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予洲,这样有意思吗?”谢沥问道。 “沥沥,不要离开我。”他收紧胳膊,生怕这个人逃走。 “放开我。” 谢沥知道这个彻头彻尾的骗局后,一直很矛盾,这些日子的相处是真,温情是真,可人是假的。奚予洲怎么这么能装呢,到底是对方装得天衣无缝,还是他过于自我欺瞒,太希望傻子能回来,导致一叶障目。 奚予洲狼狈地从口袋里翻出戒指盒,“沥沥,这是送你的,我爱你,你收下好不好?” 谢沥终于看见了这枚让他发现骗局的戒指,他该庆幸至少不是送别人的。可是奚予洲把他当傻子在骗,这样没有任何信任可言的感情能有几分是真的。 见谢沥无动于衷,奚予洲拉过他的手,想替他把戒指套在手指上。 “沥沥,求求你收下。” 谢沥甩开,“对不起,我要不了。” 戒指落到地上,奚予洲慌张地捡起来,“沥沥,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奚予洲,你怎么就不明白,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的!”谢沥的心也在滴血。 “那是什么样的!”奚予洲委屈地吼道,“我是真的爱你,比那个傻子更爱你,他能做的我都做到了!这段时间我们这么相爱,你能感受得到,为什么不看看我!” 谢沥闭了闭眼,“这段时间是你骗来的,如果不是他,根本不会有这段时间。” 奚予洲眼眶红了,付出这么多,换来一句“骗来的”,多么可笑,“我没有办法了,谢沥,我他妈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让你理我!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 “所以就选择骗我是吗?如果我不发现,一直被当傻逼一样骗下去对吗!”谢沥咄咄逼人。 “不是!”奚予洲否认,“我本来打算戒指到了就向你坦白,向你求婚。” 谢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觉得我发现被骗了,还会答应和你在一起?” “沥沥,我错了,我向你道歉,你不要生气了。”奚予洲长这么大第一次向人道歉,如此低声下气。 “你是不是觉得就算我发现被骗,你像这样道个歉,我就会原谅?”在奚予洲眼里,他大概就是这么好哄,自尊心并没有分量。 “沥沥,我错了,你别哭。”他分明也哭了,还想着伸手替谢沥擦掉眼泪。 “你没错,是我错了,是我蠢。”他连正常人和傻子都分不清,不是蠢是什么。 谢沥奋力将他推向门外,砰得一声关上大门,随即脱力地坐到地上,奚予洲抽噎着拍门,痛苦地喊着他的名字,没有人回应。 门里门外,都有人在哭泣。
第三十七章 谢沥接到郑淮电话是在第三天半夜,说奚予洲在酒店里叫了一堆酒,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两天没出来,保洁去走廊闻到浓郁的酒味,上报给经理,经理联系到郑淮,他才知道这件事。 刷卡进去,发现奚予洲醉醺醺倒在床上,旁边好多空掉的酒瓶,地上散落着凌乱的玫瑰花瓣。 “谢先生,您就来一下吧,奚总不愿意跟我们走。”郑淮看到眼前的情景,心里痛得难受,他知道谢沥迟早会发现这个骗局,却不想老板会成现在这模样。 “你们奚总的事和我无关。”谢沥不愿意去,那天晚上直至半夜,他都能听到门外的哭声,后来身心俱疲靠在门边睡着了,不清楚奚予洲什么时候走的。 这些日子以来,他能感受到奚予洲带来的爱意,可是这样的爱有什么用,他真正想要的东西对方给不了,两人根本不适合在一起,不如快刀斩乱麻,趁早断了这段看不见未来的关系。 “谢先生,这样折腾下去奚总的身体要出问题,算我求您,您过来让他去医院做个检查,后面绝对不用您管。”郑淮恳求。 电话里沉默片刻,最终答应了。 谢沥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赶到酒店,眼周青黑胡渣爬满下巴,郑淮和酒店经理站在门外,仿佛看到救星,“谢先生!” “他在里面?”谢沥抹了把脸问道。 郑淮点头:“奚总胃疼,把我们赶出来了。” 谢沥看了眼地上还有碎掉的酒瓶玻璃渣,“我知道了,把门打开吧。” 经理把门刷开,屋里的情景让谢沥的心脏漏了半拍,满屋的酒味呼吸都是痛的。混乱中仍然可以看出这里曾是个完美的求婚场景,床头扎着心型气球已经泄了气,脚下被踩得残破不堪的花瓣如同两人的关系割锯着他的每一寸神经。 奚予洲长发凌乱蜷缩在床上,怀里抱着一只灰兔子——写着【奚予洲】【谢沥】的那只。 “奚予洲。”谢沥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嗓子发哑,发出轻微的声音 奚予洲的身体动了动,脸没有转过来,而是把怀里的兔子抱得更紧,低喃:“沥沥。” “奚予洲。”谢沥又喊了一声,想要把兔子从他怀里拿出来。 奚予洲瞬间猛地坐了起来,嘶吼:“还我!” 下一秒,看见谢沥的脸,整个人愣住,不可置信地垂下手,“沥沥...” “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谢沥望着眼前的人,难以将他和那个全身上下精致得要命的男人联系起来。 奚予洲忍着胃部剧烈疼痛,胡乱扒拉一下头发,试图整理好仪容,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停下动作,呆呆道:“你不要我了。” “起来。”谢沥伸手去拉他。 “痛。”奚予洲捂着腹部紧皱眉头,面部苍白。 “你也知道痛,喝这么多,臭死了。”谢沥没好气道,“去医院检查。” “不去。”奚予洲拒绝,只有疼痛才能让他清醒一点,不然可能会趁着醉意又对谢沥做出过分的事,比如他现在就很想很想把谢沥按在床上,关上房门,谁也不能进来打扰他们。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 “不去算了,没空哄你,反正疼得不是我。” 谢沥转身准备离开,被人拉住了衣摆。 “沥沥,不要离开我。” 谢沥回头,“去不去医院?不去我现在就走。” 奚予洲垂下眸子,纤长的睫毛下映出一层重重的阴影,“我去,你别走。” 他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身体不由自主晃了几下,他本来醉得不省人事,中途醒来在厕所吐了几回,回到床上又接着喝,就这样来回折腾,意识也在半梦半醒中飘荡,谢沥最开始叫他的时候,还以为是梦。 毕竟,在梦里才能见到的谢沥怎么会来找他呢。 他把奚予洲扶出来,郑淮想接过他,“谢先生,交给我吧,您...” 谢沥摇头,把人一路扶到车上,送去了之前住的那家私人医院。私人医院和公立医院不同,凌晨也有值班的医生,给他做了个无痛胃镜,检查结果为慢性胃炎伴随轻度糜烂。 “照顾好他,我走了。”病房外,谢沥对郑淮说道。 “您放心走吧,现在时间太晚,打扰您休息实在不好意思,之后不会再麻烦您。” “嗯。”谢沥透过窗户看了一眼病床上躺的人,随口问了一句,“车祸是不是也是假的。” 郑淮支支吾吾半天,没做出确切回答,谢沥了然于心,转身离去。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便到了除夕,厂长回家过年,谢沥也跟着放了假,奚予洲果然如郑淮所说,再也没来找过他。 江城下了近几年最大的雪,连着下了三天,路上积雪漫过小腿跟,居委会为保证居民正常通行,派志愿者扫除积雪,露出的地面接触零下空气结了冰。 和往年的除夕一样,谢沥早起去超市买了两三天吃的菜,回家塞进冰箱里,否则有啥想吃的,等大年初一初二去买,大概率缺货。糖果瓜子葡萄干各称了点,明天朋友们过来拜年,得准备点东西招待。 电视机里播着春节联欢晚会,小品相声激昂的声音回荡在客厅。旁边房屋里传来麻将声,以及小孩子欢笑的声音,下着大雪楼下依旧有小孩尖叫着烟花炮竹。 谢沥做了两个菜,炖了一锅红枣鸡汤,掀开盖腾腾热气扑面而来,他拉开凳子坐下,心想,今年还是一个人过年。 吃完饭收拾桌子,楼下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他走到窗边把雾气擦了擦,看到雪里长出一棵星星闪闪的树,俩小孩在一旁围着鼓掌,他不禁笑了笑。正准备收回目光时,发现一个路灯下站了个人,撑着伞,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笑容逐渐淡去,他拉上窗帘。 打开手机,查看了一眼气温,室外现在是零下五度,谢沥坐在沙发上等了半个小时,也没有等到预料中的电话,他回到窗边又看了一眼,奚予洲还站在那儿,他们隔着五层楼的高度还有一扇玻璃窗对视着,没有其他举动。 奚予洲竟然没回桑纳过年,郑淮肯定回去了,他一个人在江城大概没地方去,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那儿的,可能除夕夜一口热乎饭都没吃上。 谢沥坐回沙发上,春节联欢晚会的歌舞唱不进、跳不进他心里。 电视上主持人开始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新年快乐!” 于此同时,谢沥的手机响起,是奚予洲打来的,他接通,电话那头传来微弱颤抖的声音:“新年快乐,沥沥。” 谢沥听他的声音不太对劲,再次跑到窗边往下看,奚予洲果然还站在那里。 “你是不是傻逼。”谢沥骂道。 奚予洲嘴角微微上扬,新的一年伊始就能听到谢沥的声音,好像没那么冷了。 “回去吧,零下的天,别冻傻了。”他叹了口气。 “傻了正好。”奚予洲平静地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谢沥:“......” “你要不上来坐坐,不然冻死了还要算我的。” “不用,我不打扰你。” 挂了电话,谢沥烦躁地去洗了个澡,想到奚予洲刚才那快断气的声音,裹着棉睡衣下了楼。 奚予洲此时已经冻得意识有些模糊不清,凭借本能努力站着才没倒下,他不知道自己在坚持着什么,就想在这万家灯火中看着谢沥,窗户里透着暖色的灯光,仿佛他与谢沥一起吃了团圆饭。 当谢沥出现在眼前,他以为冻出了幻觉。 “跟我上去。”谢沥拉过他,没想到这人直接硬邦邦倒下来,吓得他赶紧接住。 奚予洲的睫毛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谢沥几乎是把他抱上五楼的,到了屋子里,赶紧把小太阳放到他脚边,去卫生间用热水淋湿毛巾,拿过来给他擦脸和四肢。 “怎么没给你冻死!”谢沥边擦边骂。 奚予洲没说话,目光涣散看着谢沥,心里比热水烫过的毛巾还要暖。 谢沥把鸡汤热了热,给他端来一碗,“喝。” 一碗鸡汤下肚,身体逐渐回温,意识清明起来,奚予洲目光一直跟随谢沥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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