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助理为我拉开了车。 大雨磅礴,我低声说了句谢谢,不客气地钻进车里。 作为老板,关心下员工也没问题吧。 许是从前在他身边呆习惯了,我一时没察觉,章陌生可从来不是这么好心的人。 车内的空调温度开得很低,我浑身湿透,冻得直打哆嗦,问司机能不能温度调高点。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不动声色地调了空调。 许久之后冻僵的身体暖和过来,我慢慢消化和章陌生一天之内就见了两次的事情。 着实有些戏剧化。 回到孟拾肆现在住的地方,公司明明安排了员工宿舍,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定要出来住,距离远不说条件跟我当初那间破出租屋差不了多少。 微信中一个被孟拾肆屏蔽的群聊中有人@他。 我点开看,好像是他们那个团,群名就叫“解绑倒计时三个月”,看来大家并不像粉丝说的那样团结一致,亲密得像兄弟。 群主是备注为“队长-林泽”的人,他@全体成员说下个月集合的事。 其他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两句,我怕说错话,于是装死,可偏偏有好事者@我出来。 范思哲:【拾肆呢?怎么敢潜水不说话。】 我发了个微笑猫猫的表情。 看来范思哲如外界所评价的一样,是个爱说话爱笑没心没肺的阳光开朗大男孩,他今年拍的网剧小火了一把,还参演了大佬云集的正剧,势头正猛,算是他们几个人中发展得不错的一位。 许远宁:【人家低调,谁都像你这么烦人。】 这位据说跟范思哲走得挺近,但是运气就没那么好了,演了几个偶像剧都没什么水花,倒是最近有个耽改剧出圈了。 他们还在继续聊,我继续潜水,偶尔附和地发几个表情。 除此之外,备注舅妈的人发消息问我什么时候回家看看。 看来还是要尽快把钱转过去。 这破居民楼电路水管都老化,三天两头停水停电,小区居民群里刚刚发了通告,明天晚上七点到九点钟停水,我忙从被窝里爬起来用锅碗瓢盆接了水备用。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我又发现一件事,昨天那件湿透的外套被我忘在章陌生的车上了。 纠结一会儿,难道还能为一件衣服去找他要吗? 搞不好还以为我是故意的,为免更多的麻烦,我只好就当这件衣服丢了。 孟拾肆的衣柜里总共也没有几件衣服,那件外套又厚实又大,就这么丢了还怪心疼的。 倒是想起另外的事,我从前的东西,不知道还在不在? 屋子的租期早就到了,遗物不可能一直放在那里,估计会被房东处理掉。 意识到这一点,我更肉疼了。 还有当初手术虽然最终失败,治疗费用却已经支付了,都是虎哥帮我垫付的,那么多钱对他来说也不是小数目,以后要想办法还给他。 下个月去录制团综,训练了半个多月之后夏灵说给我放三天假。 我正喜不自禁,一通电话打过来:“拾肆,今天晚上明克有活,接不接?” 这我不知道啊,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叫庄稔,好像也是我们公司的艺人,我和他之间有三三两两的转账交易,之前我并不知道那是为什么。 现在明白了。 我们两个小糊咖,背着公司偷偷在外面接私活。 明克是京都一家有名的会所,名流云集,贵客出入。据说出场费给的不低,因为我从前听桑吉说过,他在那儿驻唱一夜能拿小几千,但他不缺钱,去那儿唱歌是希望有机会碰见几个伯乐。 后来发现他哥私下跟圈里人打过招呼说不要理他之后桑吉就赌气再也不去了。 孟拾肆跟庄稔合作了这么久,从来没被发现过,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况且,现在孟拾肆手机里的常用歌单我都练习得差不多了,应该不会被识破。 于是我们约好晚上见面。 进了明克之后有工作人员带我们去换衣服化妆,这些都由他们这里的人负责。 从化妆间出来时,光洁的白色大理石地板上照着我的影子,修长的腿被一件破洞的黑裤包裹,腰间叮铃铃地挂着金属链子,上身是一件银色镂空衫,几乎能看见里面白皙的胸膛。 这可能是桑吉会喜欢的风格,眼妆金粉,唇是大红,被画得亲妈都不认识,要不是孟拾肆底子好,皮肤白脸蛋小,换个人就是修炼成精的妖怪。 我不敢轻易触碰刚做好的头发,跟着引导拿着话筒从后面上台。 唱台在一个并不很起眼的角落,周围摆着些花束,酒塔,乐队调试后示意我可以开始唱。 一直到快下班的时候都很顺利,明克不给卸妆,庄稔说等他卸完帮我卸,等待的时候我去了趟厕所,意外就出在这个时候。 桑杰和章陌生两人从一间包厢里出来,低声交谈着与我擦身而过。 看来他们没认出我来。 还好没卸妆。 我心有余悸地走回去,却听见更衣室里一阵东西被撞倒的声音,有一个喝醉的客人闯进来,对庄稔动手动脚,庄稔没忍住将酒瓶砸在他身上。 玻璃碎了一地,男人吃痛,抓住庄稔不放手:“看上你是给你面子,别给脸不要脸,你算个什么东西!出来卖的骚/货!” 男人抓起一片碎玻璃碴叫嚣着要划烂他的脸。 脸对于我们来说就是命,庄稔叫得像杀猪一样,紧急之下,我没忍住也拎起身旁的椅子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下。 男人的身体轰然倒地,我看着满地血色狼藉,和哭花脸的庄稔对视一眼,心想,完了。
