苏点点头:“人难受的时候确实吃不下东西,理解。”她伸筷子去夹那块肥美的鸭腿。 宋景桉放下碗,又下意识往上看了一眼:“我听到大胖和奶盖一直在叫他,他不能睡这么死吧?” 宋景苏“啧”一声:“成年人嘛,谁没个不想提起来的秘密,姜医生人那么好,性格也随和,不会有事的。” “道理我都懂......但是......”话没说完,宋景桉就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往楼梯方向走去。 宋景苏不解:“你,你干嘛?” “我,我上去看看。”宋景桉头也不回,脚已经迈上了第一层台阶。 宋景苏撂下筷子,过来扶宋景桉:“哎呀,你的腿哪能上楼梯啊,我上去,你坐下,别折腾了。” 就在此刻,楼上的门似乎响了,大胖和奶盖“喵呜喵呜”的声音逐渐变小消失了。 宋景桉又退了下来,慢悠悠的走到餐桌边,问宋景苏:“还有饭吗?” “嗯。”宋景苏点头,指了指外卖:“我刚才点的挺多的,有姜医生的。” 宋景桉知道妹妹每天都会和父母视频:“你别把今天的事告诉爸妈,暂缓。” “知道知道,我的嘴可严实了。”宋景苏嘟着嘴:“但我不放心你,你这腿骨折了,我跟姜医生又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我不太放心你自己在家。下午那人就是个软硬不吃的无赖,一粘上就摘不掉的。” “总有办法治他。”宋景桉晃了晃手机:“我刚才,买了摄像头,明天上门安装。” “好,再有下次,咱留证据报警。” 晚饭结束,宋景苏拎着外卖袋潇洒走了,宋景桉盖着毯子坐在沙发里看书,没打开的饭菜仍旧摆在餐桌上。 宋景桉不确定姜修今晚会不会下楼来,大概率是不可能的,但他就是想再等等。 下午在院外看到姜修眼里的无措和绝望时,那一幕宋景桉太过熟悉了。 宋景桉虽然不知道姜修的过去里发生过怎样的事,但从他那一刻的目光就能分辨出,是刻进了骨血和记忆里,却再也不想提及的诛心回忆。 谁都可能会有一块旧疤,等待愈合的时间里再痒再痛,都不能伸手去抓,等它长出新的皮肉,渐渐愈合,与周围的皮肤合二为一。有的人可以完全愈合,有的人只是伤口长好,内里随时都有可能再次溃烂。 宋景桉不知道姜修是哪一种。 就在宋景桉开始在温柔灯光中上下眼皮打架,随时都有可能倒头睡过去时,二楼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宋景桉倏然睁开眼。 姜修跟着两只猫下楼了。 他原本只想去冰箱里拿瓶水,却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面向楼梯的那个单人沙发中的宋景桉。 他腿上盖着毯子,目光坦荡荡的望过来,并未回避姜修的目光。 “你饿吗?”宋景桉合上书:“今天的烤鸭很好吃,要尝尝吗?” 姜修拧开瓶子灌了一大口水,清凉滑过隐隐刺痛的咽喉,他忽然就觉得自己躺饿了。 姜修指着盘子中的那个烤鸭,故作轻松的开玩笑:“这不会是砸了汪名那小子脸的那只烤鸭吧?” 宋景桉笑道:“当然不是,那只拿去喂流浪猫了。” 姜修拉开椅子坐在餐桌旁:“听你一说,我就感觉饿了。” “菜要热一下,已经凉了。” 姜修已经开始低头扒饭了,腮帮子鼓在一边,似乎确实是很饿:“还好,不凉,就这么吃吧。” 宋景桉拄着拐杖缓慢挪到姜修对面,拉开椅子坐下,拧开一瓶汽水递给他。 “喝点带汽儿的,会开心。” 宋景桉拿起筷子,准备帮姜修夹块烤鸭,谁知那人已经先他一步给宋景桉碗里放了肉。 “这家烤鸭确实很好吃,我之前怎么没发现。” 姜修本来就是个话痨,今晚的话却格外的更多,除了吃饭之外,甚至没有一刻是停止说话的。 他似乎,很不想让宋景桉看到沉默寡言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自己。 宋景桉能感觉到对方在试图缓和气氛,他的笑容和轻松语气之下,疲惫和脆弱在加重,持续输出这种情绪,会把他压垮的。 宋景桉不知道该如何触碰对方的伤口,或者说,该不该去触碰,会不会让对方以为他在多管闲事,亦或者,令对方更加难堪。 于是他采取了更迂回的方式,想要邀请对方看电影。 宋景桉还在措辞该如何问他时,姜修已经先他一步开了口:“你能陪我看部电影吗?” 正中下怀,宋景桉迅速点头:“好。” 姜修不喜欢独处,即便是独处,家里也一定要有声音,哪怕放着一部电影在旁边,只听不看内容,他都会安心下来。 灯光暗了一点,两人占据着沙发左右,桌上有水果零食,地毯上有三只猫作陪。 看的依旧是部古早老电影,内容是什么宋景桉也没注意,他整晚都在关注着姜修的情绪变化和一丝一毫的动静,也一直试图找个切入点安慰对方。 可是,没来得及,宋景桉自己没把握住这个机会。 因为,他睡着了。 宋景桉在电影进入尾声的时候,窝在抱枕里睡了过去,他实在是太困,而且这部基调很慢的电影确实也足够助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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