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疏一!”时远山远远吼了他一句。 “欸。”时疏一抱着手机应了一声,头也没抬。 “别杵在这儿玩手机,碍眼。” 时远山扶着床一寸一寸挪,霍望见状赶忙伸手搀着他,两人并肩走到休息区。 时疏一放下手机,对上自家老爸一张冷脸。还没弄清楚情况,他被时远山指着鼻子一顿数落。 “你这牛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一吵架就闹脾气搬走,现在连家也不回。” 时疏一:“爸,我——” “别打岔。”时远山愤愤道:“结了婚的人了,不是小孩子了。再说,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这次吵架搬家,下一次是不是得离婚?” “父亲。”霍望欲言又止。 时远山摆摆手:“我不想看你们两个耍小孩子脾气。时疏一,一会儿回去让霍望帮你收拾东西,尽快搬回去。” 话虽然说的重,但时远山也是一片苦心。 万一时疏一早就想搬回去,却找不到台阶下呢?他这个当爸爸的不给搭一个。 然而事实证明,时远山好心办坏事,甚至还把霍望这些天搭的台阶一并给拆了。 九点出头,宁雪赶来医院,换时疏一和霍望回家休息。 从病房里出来,前一秒还笑吟吟的时疏一一秒变脸,垮着脸甩开步子就走,完全不给霍望解释的机会。 霍望无奈摇摇头,紧跟在身后。 昏暗的地下停车场,时疏一拉开车门,径直坐进后座。 霍望缓缓松开副驾驶门把手,绕了一圈,转而拉开后座左侧车门,坐进去。 汽车尚未发动,车窗透过零星的光线,晦暗不明。 察觉到身侧坐下一个人,时疏一抬头瞪向他:“你坐这干嘛?你又没带司机,车会自己开吗?” 语调上扬,话里带刺,一股火药味。 霍望低低地笑了一声,不闪不躲,抬眸对上他的眼睛,“疏一,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时疏一别开脸,双手抱臂,直接将“我很不爽”四个大字写在脸上。 “是我不好。”霍望低头垂眸,淡淡道:“公司临时有事不能当做借口,我在约你之前就应该把意外排除掉。疏一,很抱歉,我——” “霍望,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我在气你放鸽子吧?”时疏一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话一说完,他还真在霍望脸上看到了一丝疑惑。 这几天时远山生病住院,家里乱作一团。霍望态度积极,表现得良好。一时间,时疏一都忘了跟他生气这一茬。 多亏时远山提醒,他们之间的账也该算算了。 时疏一深吸一口气,忽地一笑:“长点心吧,霍总。生气的点都没找到还敢跟我爸爸吹耳边风。真以为让我爸来给压力我就会老老实实搬回去?” “哼,门都没有。” 霍望:“疏一,我并没有跟父亲提及我们的事。” 时疏一:“呵,谁管你。开车去,我要回家补觉。” 小猫藏起柔软的肚皮,张开利爪。 霍望很想安抚,但时疏一的话不由令他深思。不是因为被放鸽子而生气,那会是…… * “霍总,霍总——” 总裁办内,男人端坐办公桌前,手握黑色钢笔,桌面白纸黑字,厚厚一沓文件。 乍一看,不苟言笑的男人似乎正认真地批阅文件。 要不是接连叫了三四声还没有反应,站在门口的梁如遇也这么认为。 办公室寂静无声,梁助理站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想到正事,她硬着头皮再度开口:“霍总,方总助理刚才打来电话,邀您今晚共进晚宴。” 声音拔高了几度,钢笔在白纸留下一个漆黑的墨点。 “什么?”霍望缓缓抬起头,怔了四五秒,瞳孔聚焦。 梁助理扯出一个笑,赶忙重复一遍。 霍望听完想都没想,冷声道:“推掉。” “好的霍总。” 梁助理点头应下,转身刚握上门把手,霍望冷冽的嗓音从身后响起:“稍等,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不等梁助理开口,霍望放下钢笔,倚着办公椅靠背,郑重其事道:“如果你朋友约你吃饭,到饭点突然放你鸽子,你会生气吗?” 梁如遇步子一顿,转过身,“看、看情况吧,多多少少会有点?” 她不确定老板想要的答案,但她可以确定,这事儿跟老板的先生脱不了干系。 其实龙泉山回来之后,梁如遇鲜少再为霍望出谋划策。 主要还是时疏一那个洞悉一切的眼神,让梁如遇有点犯怵。说不定人家小情侣玩什么情趣呢,她还是少管闲事,明哲保身。 霍望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揉了揉眉心:“问问你的真实感受而已,不需要你出主意。” 梁如遇松了一口气:“害,突然被放鸽子嘛,肯定会生气。” “生气的点仅在于放鸽子?”霍望问。 梁如遇:“?不然呢?” 霍望眸色一沉,愁眉不展,不再开口。 过了片刻,梁如遇试探着开口:“或许还要看对方因为什么事。小事临时放鸽子肯定会更生气,大事也没办法。” 霍望若有所思,低声喃喃:“因为对方什么事?” 他因为临时出差,算公事,不小也…… 等等。 霍望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撑着办公桌立马起身。