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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好像是我的私人问题，”我余光看到陈简一超这边走来，稍稍缓了缓，我不能太激动，以免给查理国际一个开除我的理由，“这里是公墓，我只想和天国的母亲单独说一会儿话，请你们给予尊重，谢谢。” 记者仍旧不放过这个新闻，对他们来说这简直是重磅：“您都说了是公墓，那自然谁都能来，我们只是偶然拍到您和陈简一先生关系亲密，请问是否是恋人关系？” 陈简一已经走到我身边站定，他比我更会处理这些事情：“小记者，如果你在你朋友亲人病危的时候伸出援手，但是无力回天，你会不会陪他去祭拜？可能，有些人无法理解什么叫患难与共的情谊。” 他话里话外在骂这个记者一没良心二没朋友，对方也听出来了，霎时间白了脸，但是依旧不依不饶：“陈先生，您和凌松柏的关系很好，那您对黎佑母亲曾经出轨的事情怎么看？” “你够了！” 无论他们怎么编排我，我都会忍着，但是他不能说我阿妈！我想要动手遮住他的摄像机，谁知道那人看我抬手直接撞过来，陈简一迅速抱住我的腰将我拽到他身后。我越想越气，厉声说道：“走开！我们不接受采访！” 他们爱怎么写怎么写，我不能让这些人在阿妈的坟前造次。 可记者大概是他们自以为光鲜亮丽、无所不能的身份，这两个人愣是要将镜头怼到我们面前，一个接一个尖锐的问题不断刺激我的耳膜：“黎先生，您怎么看待您父母的婚姻关系？”“凌松柏有没有为你铺路？”“你从没有反对过凌煌和凌松柏诋毁你母亲的行为，是否因为想要更好的资源？”“你这么做对得起你母亲吗？” 最后一个问题，我忍无可忍，直接抬手打掉了距离我脸颊只有一拳距离的摄像机。那个记者也没想到我真的会动手，霎时愣住了。陈简一赶紧抱住我的胳膊，在我耳边说冷静。 我怎么冷静？他们在揣测我的家庭！他们才是诋毁我阿妈！ 我知道，阿妈做了错事，我也知道这段视频被放到网上，可能会断送我的未来。但我忍不住——是人都忍不住。他们知道我和查理关系岌岌可危，所以才敢直接将镜头贴着我的额头贴着我的脸，问我这些话题，他们的目的从来不是得到回答，只想激怒我。陈简一的呼吸打在我耳畔，我终于冷静了些许，说道：“我不管是谁叫你们来的，跟他们说，别用下三滥的招数。” 查理国际的人事部约我去谈合约，发给我的邮件写的特别客气，但我知道，这是他们要解约了。果然，HR拿着一段视频，说道：“你知道我们花多少钱才从报社记者手上买断了这个视频？” “你需要我的道歉吗？”我已经知道要面临什么，没必要跟他客客气气。而且，我知道，这个所谓的报社记者应该就是查理国际的人，他们不会把视频放出去，只会用这个要挟我付违约金。距离我合约到期只剩下四个月，我竟然“闯了祸”，但我不后悔。 如果我没有在阿妈的墓前强硬地赶走那些狗仔，我才会后悔。 HR露出一个假模假式的笑容，说道：“五年前我们签基础合同的时候，里面的款项13B提到，如果艺人由——” “直接点，”我打断他，“说处理结果吧。”我知道，HR不过是挡枪的，我不想让他难做。果然，他松了一口气，开始跟我说上层的处理决定。不像是凌松柏那样甚至还可以挣扎一下，我接到的只有解除合约，以及赔款。是一个我本可以支付的数字，奈何我的存款全给了凌煌。 最后，我还是接过了那张纸，没多费口舌：“限期内我会搞定这些的，希望你们也信守承诺。” 我走出查理国际的时候，肩上背着一个书包，书包里面是我从办公桌上拿走的全部物件。