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轻哼一声,余光扫了一眼一旁沙发上都快睡着的季新,对着顾淮轩吐槽道:“你瞒的可真严,连自己亲外甥都瞒着。瞧你这次把他吓得,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顾淮轩白了威廉一眼,叹了口气,站起身推了推季新的胳膊,小声的说道:“上楼去睡,别又感冒了。” “嗯。”季新睁开有些迷茫的眼睛,眼中的疲惫像是要溢出来一般,撑着沙发站起身向楼梯间走去。 即使感冒好了,到底是身体还没有缓过来,熬个夜累的跟个什么似的。 见季新消失在楼梯口,威廉这才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脖子,笑着夸奖道:“外甥力气真大,没想到这么久没见掏枪的动作还是那么快,我还想问他怎么认出我的呢。” “去去去,少抬高自己的辈分,”顾淮轩翻了个白眼,“他感冒才好你少去打扰他。” 威廉深吸了一口手上的香烟对着顾淮轩吐出一个烟圈,然后抬手在空中挥了挥,白烟被挥得四散开来,随着他的动作烟灰掉落在名贵的地毯上,歪斜着身子没个正经的模样。 “你也就跟我死去的老爹称兄道弟两天……” “那也是你长辈。”顾淮轩反驳道,从烟盒里也抽出一根烟抽了起来,“这次重创了鹰帮,也把基地里的奸细揪了出来,也算是没白忙活。” “嗯,不过到底是没有抓住鹰帮的黑桃,让他给跑了,那小子可是欠了我将近一亿,便宜他了。”威廉一想到那个满脸胡子的男人眼里全是厌恶的神色。 “这有什么,现在他名下的矿不是被你的人查收了吗,那点钱换几个矿多值啊。”顾淮轩斜眼瞥了威廉一眼,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吸了一口。 “你都这么说了,我拿那几个矿换你手中的钻石矿应该也可以吧。”威廉道。 顾淮轩嗤笑一声满脸的嫌弃,掸了掸手上的烟灰,道:“你好意思?” F国谁不知道他名下的那个矿产是最大也是最好的的钻石矿,威廉刚到手的那几个小破矿他根本不看在眼里。 威廉一摊手,一脸无赖相,“跟你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就说给不给吧?” “不给,”顾淮轩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在威廉身侧站定,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早点睡,梦里什么都有。” “操!”威廉笑骂了一句,将手里的烟在烟灰缸里摁灭也站起身,瞪了顾淮轩一眼往大门处走了两步,然后脚步停下,想了想又朝着楼梯口的方向走了过去,“睡了,没什么重要的事不要打扰我。” 顾淮轩见状嘴角一抽,盯着威廉的背影撇了撇嘴。 见到威廉的时候他25岁,那会威廉还是一个不受宠的正房嫡子。威廉下面还有四五个小妈生的弟弟,威廉的老爸怀特曾经明确在家庭聚会上说过F国的资产威廉不会分到半分。 顾淮轩那时候已经跟怀特在做生意了,所以对他们家的事也略有耳闻,当时听到合作伙伴对正妻所生的孩子是一种放养的教育也只是笑笑。 只是有一天,威廉拦住了他的车说要跟他做交易,他才正视起那个比他小三岁大学刚毕业的男孩。明明家里守着数座金山,却有孩子读大学的学费都是靠自己一笔一笔赚来的。当时看着威廉还带着稚气的脸和眼里那股不服输的劲,顾淮轩觉得父子相争应该是一出好戏,所以给威廉提供了一笔数量可观的钱。 有了顾淮轩的帮助,威廉不到五年的时间弑父杀弟,掌管了整个家族。即使家族里的人对威廉有颇多怀疑,也都被威廉利落地解决了。 很久之后顾淮轩才知道,怀特是靠着威廉母亲的母族发家的,威廉的母亲也是被怀特的小情人逼死的。 虽然顾淮轩在威廉夺位之争起了很大的作用,但是两人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关系并不融洽,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还时不时为了争夺地盘发生摩擦,想来季新对威廉的印象也是从那时候起的。
第67章 病发 季新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经大亮了,阳光从没有被拉上的窗帘的窗户透了进来。 他侧身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想要看时间,却发现屏幕上有一个未接来电和几条微信消息。 坐起了身,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季新准备回一个电话过去。还没等接通,他许是起的有些急,从昨天中午开始就没有吃东西的胃,突然有些痉挛的抽着疼,手中的手机掉进被子里。 一会的功夫,他的前额和后背皆冒出的冷汗,上半身弯着几乎要陷进被子里,他有些无力的抬手按着胃部,小心的揉着,阳光下的脸颊白的有些不正常,眼前是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埃的虚影。 “咚咚——”这时房门被敲响。 “星星,起来了吗?”门外传来顾淮轩的声音。 “嗯……”季新吃痛地用力咬着唇从喉咙中吐出一个单音,胃部的疼痛像是要把他淹没一般,一波未消另一波又起,后背的冷汗一层叠着一层,剧烈跳动的心脏仿若擂鼓不断敲击着他的四肢百骸。 好疼!季新在心里叫喊着。