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服是新定做的两套,量尺码那天他有事不在,只报了数字,但做出来之后才发觉肩膀那里有点紧,于是又回去返工修改,直到今天才拿到;他原本说回来就试穿看看,但手又临时受了伤,之后一连串的事更是让他和江尧谁也没再想起来,这么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这是要紧事,观礼人中他和江尧算是祝星纬亲友,等祝嘉昱作为亲人代表上台致辞之后,就轮到他们作为朋友发表感言,不说别的,着装总得整齐,因此江尧这话刚落下,他再不想在此时开门,也还是应了:“还没睡!哥,你等我下!” 他把手机丢进被窝,趿着拖鞋小跑去开门,一开门果然看见江尧手里拿了套深红色的西服,自己身上还穿着个差不多的,只不过没穿齐整,最里面套的还是睡衣,估计也是临睡前才猛地想起来这码事;托他好兄弟祝星纬那几句话的福,他此刻甚至不敢看一眼对方松垮睡衣下露出的一点胸膛,匆忙地将衣服接过来就要关门:“我现在就试。” 但门没能关上,因为江尧伸手挡了一下,对他说:“你先穿,等会儿我们站一起看看效果怎么样,实在不行就还穿先前订的那套黑白色。” 穿深红色还是祝嘉昱临时要求的,这人自己想在婚礼致辞穿喜庆点,又别别扭扭不肯明说,非撺掇他们俩一起,搞得他们原本定下的衣服都没派上用场。 “对了,”江尧说完,仍没有要松手关门的意思,反而又往前一步,问道,“你手上有伤,换衣服方便吗,需不需要我——” 话没说完,关越脸全红了,大声喊道:“不用!” “……哦。”江尧被吼得一愣,点头,总算松了手,“那我也回去换个全套——” 话又没说完,门砰地一声关上,徒留满头雾水的江总站在原地,心想:这又怎么了? ——江总当然想不到,此刻他名义上的老婆、实质上的好弟弟就蹲在离他一墙之隔的门后,把脑袋死死埋进衣服里,只露出一对通红的耳朵,正不住地在心底暗恼自己那一瞬间的心慌气短,以及为某些原本不该存在在他脑子里的画面而于心有愧。 有一点他必须承认,他当然也肖想过和江尧在这个屋子里发生一些亲密的事情,毕竟任何一个坠入爱河的人都很难不去幻想这种事情发生,可是他从没觉得这种幻想有这么具体,具体到他刚才只是看了一眼对方的睡衣,思绪就一路往下滑,滑到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让他甚至不敢再直视江尧的眼睛。 他真是恨极了自己的三心二意,一边说着不再心存侥幸,以后要慢慢学习如何做江尧的好弟弟;一边又为好友不经意的一句话心猿意马,被他窥视意/淫的对象却根本不知道他这种心思的存在。 他一颗心上上下下地乱跳,只觉忽冷忽热,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蔫头巴脑地开始换衣服;江尧大约是先前被他吓到了,这会儿也没再敲门来催,他快速穿好了上半身,准备站起来换裤子的时候,眼前忽然又是一黑,几分钟的时间里完全失明失聪,还好离门很近,凭着肌肉记忆扶住了门框,才没像白天那样又磕出什么声响。 门外门内都安安静静的,江尧坐在客厅沙发上,丝毫不知道隔了几米远的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他指甲死死抠住门沿,在奶白色的墙纸上留下几道不太明显的白痕,等待黑暗散去的那一会儿,他察觉到掌心伤痕又开始隐隐作痛,江尧施下的止痛咒语开始失效,他苦中作乐地心想:伤口这样反复裂开,大概要留疤了。 晚上九点三十分,他整理好着装,打开门,一步步走向在客厅等待的江尧。 两个人都穿得很隆重,在夜晚像两个面容英俊的神经病,江尧看到他时眼睛发亮,站起身的动作显得不太矜持,随即才想起问:“肩膀那里还紧吗?” “不紧了。”他摇头,抿着唇笑了一下,灯光掩映下的脸色好歹不算那么苍白,像之前一样开玩笑说,“但我现在很怀疑嘉昱哥的眼光,穿成这样,是不是有点太招摇?” “会吗?”江尧跟着他的话皱眉,“我去调个灯光看看。” 室内很快被照得恍若白昼,他们并肩站在镜前,彼此打量,他便又说:“这样看倒也还好了。” “但是灯都开了,哥。”他扯江尧的衣袖,“你明天说什么想好了吗,干脆顺便来演练一下吧。” 江尧被扯着,感觉哪里奇怪,但有点说不上来,不过还是老实地站定了,道:“我写了稿,之前也没有参加过这样隆重的场合。” “那就来念念吧!” 他们一站一坐,关越从餐厅搬了把椅子坐过来,仰着头等他致辞,漆黑的夜晚,爱人漂亮的眼睛是闪动的银河,江尧一低头就能看见关越认真凝望他的脸;他那点怪异的不自在慢慢散去,张口念起自己写下的第一句台词: “欢迎大家百忙之中参与我——” 参与我和关越的结婚典礼。 他一愣,突然觉得这句话很适合此时此地。 他接着说了下去。 “……参与我情同手足的弟弟,祝星纬,和他的先生季崇的婚礼。” 作者有话说: 非常抱歉这几天没有及时更新!我三百六十度螺旋飞天式给大家磕一个! 然后容小的解释一下,主要我真没想到这次一烧烧了五天,甚至今天还没有降下来,五天里我整个人烧得像一个傻瓜,写几百字脑袋就晕一下,每天都写一点,每天都忍不住删掉重来,加上各种看病跑来跑去,确实没心力写长章,真的很对不起555 但是接下来会恢复正常更新频率,我看看能不能下周抽一天补上前天欠的那篇更新,朋友们放心我爬着写也写完,小黄使命必达! 再次向大家抱歉!如果今天有错别字和病句也麻烦告诉我一下哦,我会再次趁深夜没人的时候偷偷改掉( 最后的最后,大家注意身体,不要吹太多空调……我的一个惨痛教训