眉宇间阴霾一扫而空,男人双眸亮得惊人,波光流转,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怯。 * 微风轻轻摇曳着树梢,几声鸟鸣唤醒清晨。 入秋了,早上有点儿冷,时疏一添了件针织外套,推开房间的窗户,站在窗边感受着早晨尤为清新的空气。 没两分钟,一阵凌乱的步伐从楼下传来。 时疏一低头往窗外一看,不出意料,宛如上班打卡的霍望准时准点出现在楼下。 接连三天了,时疏一阻止不了他进别墅,却不给他开房间门。堂堂霍大总裁吃了闭门羹也不恼,每天拎着早点,或者时疏一爱吃的零食,糕点,让阿姨给送上楼。 每每送完吃的还坚持站在楼下待一会儿,自顾自地与时疏一说几句话。 明明是一件很幼稚的事情,霍望做出来却莫名有点儿微妙。 秋风拂过,时疏一趴在窗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知不觉中,唇角漾起一抹淡淡的笑。 霍望目不斜视,深邃的眸子倒映着时疏一的身影,嘴角噙着笑,“买了些你爱吃的老式冰糖葫芦,去了核,阿姨帮你放进冰箱,想吃下楼拿。” “记得,一次不能吃太多,不能贪嘴。” 他声音很轻,糅杂在秋风里,蕴含着无限温柔与包容。 “知道了。”时疏一懒洋洋地应了一句。 霍望眼尾微挑,轻声唤他:“疏一。” “嗯?” “阳春路新开了一家法餐厅,晚上要不要去尝尝?” “想得美,赶紧上班去吧你!”时疏一轻轻哼了一声,缩回脑袋,关上窗。 躲开霍望过于直白的视线,时疏一靠在墙面,低低地笑了两声。 气也气得差不多了,他时疏一大人不记小人过,只不过他很好奇,霍望的耐心到底能持续多久。 第二天早上,时疏一走到窗户前犹豫了一瞬。 今天是周六,霍望不用上班,应该不会来了吧? 时疏一步子一顿,刚想回床上重新躺着,楼下传来一阵嘈杂的碎响。 不同于脚步声,更像是什么机械叮铃哐啷地碎响。 时疏一推开窗,刹那间,一阵清新的微风扑面而来。 青草地,碎石路,身着白衬衫的男人跨坐在单车上,单腿撑地。他迎着风,凌乱碎发散落在额前,恣意且轻松。 没有繁琐的工作,没有错过的岁月,他还是曾经那个冷冽的少年,抬头与隔着两层楼的时疏一招招手。 “疏一,下来。骑车带你去兜风。”
第39章 我想与你更亲近一点。 时过境迁, 苏葵路早已不是当初小众的岩岸。 一大早,来往人潮络绎不绝,拍照打卡的游客、晨跑锻炼的居民、骑行的车队, 海岸边熙熙攘攘。 单车缓缓行进, 时疏一坐在后座, 拽着霍望的衣摆。 熟悉的风景,熟悉的人, 淡淡的木质香萦绕鼻间, 恍然间,他竟有些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的茫然感。 故地重游, 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心情。怎么就被忽悠出来了?经不起诱惑! 时疏一暗自懊恼,身前骑着单车的霍望忽然开口说了句什么。声音很轻, 时疏一没有听清,手背触碰到的后背传来微微颤动。 “什么?”时疏一靠近了点, 胸口贴上他的后背。 似有若无地轻笑响起, 霍望沉声道:“抱紧我。” 单车开始提速, 时疏一被惯性一甩, 猛地后仰, 差点把虚汗都给惊出来。速度不减反增, 他赶忙抱住身前唯一的浮木,没好气地在腰间捏了一把。 蓝天和大海极为相称, 海浪互相追逐, 从远处奔腾而来,猛地拍打在岸边。水花激溅,迸着泡沫, 消失在沙石之间。 霍望载着时疏一兜了好几圈, 一直到上午十点多, 拥挤的人群渐渐散去,单车停在通往岩岸的栈道旁。 “干嘛,今天非要带我故地重游?”时疏一从后座蹦下来,弯腰揉了揉因蜷缩而泛酸的双腿。 骑行太久,霍望鬓角挂着一层薄汗。 他不甚在意,锁好车,轻轻点了点头:“嗯,想和你在岩石上看海。” 时疏一微微一愣,振声反驳:“礁石!” 礁群连绵起伏,时疏一被人握住手腕,不情不愿地站在礁石上。 霍望来时特意带了一个背包,时疏一开始还疑惑,兜风带个包干嘛。这会儿见霍望从包里陆续拿出防水垫,防风衣,看得他目瞪口呆。 就,准备得还挺充分。 防水垫铺在石面,时疏一和霍望并肩落座。 时疏一肩膀撞了他一下,“欸,你今天到底想干嘛。又是兜风,又是看海,奇奇怪怪的。” “不可以单纯看海?”霍望展开防风衣,顺手披在时疏一的肩膀,“风大,别着凉。” 时疏一不说话了,眺望不远处湛蓝的海面。 “疏一?”霍望叫他一声。 时疏一:“嘘,别说话,看海。” 霍望:“……” 安静不过几秒,垂在左侧的手背忽然覆上一层暖意,时疏一睫毛轻颤,心跳蓦地漏了半拍。 霍望牵起他的手,轻轻握在手心。 仿佛早已练习千百遍,他神态自若,熟练而自然。 “年少时的我,轻狂自大,总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却唯独忽略了你的感受。”霍望脸上笑意不减,手上力道越收越紧。 “疏一,道歉的话说过太多遍,我想我应该向你保证。以后无论如何,去哪儿都和你商量,定下归期,绝不会再不告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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