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越看他一眼,就知道这人在想什么:“有空是肯定有空,但你想让他来看你,就自己打电话问他去,别想让我又当你们俩的传话筒。” “他压根不接我电话!”沈一簇烦躁地挠头,“我他妈不就嘴贱说了那两句吗,知道错了还不行?……一天发八百条信息,早饭送到楼下,午饭晚饭巴结他室友问他在哪儿吃,腆着脸哄了快一个礼拜了,这孙子真是能忍,好几次食堂我都坐他对面了,他愣是一句话都不搭理我!” “爱来不来!”他生气了,猛地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但说谁谁到,这话刚落地,唐诰的电话就打到了关越手机上,后者一看来电显示顿时乐了,拿起手机开了个免提,于是唐诰清而淡的声音立刻响彻了整个free:“喂,我下午晚一点到方便吗?” 刚刚还很硬气的沈一簇这会儿也不装了,脑袋恨不得钻进手机里,他怔怔地听着对方说话,关越在心里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答道:“可以啊,大概几点,我现在在我朋友的酒吧,和一簇在一起呢,你要是晚到就直接过来?” 两人原先没约定见面地点,反正是谈事情,找个清静地方,在哪儿说都一样。 但关越是真受不了沈一簇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传话筒这事一回生二回熟,他到底还是给这两人递了个台阶,只听那边唐诰沉默一会儿,问:“酒吧?他去喝酒了?” “没有,我朋友酒吧缺个驻唱,刚好时间什么的都合适,我就介绍他来了。” 唐诰于是又很久不说话,旁听的祝星纬拍了下沈一簇肩膀,故意声音不小地说:“小沈,我们这儿客人比较认熟脸,你初来乍到,可能没什么人愿意捧场,先忍忍,过几天就好了。要是哪个客人情绪实在激动,你跟我说,我会解决。” 一直没吭声的唐诰果然有反应了:“好,我大概五点钟到。Free是吗?我记得你提过,那里对面有一家茶馆,我们去那儿聊。” 电话被挂断,祝星纬哥俩好地搭着仍在发愣的沈一簇的肩膀:“得嘞,今晚提前开门,你准备准备。” 关越想了想,朝沈一簇道:“等他来了,你和他好好说,别总是讲不了两句就急眼,他那人最闷你又不是不知道,真烦你烦到连面都不想见,怎么会一听见你可能受欺负,立刻巴巴地跑来给你撑腰?” “而且,”他状似不经意地爆了个大料,“之前我邀请他和我一起开工作室,他从来没松口过,你知道他比较谨慎,这种风险和收益等值的东西他一向没什么兴趣。前几天他突然就说答应加入,我问他怎么改主意了,你猜他怎么说的?” 沈一簇屏住呼吸:“怎么说的?” “他说,想快点在这行做出名堂,再邀你做男主角拍戏,拍什么都可以,只为你量身定做。” 年轻演员多如牛毛,毕业即转行的人比比皆是,即使沈一簇在其中算是外表不凡,要想混出头,除了有人撑腰之外,也只能从底层混起,混不混得上还得看自己运气。 沈一簇大学跑了这几年龙套,临近毕业,说不焦虑不可能,而他也不是没接到过演艺公司的offer,只是这些公司看他是个小透明新人,大多拟的工作合同一个比一个刻薄,堪称强盗条约,他看不上,自然也就只能作罢。 殊不知,他所遭受的一切,都被另外一个人看在眼里,默默记下了。 “我、我……” 沈一簇张着嘴,半天没说出来话,过了会儿使劲地一抹脸,低声说:“我知道了。” - 下午五点,唐诰果然推开free的门进来了。 祝星纬是个体恤下属的好老板,为了解决新员工的感情问题甚至提早了一个钟头开门,事先也没通知顾客,因此这会儿酒吧里坐得稀稀拉拉的,沈一簇站在台上唱歌,底下的人低头玩手机喝酒,此情此景,倒还真应了“没人捧场”这一说,显得独自唱歌的沈一簇分外可怜。 唐诰视线在酒吧里转了一圈,没找见关越人影,最终目光停留在沈一簇身上;恰逢一曲毕,后者转身要去换吉他,两人的视线在半空相撞,于是霎时间都愣了,片刻后,唐诰率先眨眨眼睛,指着沈一簇手里话筒,用嘴型说:唱歌。 沈一簇这才反应过来,匆匆忙忙地开始调弦,扶住了话筒,只不过要唱的歌却换了,他盯着唐诰的脸,张嘴就唱了首宝贝。 “好听吗?有没有重回暧昧期的感觉?”关越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来,搂着有点癔症的唐诰的肩,笑眯眯的,“不然听会儿再走?” 唐诰瞥他一眼,再不懂现在也懂了:“你们合起伙骗我来?” “怎么能叫骗呢?”关越就嘿嘿笑,“爱的回忆嘛。” 因为两人定情差不多也是在类似的场合,那会儿沈一簇苦追导演系高岭之花的八卦几乎传遍全校,但唐诰却对此一直不冷不热,搞得关越他们都以为沈一簇没戏了,在某次拍完小组作业之后的ktv庆功宴上,沈一簇拿着话筒又给唐诰表白:“唐诰,我真的喜欢你,没开玩笑!” 大家都喝了酒,嗤嗤地笑,负责后期的姑娘喝多了,更是直接说:“得了吧沈哥,谁不知道你三分钟热度,撩过的妹都能绕咱学校三圈儿了!” 