第26章 我见过你 地上那个半死不活的酒鬼是不大不小的老板,跟他一起来的人中有几个有头有脸的阔少,这事闹得不小,他们要明克的经理给个说法。 也是为了保护我们,经理让人先带我们去办公室等着,直到这件事处理完才可以离开。 冤家路窄,我们坐电梯上去,身后忽两个男人跟进来,抬手按下了十六楼。 好巧不巧就是不久前在走廊中遇见的二位。 我不着痕迹地往领班的身后躲了躲。 十六楼是类似宾馆的房间,方便客人留宿,章陌生一进电梯就半阖着眼靠在墙边,看样子是喝醉了。 也就不怪他突然话多了起来:“他们是什么人?” 他问的是领班,估计以为我们是“送货上门”的,但看小庄凄凄惨惨的样子,又不太像。 领班恭敬地答:“回章总,他们惹了点麻烦,我带他们去经理办公室。” “惹了什么麻烦?”这回多嘴的人是另一位。 桑吉没有说过他哥爱八卦别人啊! 领班看了我俩窘迫的样子,说了句不方便告知。 本以为这番盘问到这里该结束了,谁知章陌生忽然站直了身子,冷肃道:“怎么,我公司的艺人出了事,还不方便告知?” 他脸不红心不跳的,别人看不出来他是喝醉了,一句话落下我和小庄都打了个颤。 桑杰也愣住:“陌生,这俩你公司的?” 十六楼到了,章陌生不下去,“孟拾肆,你不跟我解释一下吗?” 我丢,眼尖就算了,章陌生什么时候变成这么爱管闲事的人了? 被点名后,我求助似的看了一眼小庄,他回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在一群人的注目礼下,我压力万分:“额……我……” 电梯门快关上了,桑杰又按了一下开门,章陌生耐心告罄,蹙着眉头上前一步拽住我的手,将我拉出去。 小庄没跟出来,我一个人面对豺狼虎豹,如履薄冰般站在走廊里。 章陌生绝对是真的醉了,他又靠在墙上,用手掐着眉心,有些无奈地说:“不爬我的床,改爬别人的床了,说说,你看上了谁?” 我一时气上心头:“我爱爬谁的床就爬谁的床,章总管得了吗?” 像是没料到我竟然有胆子呛他,章陌生抬起眼来打量我,过了一会儿,才说,“我见过你,七年前。” 这是什么屁话? 章陌生七年前见过孟拾肆,等等,我的脑子还没转过来。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问,“你难道会不知道?” 我又不是孟拾肆,七年前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七年前……我的脑子飞速回忆,章陌生二十三岁,干过什么缺德事吗? 他干过不告诉我我也不知道啊。 “罢了,”章陌生捏着手机,像是很疲倦似的,“我叫助理来送你回去。” “等等,我朋友还……” “有什么事让他一并解决。”说完这句,他刷开走廊的一扇门。 我一动不动,决定蹲在走廊等,他站在门里看了我一会儿,见我没有过去,赌气般砰地将门关上。 桑吉看完这场大戏,没忍住笑了,对我说:“你们章总可能是喝醉了,在这儿等一会吧。” 拍了拍我的肩,他刷开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过了有二十分钟,我蹲在楼梯口按着手机屏幕,声控灯暗了我就咳嗽一声,章徐羽终于从电梯里走出来,我忙站起来捶了下腿:“你可算来了!” 章徐羽疑惑地看了看手机又抬头看我一眼:“你就是孟拾肆?” 我看着面前人心情复杂地点头。 章徐羽跟张怡的账先放一边,现在我还没有能力跟他们清算,况且,他们也不会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我。 只要孟拾肆还在,来日方长,我现在有的是时间。 “我的朋友还在十八楼。” “你们惹了什么事?” 我将这件事一五一十道来,他边听边思索。 看来那个找事的人在他眼里不算什么人物,也是,章华做到现在,业内无二,章陌生这几年又在不断地扩张自己的商业版图,影响力不同往昔。 上市后我还偷偷买过章华的股,涨势惊人。 庄稔见我带来的人是总裁的一秘,吓了一跳,趴我耳朵边问:“老板怎么说?不会要罚……” “没事儿。”我小声安慰他,“什么都没说,应该就当没发生。” 他惊讶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什么怪物,又悄悄地给我竖起大拇指:“厉害啊拾肆,我还不知道你有这背景。” 我也不知道我有这背景啊。 于是在章陌生送我俩回家的路上,庄稔先下车后,我就问,“章……助理,”差点就叫全名了,“章总说七年前见过我,是什么意思啊。” 章徐羽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我是真傻还是装傻,我只好补充:“我真的不记得了。” 七年前,孟拾肆也就十几岁吧。 “你不记得?”他的语气很怪,“不是你找上他的男朋友,让他给你爸妈一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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