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痛苦和快乐总是掺杂在一起来,让他一遍遍地回忆那些江尧好或者不好的瞬间,再根据蛛丝马迹去猜测对方到底有没有一点爱;就像刚才,明明上一秒唐诰还在说江尧百忙之中出席他的表演现场,情深得让他都忍不住恍惚动摇,然后下一秒,祝星纬就说,江尧每年都去看沈临瑜,所以那天在车上对他说为工作烦恼,其实真的没一句是真话。 ……或者更早以前,江尧向他求婚,然后告诉他是协议婚姻;上一句说戒指是为应付某个难缠的客户,然后紧接着就讲不想他摘下;不希望他和倪子骞走得太近,下一刻就说只是作为哥哥一样地担心他。 他终于彻底地接受了,决定不再去猜任何别的可能:这些年所有感情,那些一起吃过的饭,打游戏到深夜抵足而眠的夜晚,令他辗转反侧的关心与爱护,归根结底,都能用“兄弟”二字概括,除此之外,皆是他庸人自扰,骄纵强求。 甚至他和江尧的缘分一开始就是他强求的,而他直到此刻才筋疲力尽,也算是不辜负当年十七岁关越在树影憧憧间、怦然心动的那一眼了。 他终于回答祝星纬那句没有下文的安慰:“对啊,没告诉你,也没告诉我,我们从头到尾在江尧那里都是一样的嘛。” 作者有话说: 江尧:怎么回事,祝星纬最近不回我消息,还老挂我电话。 【插播一条消息,cp最近在统一作品标签,也就是文案下面的那几个,我按照给的已有标签进行了一些修改,比较大的修改是去掉了“甜宠”这个标签,我自己之前其实也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去掉,因为虽然感情很拧巴,但确实互动还是很甜宠的嘛。 然后我咨询了好几位朋友,都说让我不要侮辱甜宠这个词,还说我和大众理解的甜宠有区别。 我:好吧。 所以总的来说是去掉了!但在我心里它还是一本甜宠!
第39章 动摇 祝星纬花了点时间把关越和江尧这么些年的弯弯绕绕大致和唐诰说了说,是以后半程三个人脸色都算不上太好,尤其是刚了解了事情始末的唐诰,看上去简直像下一刻就要冲去和江尧算账,指不定还会打一架,理由不好说,但概括起来就俩字:护短。 毕竟表面上看着冷冰冰的唐导实际是个偏心怪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周围了解一点的都知道;大学但凡是有唐诰在的小组,大家都挤破头了想要进,哪怕是座活冰山,身边也总是能凑起一群人,甚至参加的社交活动可能比关越还多,活脱脱一个行走的万人迷,也不怪当时沈一簇个小直男都被迷得昏头。 但护短的唐导演其实遇上感情这种事也没辙,更何况就算神仙来了也绝不能说江尧做得哪里有错,甚至正相反,就他与江尧见的寥寥那几面,他都能看出对方是真心地对关越好,不然也不会一门心思觉得他们真的在谈恋爱,即使心里有对朋友的担忧,最后还是选择了祝福。 他只是在此时觉得很烦躁,像夏季暴雨侵袭前那种令人无所适从的闷热窒息,所以迫切地想要发泄出来点什么,或者是当面对质、或者是酣畅淋漓地和谁打一架,然后好好地问一问那个人:为什么总是把别人的感情看得那样轻? 他其实知道自己想问的根本不是江尧。 这些所有的憋闷与焦躁在他接触到关越眼神的那一刹那都突然消散了,转化成一种更深层次的不值得——为关越,也为自己;搁在膝盖上的平板早在漫长的无人操作中熄了屏,他沉默地低下头,看上面映出的自己紧皱着眉头的脸,忽然没头没尾地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放心。” 他听见关越笑了一下,仿佛不太在意:“如果担心这个,我就不会告诉你了。” “唐诰,”关越拍他肩膀,“不用替我觉得如何,说这些也不是想让你可怜我,就是因为把你当朋友,朋友之间是可以倾诉烦恼的,不仅是我,你也可以,你明白吗?” “……我知道。” “好了,那就这样吧,今天看上去好像也不太适合继续聊工作了,等回去我把今天的记录总结一份发你——哎你们两个,不要都这种表情看我好不好?” 三个人里关越最像没事人,他动作夸张地伸手,把祝星纬和唐诰盯着他看的脸掰正了,然后率先站起身,但还没等他要走,门就被人敲了敲,他下意识说了句“请进”,沈一簇就从门后探出个头,笑嘻嘻的:“都在啊?我来接我们家帅哥。” 唐诰猝然抬头,没反应过来,还维持着片刻前那个皱眉的表情,看着有点严肃:“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有夜戏吗?” 沈一簇最近在郊区拍戏,那边交通不便利,回市中心得坐几个小时的大巴,于是提前和祝星纬请了好几天的假,最近已经不怎么来酒吧唱歌了。 “对呀,夜戏。”沈一簇一门心思往唐诰身边拱,随口答了,他原本还想直接上手抱住对方肩膀,但看见唐诰的表情,又有点害怕地缩了缩脖子,然后讨好地笑,“夜戏夜戏,晚上才开始拍嘛。剧组因为要熬大夜所以给我们放了白天的假,我在酒店闲着也是闲着,就——” “闲着也是闲着?”唐诰气笑了,“白天放假是给你们补觉用的,怕晚上熬死,你倒好,真当假期过了?” “沈一簇,你真是……” 这话后半句没说完,尾音轻轻散了,带着无可奈何,沈一簇察言观色,闻言立刻顺杆往上爬:“我来的路上补过觉了!哎呀你快别说了,我就这么一点假期,你非要浪费在这种无聊的讨论上吗?” 