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张张面孔,母亲那张温和又绝望的脸、叶玲那张虚伪又刻薄的脸、助教Aron那张伪善又贪婪的脸…… 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七岁的时候,被冰冷刺骨的湖水淹没了口鼻,强烈的窒息感扼住了咽喉,眼泪还没流出眼眶就消失在了水里,伸手想要去抓任何能抓住的东西,到头来却什么也抓住不住。 可能是没听见屋内的回话声,顾淮轩有些不放心的打开了房门,又见到了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只见季新闭着眼一手捂着胃的位置,一手掐着脖子,缺氧已经导致他的脸泛起了青紫之色,下颌处的血管已经凸显了出来,眼泪和唾液顺着脸颊滴落淡蓝色的被子上,绽开成一朵朵深色的花。 “别站着,赶紧帮忙啊!”威廉推了顾淮轩一把说道,也没等顾淮轩的动作就跑到了床边伸手去掰开季新抓着脖子上的手,此时的季新力道极大,他根本就掰不开,心里一急对着门边的顾淮轩吼道:“你要看着他去死吗?” 威廉原本见顾淮轩一直没有下楼就上来看看,没想到就看见顾淮轩僵硬的站在原地,面色苍白直愣愣地盯着前方。他心下一惊往前快走了几步,转头就看见了季新几乎自虐的一幕。 顾淮轩被吼声拉回现实,僵硬的身子踉跄的跑到床边,从另一边帮着威廉将季新的手从脖子上拿了下来,两人合力将季新按回了床上。 怕威廉怕季新咬住舌头,伸手扯过一旁的枕巾强势的塞进了季新的嘴里。 顾淮轩定了定心神,一手按着季新的胳膊,一手摸出兜里的手机,手指颤抖的滑到基地医生的号码拨了出去,挂电话时还强调地说了一句带上镇定剂。 “他这是怎么了?”威廉见季新闭着眼睛依旧不断在挣扎,有些担忧地问道。 明明在适宜凉爽的温度下,顾淮轩却急出了一身冷汗,强烈的后怕感笼罩在他身上,久久让回不过神来。 “……狂躁症。”顾淮轩艰难地咽了咽唾沫,从喉咙深处艰难挤出三个字。 只有他才知道那三个字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说出口。话音还未落下,三十好几的男人在那一瞬红了眼眶,甚至都不敢低头去看季新的脸。 “……”威廉沉默了。 狂躁症他是知道的,但是像季新这么严重的还是第一次见,他张了张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伸手拍了拍顾淮轩的肩膀无声地安慰。 此时顾淮轩眼里没有焦距的看着窗外,像是沉浸在往事中无法自拔,许是有了听众又或是自己急切的想要找到发泄的地方,他哆嗦着唇开口了。 “我姐姐跳湖自杀的时候是抱着星星一起跳下去的,那时候星星才七岁,从小他是被家人宠着长大的孩子,根本不知道人性的险恶。”顾淮轩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如果当时不是佣人发现得早将星星救了出来,那天晚上星星就没了。” “因为肺部感染他住了一周的ICU,醒来后沉默了很多,时常看着一个地方发呆,从那以后他开始整宿整宿地做噩梦,也直接导致他的身心开始生病,”顾淮轩闭了闭有些酸涩的眼睛,在威廉的注视下继续道:“直到季家人发现星星即使看了心理医生也无济于事,所以我才回国态度强硬地将他带出了国,之后在外国一边治疗一边帮他找最好的心理医生,那段时间他几乎是吃什么都吐,只能靠输营养液活命,也是从那时候起他的身体的营养没能跟得上。” 顾淮轩扭头看向依旧紧皱眉头,闭着眼不断晃着头的季新,眸中的泪光在闪烁,嘴角上扬却带着笑。 “有一天,星星坐在阳台上,笑着跟我他想吃西红柿炒蛋,那还是第一次主动想吃东西,我高兴极了。他想吃我就去学,你之前不是还问我手上这个伤疤为什么不祛掉么,这就是原因。可这是他的重生也是我的重生,是祛不掉的。”顾淮轩低头看着手背上几乎两指宽的伤疤。 “从那天起他慢慢好了起来,能跟一个正常孩子一样上学,能积极参加班级活动了,只是没有想到有一天意外还是发生了。他初中的时候,身体逐渐有好转但还是比周围的孩子小一圈,再加上长得又像个女孩,被助教以拿东西的名义骗去了杂物间实施性侵,如果当时不是有人发现将星星救了出来……”顾淮轩眸子泛着冷光,眼底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 “那后果我想都不敢想,我也是后面才知道他的病一直没有好,而是被他藏了起来,也是从那时候我才从医生口中知道还有狂躁症这个病。” 威廉低头看着季新那张满脸很冷汗毫无血色的脸,被牙齿咬破的唇上泛着的点点血迹,那抹红色在苍白的唇上尤为刺眼。 他看见这一幕,突然有些心疼又有些唏嘘,他一直以为季新性子不过是冷了些,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故事。 这也是一个可怜人。威廉在心里叹了口气。 “那个助教……”威廉欲言又止。连小孩子都侵犯的人渣,饶是他都想将这种人拖出来乱棍打死,然后丢进大西洋喂鱼。 “监狱里。前段时间我将他弄了出来让星星打断了腿,然后找了由头又送了进去。让他死太便宜他了,我要让他生不如死。”顾淮轩一想到那个男人就气的咬牙切齿,眼神狠戾的盯着面前的那道白墙像是看见了死敌一般。 威廉眉梢一挑,对于顾淮轩的做法表示赞同。人死不过一瞬间,只有活着才能让罪人更好的享受在地狱里的滋味。 这时基地的医生带着医疗箱跑了进来,见季新陷入梦魇中还在不断地挣扎,表情也凝重了起来,动作迅速迅速将箱里的镇定剂拿了出来。 “先生,麻烦按住季先生的手臂,千万不要让他挣扎开。”医生调配好针剂,神情严肃的对顾淮轩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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