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脑勺上缝了两三针,头发剃了一块,之后拍戏估计要戴假发。 脑震荡的症状持续了四五天,吃什么东西都恶心想吐,夏灵来探病,一边给我剥香蕉一边说:“你能不能别到处给我惹事儿,张怡向公司要求把你换掉。” “我记得违约金是……” “是什么是,换掉你就是资方一句话的事。”夏灵翻的白眼跟她手里的香蕉一样。 “章陌生要换掉我?”我差点没接住香蕉,手指指了指自己。 “就是你。” 夏灵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我的额头。 “痛痛痛!”我哀嚎求饶。 “自己去微博看看吧,张怡发博阴阳你拍戏态度不端正,摆架子为难其他演员。一会儿他的粉丝可能去骂你,你记得把私信和评论区都关掉,别跟他们吵。” 我连忙点开手机,果不其然有个热度慢慢增长的词条“孟拾肆态度”。 “你当自己是个什么,章陌生能把你当个宝贝蛋子?张怡再怎么说跟他也有段旧情,又是咱们公司的门面之一,于情于理章总都要给他个面子。” 夏灵:“你呀,什么时候能有点自知之明,我早就说过,章陌生那种人不是你这个小虾米能拿捏的。” “噢。”我按着手机,“是吗?” 带着#孟拾肆态度#这个词条,我发了一段视频,配文:无意中抓到一只老鼠。 视频里正在威压上做手脚的女子没有戴口罩,因此张怡的大粉都能认出来,那是张怡工作室的重要人员,他的贴身助理。 另外,我找到一个叫八卦有料的营销号,发过去一段话:林双双,要瓜吗?点开我的微博,首页第一条给你独家惊喜。 然后关掉手机,任事态发展。 夏灵还不知道我做了什么,继续教育我:“热搜这边我会找人帮你撤掉,公司还不至于让艺人内斗,就算换了你,这个角色也大概率是咱们自己的人来演,也不用难过,我这儿还剩下几个本子,你看看要是有合适的再选,还有,范思哲的经纪人问我《残妖》即将开始宣传,他不想和女主炒cp,问你有没有这个意愿,只是炒作,私下里不会有什么变化……这是什么意思,你跟他之前有过什么吗?你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我好提前准备着紧急公关……” “我们之前没什么,不过,炒炒cp也行,蹭一波热度。”我言简意赅答应。 “反正章总也不会在意这么点小事。” 我算个什么小虾米。 上午做的几个检查结果都出来了,好在没伤到脑子和颈椎,只是软组织挫伤。 “你可惜命吧,摔成脑裂就完了。”夏灵像林黛玉劝贾宝玉那样说个不停。 我接到一通电话,点开是一串陌生的号码,于是直接挂掉了。 谁知那人锲而不舍地打个不停,我忍无可忍,接通后正要爆一句粗,那边先发夺人:“孟拾肆!” “你在哪里,我们见一面。” 章陌生送我来的私人医院,保密性极好,除了我的经纪人没人知道具体信息。 “你是谁啊?我听你的。”我没好气地反问。 “我是张怡。”他说,“你应该知道章陌生身边曾有一个叫张怡的恋人,难道不好奇吗?” 我快被气笑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对你好奇?” “不。”那边道,“那个人不是我,他姓的‘章’是章陌生的‘章’。” “你难道不想知道,章陌生为什么会看上你吗?” 我在怔愣中,那边的电话已经挂了,耳边留下一句话:“今晚江南旧湾,二十四号包间,我等你到晚上十点。” 这边夏灵突然一声惊叫:“孟拾肆!你做了什么!” “你发的什么视频?!你看看你微博底下有多少人在骂你!我不是跟你说别惹他,你惹他干嘛?!咦?”不知看到了什么,她语气又徒然一转,“啊?不是,怎么官方发公告说即将把角色周敛饰演的演员张怡换掉,这部分内容会在重新选角后重拍……” “这是怎么回事?” “孟拾肆,你说句话啊?!” 我嘴唇动了动,说:“几点了?” 夏灵看了眼表:“九点,这会儿上网人数正多的时候,词条都被顶上去了……你要出去?!” “嗯。”我从病床上爬下来,拿出自己的衣服直接在病号服外面套上。 “你要去哪里?”她追上来问。 我又找了顶帽子叩在头上遮住被剪得一块块裸露的头皮:“出去一趟见个人,很快就回来。” 章陌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张怡会给我答案吗? 章陌生为什么会看上孟拾肆,以及,“章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最终被换掉的角色是张怡,我赌赢了,赌在章陌生的心中孟拾肆比张怡更重要。 可是我并不觉得开心。