祝星纬笑眯眯地给他帮腔:“对啊,工作都结束了,还不好好去享受约会?” 唐诰便被急吼吼的沈一簇给拖走了,临走前欲言又止地看了已经坐在旁边开始吃果盘的关越一眼,也不知原本还想再说什么。 等到人都走光,偌大的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俩,祝星纬脸上那点笑意才陡然散了,他往关越那边挪,将对方刚叉起来的一块梨塞进自己嘴巴里,边嚼边含糊不清地问:“你怎么想的?” “啊?”关越梨被抢了也不生气,好脾气地又叉起来一块橙子,“这橙子有点酸,你进点好的。” “……别装,我是跟你说这个的吗?” 祝星纬归根结底是和唐诰不太熟,这会儿人走了,顿时就没个正形,他像靠沙发靠垫似的倚在关越身上,不知从哪儿摸出个对讲机,先叫前台的侍应生给他送点酒来,然后又让人给关越再送个果盘——要没有橙子的,这才接着道:“你骗得了你同学,还骗得过我吗?说真的,关越,你是不是不喜欢江哥了?” “要真说不喜欢就不喜欢,我犯得着耗这么多年吗?” 酒送来得很快,关越不信邪,又吃进一块酸橙,干脆也不吃了,托着腮看祝星纬喝酒:“不过我确实挺想的,要是哪天能对江尧真的只剩下兄弟情,我应该会过得比现在快乐。” 后者眯着眼想了一下,摇头晃脑的:“啧,我都不敢想象你到时候会变得有多阳光开朗。” “滚啊。”关越骂道,骂完自己也笑了,“我现在也很开朗。” “是是是,”祝星纬懒得和他争辩,直接将另外一个酒杯塞进他手里,“陪我喝几杯吧……放心,不会醉的,度数很低。” 关越接过来,没立刻喝,祝星纬也不在意,仰头喝干了一杯,才继续说:“小阿越,你偶尔也得放纵一下。以前不是挺懂的吗?一在江尧那儿碰壁,就来找我喝酒,搞得最后我毕业我哥问我想干嘛,我张口就说我想开家酒吧,这样以后和关越喝酒就再也不用花钱了。” “你哥不骂你?” “骂了啊。我哥说我没出息,还说到时候我们俩喝是不用花钱了,那是因为都花的他的钱。” 两人碰了个杯,关越笑道:“但不还是给你开了,嘉昱哥总是嘴硬心软,什么时候也没让你的愿望落空过。” “也是。” 祝星纬想了想,发现确实如此,干脆不说了,只一杯接一杯的灌酒,包厢里一时只剩下酒杯碰撞声,他一口气喝完了一整瓶,终于又开口说话了,声音很低,突兀地响在房间中,又转瞬被外面嘈杂的声响淹没。 “后悔吗?”他问,“结这场婚。老朋友分道扬镳,付出了这么多代价和时间,到最后还是得认了这个弟弟的名号。” 祝星纬不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但每次关越给出的答案都一样:“不后悔。” 没什么值得后悔的,关越冷静地想。 因为从头到尾他都是这场婚姻的受益者,所谓的代价是不管谁来都必须得付出的,难道今天他的结婚对象不是江尧,陶凯乐就会因为他和别人联姻而不再忌惮他吗?当然也不会,而那些消磨的时间就更不算什么,即使他什么都不做,时间也会过去,他只是用这些时间去喜欢上一个人,尽管没得到好的结果。 他自问在这场漫长的暗恋中,自己一直都称得上理智,即便有些难过伤心实在无法避免,但也绝不会因此去盲目地怪罪谁,“后悔”的本质是觉得自己所托非人,浪费了真心,而他从没这样觉得,因此也谈不上后悔,江尧很好,他也很好,他们只是差了点缘分变成一对有情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想学吉他吗?”他想了想,道,“我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和江尧一起去吃饭,路过一个街角,那里有人抱着吉他在街边弹唱,江尧说他年轻的时候有段时间也想要这样做,浪迹街头,当一个流浪的歌手。” “江哥啊?”祝星纬笑了,“他出了名的五音不全,连唱两只老虎都跑调。” “嗯。”关越点头,像陷进什么美好的回忆里,嘴角带笑,“然后我就想,江尧做不到的事情,我可以替他做,我就去学了,结果学着学着真的喜欢上了,后来就不全是因为他了,是真的爱上了这个事情。” “小时候我爸妈逼着我学各种特长,钢琴、书法、美术,到今天这些东西还刻在我的dna里,每个我都算是擅长,但每个我都不能说是喜欢。确定自己爱上弹吉他的时候我在想,原来喜欢一个人还会有这种魔法,能帮我找到我热爱的东西。” “大学的时候其实我还辅修了法律,因为我听说当年的江尧也学了这个,有段时间我甚至还想为江尧去了解一些商业知识,但我是真的对这个没什么天分,于是不了了之。追着江尧跑的这些年,其实仔细一想,就像是给自己报了个永远不会丧失兴趣的特长班,江尧是我暗恋的人、我的兄长、我的导师,即使他不喜欢我,我也真心感谢他。” “你还真是……” 祝星纬彻底没话说了,他抱着酒瓶趴在桌子上,半张脸埋进手臂,只露出一双眼睛:“既然你这么看得开,那你干嘛不去问江尧本人、和沈临瑜是什么关系,反正你都能接受他不喜欢你了,说不定运气好,江尧和沈临瑜什么都没有,那你就不用在这儿哀叹自己逝去的初恋了,直接追呗,没有感情,就培养感情!反正你们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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