第43章 瞬间 龙青市同性婚姻的实行年份不算久,关于结婚典礼也就没有什么一定要遵循的要求,步骤相比起异性婚姻来说更是简单得多;加上祝嘉昱铁了心不搞那些虚头八脑的东西,季崇又向来不是循规蹈矩的人,因此第二天来接婚的车是直接开到祝星纬那公寓楼下的,场景倒是挺热闹,就是每步都踩在围观群众的意料之外,也不知轰碎了多少早拟好的娱乐版面头条。 江尧和关越作为受邀的客人,典礼当天是不用去那么早的,因此对接亲场面没什么认知,还是前后脚收到了新闻推送,才发现关于季崇和祝星纬结婚的现场照片已经被人讨论出了好几百层楼,连带着他们这些熟人也没法幸免,一个个名字都在字里行间发着电灯泡的光。 照片很模糊,他们收到的都是同一条,估计是哪个小报趁乱偷拍占了先机;江尧正要放大看,就听比他早一步点开报道的关越坐在沙发上咕哝道:“没脸没皮。” “……什么?” “没什么。” 关越退出了放大的照片,但几乎占据整个版面的季崇的脸还是十分招摇,这个向来不太出现于人前的季总此时手里捧了大束的花,正维持着拉开某辆车门的动作向里面递去,眉眼间深情满满,报道配文:[季总露面带花接车新郎,夫夫恩爱力破合约婚姻传闻。] 装什么,接哪门子的车?早上从哪个被窝里起来的自己不知道吗! 关越看得嫌弃,又想起自己昨晚千不该万不该拨出去的那通电话,他打心里不肯承认自己其实是因为没见过世面才大惊小怪,一时只咬牙觉得祝星纬背叛他这个兄弟偷偷变成大人快活、然后又觉得季崇就是那头拱白菜的猪,祝嘉昱前几天骂得还是轻了,就该找人好好揍他一顿! 他正想着,身后飘来一阵很淡的檀木香,随即江尧的声音贴着他耳朵边响起来:“照片拍得还不错,这种标题,应该是嘉昱或者季崇事先安排好的。” “嘶——” 耳边的气流很暖,关越下意识一躲,整个脑袋都撇远了些,他迎着江尧莫名其妙的目光,结巴着说:“呃,应该是吧。” 江尧盯着他看了会儿,没说什么,道:“走吧,我们也该出发了。” 两人到得还是早,去的时候只有寥寥几个人在,他们按着宾客名单入座,没一会儿就看见祝家父母脸色不太好地走了进来。 祝家和江家是世交,但这会儿祝家夫妻见到他们却也没什么大反应,只不咸不淡地点了个头就坐在了第一排;隔着小段距离,关越不知道这又是闹哪一出,他瞥了眼旁边似乎并不对此感到意外的江尧,有心想问,但又不是很敢凑太近,倒是后者看了他一眼,主动凑过来在他耳边解释说:“祝叔叔他们对嘉昱的安排不太满意。” 痒,好痒。这是关越的第一反应。 他的懊悔在这一刻终于攀上顶峰,第一万五千次地想自己为什么要给祝星纬打那个电话,以至于都没怎么细听江尧讲了什么,满脑子都是对方凑过来时张合的淡色嘴唇和身上传来的浅淡香气。 婚礼场合隆重,江尧一会又还要上台代表亲友发言,于是两人出门前都化了点妆;这会儿对方原本就没什么瑕疵的脸在他面前放大再放大,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喉结不受控制滚动吞咽口水的声音,他想:真是完了。 ——本来和江尧朝夕相处还得时时刻刻不露马脚就已经很难了,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哦,哦。”他讷讷地应着,大脑宕机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江尧话里的意思,“……不满意?事情是他们牵的线,现在祝大祝二都妥协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祝家想要一个完整的婚礼,但现在事情已经超出他们预期太多了。” 江尧看了眼最前排的三个位置,入座了江家夫妻之后,现在只剩下最边上那个还空着,想也知道是属于谁的:“原本星纬昨夜该睡在祝宅,今早接亲也是要以那边为起始,包括各种细节,都按照异性婚姻的风俗办,我听嘉昱说祝叔叔甚至希望星纬挽着他的胳膊走过红毯,但季崇和嘉昱都拒绝了。” “……这也值得生气?”关越听得结舌,“还真是贪心,既要又要。” “确实贪心。”江尧坐直了,目视前方,嘴角短暂翘了一下,难得不留情面地嘲讽,“嫁出去个儿子还不行,连婚礼都想出风头,我听说原本祝家拟的流程里有双方父母代表亲属发言……他们是不是忘了到底谁是婚礼的主角?” 关越听得一愣,目光也不由自主锁在第一排,提到父母他才觉出哪里不对劲:“季崇家里不来人吗?” “应该是,不然祝家恐怕也不会轻易在这么多步骤上让步。” 两人没能再多说,因为参礼的人已经陆陆续续都到了,如江尧所说,季崇那边没来什么人,多是合作伙伴以及一些关系亲近的下属朋友,关越甚至在一拨人里看到倪子骞西装笔挺地坐在了某排中央,正和谁在低声交谈,脸上挂着很客套的笑,人情味比上次见面还要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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