是的,在和唐诰恋爱之前,沈一簇是个铁直男,从没和男的有过什么,也正因为如此,尽管他彼时已经追了唐诰半年多,但信他真心的人压根没几个,大家都认为他只是一时兴起,想找个男生玩玩,就和以前一样。 “这次、这次真的不是!”沈一簇急红了脸,“我认真的,特别认真。” 唐诰坐在包间的沙发边上看着他,突然问:“你怎么证明?” 所有人都静下来,那还是唐诰第一次正面地回应沈一簇追求。 后者被问得一愣,不知想到什么,耳朵有些不明显的红,他走到唐诰旁边,唐诰仰着脸看他,又问:“你怎么证明你这次是认真的?” 沈一簇就捉住唐诰骨节分明的手,循着自己衣领向下探,脸已经全然红透了,动了动嘴唇,低声地说:“你摸摸。” 对方忘了自己拿着话筒,因此这句很小声的话被所有人都听见了,众人的起哄声几乎要掀翻整个屋顶,唯有唐诰神色怔然:他在沈一簇的锁骨下方摸到一小片细密的凸起,触感沙沙的,好像是纹身。 沈一簇凑得很近,脸上冒着热气,几乎跪坐在他身上,把自己衣领扯开了给他看,果然是纹身,纹了个小蛋糕,还有他的名字缩写,沈一簇这回把话筒放远了,又对他解释说:“我知道纹这一小点你可能还是不信,等回头我找人把你的脸纹我背上,再雕个双龙戏珠。” 唐诰心想:那也太荒谬了。 但他没说,喉结滚了滚,拽着沈一簇领子,仰头亲上对方的嘴唇。 “还是别了,”吻毕,他终于说话了,声音有点哑,“我可不想我男朋友变成非主流。” 那天后来具体发生了什么大家都忘了,只记得沈一簇高兴疯了,拿着话筒唱了十几首情歌,喝光了一整壶菊花茶。这样看起来,好像两人也确实是很相爱的,最起码在刚在一起的那几个月几乎形影不离,怎么后来就莫名其妙天天吵架了? 关越不懂,他望着唐诰近在咫尺的侧脸,刚想发问,中场休息的沈一簇就连滚带爬地往这边冲,仿佛晚一秒唐诰就会原地蒸发;他意识到这个场合已经不适合自己了,默默地退到一边,拿出手机刷新闻,然后听见沈一簇有点赌气地说:“我以为你再也不打算和我说话了。” “不说话是因为谁?”唐诰淡淡地答,然后道,“那几天正好也感冒了,刚好离你远点。” “‘刚好’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沈一簇大怒,声音很快又低下来,伸手拽着唐诰衣袖,“好全了吗?怪不得老觉得你瘦了点,那几天食堂吃饭坐你对面,吃得还没咱们楼下小花多。” 小花,一只混迹于男寝的流浪三花猫,性格很好,特别招人喜欢。 “中午饭好好吃了吗?……我就知道,不盯着你你早晚把自己饿死,”沈一簇还在继续碎碎念,“等会儿你和关越去谈你们的事,我这边再唱半个钟头差不多就好了,然后我去给你买点吃的,想吃什么,之前你说好吃的那家炒面好像这边有分店,嗯?怎么不说话?” 唐诰盯着他看,忽然叫了声:“宝宝,你怎么都不来抱我。” “……” 沈一簇沉默两秒,猛地吸了下鼻子,飞扑着把人给抱住了,抱完又使劲亲了两口,红着眼睛说:“唐诰,要是我再犯错惹你生气,你骂我打我都行,但是别和我冷战了好不好,你不和我说话,我晚上睡不着觉。” “好。”唐诰摸了摸他头发,“我记住了。” 沈一簇得到承诺,一步三回头地回台上唱歌了,唐诰一扭头,才想起角落里还坐了个观众,这位围观了他们爱情故事的观众显然心情不佳,甚至还翻了个白眼:“说完了,和好了?屁大点事也能闹一个礼拜。” “你吃枪子了关越?” “……没有。”关越揉了下眉心,把手机装进口袋,“走吧,谈谈正事。” 但他们刚要走,关越放进口袋里的手机就嗡嗡地震,他拿出来接,离得近的唐诰看到来电显示,立刻挑了下眉:“原来不是我一个人今晚来查岗。” 关越没理他,将电话接通了:“喂,哥。” “……怎么这么热闹?”江尧刚一接通就被震了一下,“不是和同学聊事情吗,又跑去酒吧?” “祝星纬要我给他介绍新驻唱,”关越又解释,“就顺便在这附近聊了。” “好。”江尧声音显得很轻快,似乎心情很好,“等结束了我来接你。对了,今天我还见到了陶凯乐,无华的新项目是她来推进,她嘱咐我跟你带话,说和你好久没见,下次一定要正式地聚一聚。” 关越眉心紧蹙:“我上次和她见面,她还在为毕业焦头烂额。” 这才多久,就接手了无华? 无华是陶家去年推出的新分支,走轻奢路线,在年轻人中很有市场,发展潜力巨大;尽管这些年关越一直都知道陶凯乐毕业就会回去工作,但他以为对方会先从小项目开始做起,毕竟无华是陶家珠宝产业在市场脱颖而出的一步大棋,现如今就这么轻易地交到一个刚毕业的年轻人手里了吗? 江尧看不见他表情,只以为他是觉得奇怪,便道:“可能这几年她一直在学习,加上耳濡目染,毕了业上手快也算正常。” “而且项目也不全是她一人作主,”江尧补充,“无华想借江氏平台,办巡回的珠宝展览,她来就是为了谈这件事情。” “这样。”他低低地应了声,眉头却还没松开,“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本章极速省流版:红毛和他老公和好了,唐诰是1,陶姐没安好心,关越有点担心,江尧开开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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