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四目相对,平静的水面突然落下一根针,终于打破了岌岌可危的平衡。 扶曜抱着温雾屿,他们越来越紧密,带着不可抵抗的吸引力,鼻尖蹭着鼻尖,滚烫的呼吸交缠在逐渐收拢的空间之下,如雁过留下轻微的涟漪。 温雾屿的唇珠微麻,舌尖不由自主地往外探去,若有似无地勾引着扶曜来侵食。 比肩连袂之时,差一点就能碰到,房间外突然传来扶善国的喊声。 “阿曜,我这里灯泡不亮啦!你过来看看!” 温雾屿骤然回神,他惊出一身冷汗,喘着粗气,用了十足十的力道推开扶曜。 扶老头没得到回应,坚持不懈地喊。 扶曜的情况比温雾屿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嘶哑着嗓子应了一声,“爷爷,我来了。” 温雾屿转过脸,对着墙,怂得像面壁思过的鸵鸟。 扶曜心跳急促,却说不出什么话,不冷静。他深深地看了眼温雾屿,转身离开。 老房子什么都旧,唯独新鲜的感情正在破土而出。 第二日,温雾屿起了大早,扶曜早不见踪影了。他一晚没睡,凌晨时候才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但也没能睡得特别踏实。温雾屿挺尴尬的,扶曜应该也不好过,他们保持着相敬如宾的睡姿不敢动,现在起来腰酸背疼。 扶善国说扶曜上班去了,单位离家远,一天都不会回来的。 温雾屿松了一口气,没松多久,又提心吊胆起来——自己想要又不敢要的模样,像一个提裤子就跑的渣男。 谁乐意天天被吊着胃口,温雾屿怕扶曜会疏远。 可是受原生家庭地影响,还有无适无莫的性格摆在这里,温雾屿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对所谓性和欲产生模糊印象之后,同时他也害怕跟谁发展和保持一种亲密关系。 得不到就不会存在撕心裂肺的失去。 这种思想跟某种矢志不渝的感情观相悖,温雾屿不知道该怎么跟扶曜解释。 前路不顺,自己给自己摆了阻碍,难以跨越。 温雾屿一整天心事重重,却还是满面笑意地跟扶善国聊天,有点强撑,撑到最后精神不济。 扶善国看出来了,他问:“小温,累啊?” 温雾屿说还好。 “哎哟,你不用非陪着我,”扶善国指了指门外,“去外面透透气,空气好。” 温雾屿笑了笑,说好。 他刚出门,扶曜就回来了,迎面撞上,四目相对。 扶曜手里拎了两大袋子菜,扶善国喜气洋洋地跑出来,“我去做饭,阿曜,过来帮忙。” 扶曜看着温雾屿,他欲言又止,时机不对,最后只能把话咽下去。 扶善国叮嘱道:“雾屿,搬条高点的椅子坐,别到处乱跑。” 温雾屿一声叹息,点点头,说好。 等吃上饭天已经黑透了,今晚的菜比昨天丰盛,鸡鸭鱼肉什么都有。扶大爷高兴,再一次把杨梅酒端上了桌。 “小温,今天能喝点不?” “爷爷——” 扶曜想帮温雾屿挡下,温雾屿却不请自来——他嘴皮子比扶曜快。 “好啊爷爷,”温雾屿笑着说:“正好乏了,喝一点。” 扶大爷大腿一拍,“欸!爽快。” 温雾屿接了一碗酒,碗底有四五颗杨梅,差点满出来,他余光看了眼扶曜,问:“阿曜,你不喝一点吗?” 这是他们今天的第一句话。 扶曜刚要摇头,话茬又被扶善国抢走了。 “他喝不了酒,沾一点就倒!” 扶曜无奈了,干脆利落地闭嘴,他捏起一根筷子,筷子头沾了一点温雾屿碗里的酒,嘬了嘬,“倒不了。” “是,”扶善国又说:“比之前稍微好了一点,两滴吧,也没劲!” “对,没劲。” 温雾屿附和完,一边吃酒,一边乐滋滋地看爷孙二人抬杠,一眨眼,菜没吃多少,酒全喝了,还不过瘾,又接了三碗。 “雾屿,”扶曜拦住他,“这里面是白酒,再喝下去就醉了。” 温雾屿喝了酒后脸比纸白,耳朵却熟红软烂,他反应很慢了,波光潋滟地撩起眼皮,能把扶曜浸湿。 “嗯?”温雾屿双唇微启:“阿曜,你说什么?” “我说……”扶曜出现了幻觉,霎时回到十年前的那一晚,冲击力太大,差点没抗住。 扶善国比扶曜着急,“哎哟,真喝多啦!阿曜,你赶紧把他带回房间休息!” 扶曜充耳不闻,直接扛起温雾屿往外走,“爷爷,我带他出去醒醒酒。” 山林又起了风,温雾屿只穿了一件短袖,吹一吹,觉得冷,他迷惘一阵,分不清方向,贴着扶曜的耳朵问:“阿曜,我们去哪儿?” 扶曜却反问他:“你想去哪里?” 温雾屿轻佻达浪地笑了笑:“听说你这里有颗杨梅树。” “嗯,有,”扶曜想也不想,踩着山路往上走,“我带你去。” 杨梅树就在老房子的后面,不高,走两步就到了,扶曜心里滚烫,他抱着温雾屿出了一身汗。 温雾屿吃吃地笑,手滑进扶曜的衣摆之下,就贴在他精壮的后腰上,摸了一把。 扶曜面不改色,“雾屿,别动手动脚的,我们什么关系啊?” 温雾屿没听进去,“阿曜,到地方了吗?” “到了。” “放我下来。” 扶曜问:“你站得稳吗?” 温雾屿撒娇似的,呜咽一声,“你抱着我。” “好,”扶曜把温雾屿放下,让他靠着树干,自己上前又拢着他,有安全感,也有压迫力,“雾屿,你别松手。” 