第41章 你和我一样都是替身 我还记得当初章徐羽是怎样跟我说的。 章陌生对张怡一见钟情,所以因为他抛弃了我。 如今,他又为孟拾肆放弃了张怡。 原因也是喜欢吗? 那他的喜欢也太不值钱了。 夏末秋初,原来天气已经这样凉了,我裹紧身上的外套,走进江南旧湾。 这是一家隐私性极好的中式餐厅,里面回廊曲折,分散着各个包厢。 章陌生在这里有一间常年预定的包厢。 我不知道二十四号的位置在哪里,在前台报张怡的名字,有人领着我过去。 包厢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推门进去时见着一个人正坐在里面,口罩帽子墨镜三件套,我定睛看了好几眼才确定就是张怡:“你这样不热吗?” 我将外套脱下来放在椅子背上。 坦坦荡荡坐在他面前。 可能是为表诚意,张怡摘下墨镜,与我对视:“孟拾肆。” “你知道章陌生为什么会看上你吗?” 我觉得有趣,接话道:“为什么呢?” “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是替身!” “哦?是吗?”我拍了下大腿,恍然大悟,活像一个捧哏。 “你知道我们替的是谁吗?”他翻了个白眼,忽略我的语气。 “说来听听。”我竖起耳朵,倾身向前,满脸好奇。 张怡顿了顿,将我向后推了推,道:“你能不能正常点。” 我在唇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乖巧表示洗耳恭听。 “我的脸最像他,你的性格最像他,所以章陌生才会将你我当做他的替身。” 我举手提问:“张老师,这话我不明白,你有什么证据吗?章陌生可是说过我和他一点也不像。” 张怡抿唇,传道受业解惑:“他是局中人,当局者自谜,我却能看得明白。” 趴我不信,他掏出一张照片,我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我们在福利院的合照,当初张怡工作室用来公关的照片,我有一张,他也有一张。 我装作不明白的样子:“这是什么啊?” 他点了点照片上站在中间的清秀瘦弱的男孩,我故意道:“这不是你吗?我在你们工作室发的老照片里见过。” “不,这不是我。”他笃定且坚定地道,“我的脸是照着他的模样整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吗?!”我故作惊讶地看着他的脸,甚至试图伸出一只手去抚摸,“怎么这么像,完全看不出来是整的呢!” 他打掉我的爪子,很珍惜地摸着自己的脸颊:“我前前后后做了十多次手术,后来微调过无数次,为了这张脸,我吃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真是难为你了呢。 像是陷入某种不好的回忆中,他很快从那种痛苦中将思绪拔出来:“所以,我这张和他有九成相似脸成功地俘获了章陌生。” 你好棒棒呦。 我张大嘴巴:“哇——” 以表敬意。 “可是他还是把你甩了啊。”我问,“这是为什么呢?你的脸变形了?” 他想发火却无处可发,硬生生忍下了,对我道:“不是,是因为我还不够像。” “难道我像?”我指了指自己,孟拾肆这张脸好是好,就是和我一点也不像。 “你除了脸,哪里都像。”张怡盯透了我,像是在看另一个人,“背景干净简单,长相清秀,单纯且愚蠢。”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这我可不高兴了。 “你说谁蠢呢?!”我准备直接骂回去。 “这是在夸你。”他振振有词,“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笨蛋,谁都相信还烂好心,路边的流浪汉都能骗得他口袋空空,守不住心事,悲欢喜乐恨不得都写在脸上……” “留着夸你自己吧蠢货。”我截断道,“今天找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吗?” 许是被我汹汹的不满镇压,张怡再说话时气势弱了许多,“章陌生要雪藏我。” 话里有话,他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想请我去向章陌生替你求情?”我乐了。 “我们既然都是替身,为什么不能互帮互助呢?我告诉你真相,你替我……” “不能。”我直白道。“你活该。” 我明目张胆地表达自己的幸灾乐祸。 “孟拾肆,你别高兴太早。”他将茶杯一摔,阴鸷地道,“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是吗?”我笑了笑,意有所指,“你是指被章陌生厌弃,当做垃圾处理。” 其实那句话该我说的,我的昨天就是他的今天,当初章陌生能为了他将我驱逐出去,也能为了孟拾肆将他雪藏。 从来只见新人笑,谁知旧人哭。 张怡眼中的凶光衰颓下去:“你哪里来的自信不被章陌生抛弃?照片上的这个人跟了章陌生十几年,你知道他是什么下场吗?” “什么下场?”我没等他回答,径直说了,“被抛弃,流落他乡,尸骨无存。” 我的心像经历过一场寒冬大雪,如今冰裂,水流向了远方。 “章陌生是一个没有心的人,你凭什么认为他喜欢的是替身,他连那个本人都不喜欢。谁能一时入了他的眼,便能得他一时在意,等他看了别处的风景,从前的一切都粪土不如。他章陌生就是个没有心的怪物,你凭什么以为他能爱上谁?” “你知道他?!”张怡的声音不确定起来。 “我当然知道了。”我的目光落在他的放在桌上的那只手上,他的指根有很粗很粗的疤痕。 当年章陌生替我出头,让人去砍了霸凌者的手指。 不知道骨头断裂时有多痛,比起脸上动刀更痛几分。 张怡指尖缩了缩,将手放在桌下:“你在看什么?” 我将心里想的问出来:“是手指被砍断再接上更痛一些,还是削骨整容更痛一些?” 张怡像看一个怪物看着我:“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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