温雾屿用鼻尖蹭了蹭扶曜的下巴,他抬头看,视线模糊,他问:“阿曜,杨梅呢?” “还没到杨梅的季节,看不见的。” 温雾屿收回眼睛,很失落,“哦。” 扶曜偏开脸,他被温雾屿蹭得有些难受了。 这么一躲,温雾屿更难过了,全在眼睛里,藏也藏不住,“你是不是生气了?” 扶曜喉结一滚,反问:“我为什么要生气?” 温雾屿抿着嘴不说话。 “你委屈什么?”扶曜询问,语调柔和,“雾屿,昨天晚上是你先推开我的。” 温雾屿说:“我……我没反应过来。” “那现在呢?”扶曜一步也不肯退,“你想明白了?” “我想不明白的。”温雾屿半醉不醒,说的都是实话,半晌,他终于把藏了很久的困惑问了出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扶曜带着深刻的回忆,毫不隐瞒地说:“因为我喜欢你。” “喜欢我?”温雾屿皱眉,他依旧不理解:“我们才刚认识不久,这算什么?” “算什么都可以,”扶曜软语温言,像突如其来的表白,也像探讨:“这世上总会有人愿意沉沦在一见钟情中。你可以说他肤浅,但他真实存在。当这种情感沉淀过后,一见钟情就会酝酿出最真挚的细水流长。雾屿,你信不信?” 温雾屿下意识往后退,被树挡住了路,他惊慌失措。 扶曜看到温雾屿的反应,口腔里泛着又苦又涩的酸味,抓人的力道重了,“你别躲我。” “不,是我的问题,”温雾屿说:“我有病,从身体到心理全是毛病。哥,你把我捧得太高了,我害怕。” 扶曜叹气,松了松手,问:“好,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我不知道。” 扶曜知道再问下去已经逼不出什么话了,会弄巧成拙,这人又该跑了。他以退为进,说:“有个事情我一直没问你。” “什么?” “出事那天你为什么会过去,单纯就为了看热闹吗?” 温雾屿被白酒煮得沸腾,人烧糊涂了,瞻前顾后的蹉跎也蒸干了。他心绪再度恍惚起来,凝望着扶曜,借着酒劲,大胆又放肆。 像十年前那回。 温雾屿捧住扶曜的脸,他明眸善睐地笑,只勾扶曜的魂,他说:“因为我担心你,这是真话。” 扶曜定力不足,底线下落至十八层地狱,他得寸进尺地引导,“雾屿,你喝醉了吗?” “喝醉了。” “那回去睡觉?” 温雾屿轻笑:“睡觉多没意思啊。” 扶曜也跟着笑:“你想做什么?” “喝醉了能胡来,”温雾屿踮起脚尖,试图亲吻扶曜的眼睛,“哥,你太高了,我够不着。” 扶曜压了下来,他问:“然后呢?” 温雾屿的瞳孔逐渐失焦,嘴角却噙着笑,他若有似无的触碰扶曜的唇,舌尖蜷了蜷,“我刚才吃了杨梅,很甜。我的舌想跟你分享。” “好。”扶曜把温雾屿的舌尖卷入自己口腔。 唇齿相缠,酒烈果香,越吻越烫。 头顶月光清冷,树下人心火热,辗转时仿佛雨落轻响。江南初夏,谁惊了谁的朝生暮死,万物成迷。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 如果存稿充足的话,最近的更新时间会很阴间QAQ
第23章 人又跑了 温雾屿平时端得矜持,只敢暗戳戳地遐想,再垂涎欲滴也不敢上手就摸,像个急不可耐的流氓。现在醉大发了,不知道是遵从本性还是豁出去了,总之相当主动且火辣。 温雾屿接吻技术一般,急了也只会咬,他把扶曜的嘴咬出了血,哼哼唧唧地叫声哥。 扶曜叼着温雾屿的舌尖轻轻磨,“雾屿,别咬我啊。” 温雾屿艺高人胆大地挑衅他:“哥,你技术很好啊,跟谁练过吗?” 扶曜接了这份情趣,也咬温雾屿,“现在呢,我技术还好吗?” 交缠在血腥味之下的怦然心动,打开了温雾屿克制许久的原始冲动,他起反应了。这回不遮掩,大喇喇地蹭给扶曜知道。 酒精确实是为非作歹的最佳工具,扶曜不确定温雾屿酒醒后会不会记得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也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扶曜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哪怕理智告诉他稀里糊涂的进展不可取,真睡了这人估计也会不认账,可设身处地的感受一回,谁能抗拒朝思暮想之人春宵帐暖的邀请? 反正扶曜不能,他不是圣人,也不是柳下惠。温雾屿垂手一探,扶曜的反应比自己大。 都是成年人,没必要揣着纯情装糊涂,干柴烈火太俗套,彼此间的信号对上了,先爽了再说。 “阿曜……哥,”温雾屿头晕目眩,他腿软,站不住,被扶曜堵着,话也说不顺畅,“先回去……回屋里去。” “好。” 架着走的姿势过于明显,扶曜直接把温雾屿抗在肩上。 扶善国也喝了不少酒,他早早进屋睡觉了,不知道睡没睡着。扶曜扛着温雾屿进入堂厅时踢翻了一根凳子,老头没吭声,两人胆子又大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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