我上次从奔腾出来的时候带的也不多……我怎么总是被人炒呢？也许我应该再去找大师算一算。 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凑这笔钱，我不想拿走阿爸的退休金，不想让陈简一帮我，更不想找银行贷款——用指甲盖想都知道不会批准。天色有些阴沉，抬手看表已经六点了，我应该先吃个晚饭。陈简一在组里拍戏，阿爸夕阳红旅行团刚刚到欧洲，连肯尼都被邻居小弟弟忽悠去寄养了，我竟然成了孤家寡人。 忽然一声手机铃响，神通广大的凌松柏怕是第一时间知道我被炒鱿鱼的消息。“干嘛啊，Simon哥？”我摸着方向盘的胶皮，已经习惯他叫我梅梅或直接是妹妹，“喝酒？嫂子不是说备孕不让你喝了吗……那行，我去你家。” 是，我哥，凌松柏，和我嫂子刘沐琪，去年圣诞节在国外注册结婚了。最初嫂子以为怀孕了，凌松柏脑子一抽抽就去注册，然后在家研究怎么育儿，结果发现是误判。现在他突然父性大发想要孩子，嫂子就正好趁这个机会让他戒烟戒酒。 我真是不知道刘沐琪到底有多大的魅力，能让花心海王凌松柏收心。但是她在上升期为了爱情果断跟查理解约，然后做全职太太的勇气，我很佩服。 今天是刘沐琪做的晚饭，很简单也很清淡，是标准的住家菜。我面对他们已经没有之前那样拘谨，却总归还是有些不习惯这所谓的一家人的晚饭，尤其是吃饭的时候还得听他们讨论换个学区房什么的话题。 成年人的压力…… 饭后，嫂子说约了朋友去看夜景，特地给我和凌松柏留了空间。他给我开了一瓶果啤，自己端着杯茶坐到阳台的沙发上。我笑他三十出头开始养生，他一本正经说：“三十六，四舍五入就要退休了。” “恭喜你啊。” “神经病，”他也笑着，“你来我这儿，三年内，我把你培养成下一个视帝。” “那我真信你了啊，”我用酒瓶碰他的茶杯，“哥，我能跟你商量个事儿吗？” “不能。”他果断拒绝，我吃瘪地撇撇嘴，转过身去喝酒。他戳我：“说啊。” 可真要说还有些难以启齿，我抿了抿嘴唇，斟酌片刻还是打算直白一些：“就是那个，你不是说手里那70%的黎记股份，是给的我嘛……我能现在把它卖掉吗？” “为了赔钱给查理国际？”他微微起身，我不好意思地点头，听他继续道，“这笔钱我给你出，不需要你担心。黎记是那个老家伙留给你的，你真的不想要那天再卖了。违约金的事情你别管，我来负责——不是免费的，从你以后的片酬里面扣。” 我忽然鼻头酸酸的，但是偏偏不想在他面前表露出这一面。 “说说往后的打算吧，查理那边应该有三个月的空档期，这段时间你熟悉一下剧本，我手里三个电视剧都在筹备，空闲的角色你随便挑，”他拿着手机给我发剧本大纲的文件，邮箱铃声不断响，“别太龙套啊，不然你还不上我的钱。” 于是我们一边吃着喝着一边聊剧本，都是很独特的题材，我看得出凌松柏想让EQ特立独行下去，不受资本的控制，做出最想做的剧本。EQ没有签演员，所有的演员都是其他公司或者个人工作室的，片酬足够吃喝但是也仅仅足够吃喝，大部分的钱都放在了制作上。凌松柏多年攒下的人脉并没有随他离开查理而消失，反而很多人开始主动靠拢，给他提供方便。 我永远变不成凌松柏，我也没必要变成他。我宁愿做一只飞在幕前的雀仔，把本职工作做好，不辜负他为我投入的成本。 以前有阿妈为我掌舵，现在有哥哥，我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小孩。 “我想试试这个，”我将其中一个剧本打开，屏幕展示给凌松柏看，“《并肩为王》，古装权谋电视剧。除了跑龙套，我入行到现在还没拍过古装。我想突破自己，给个机会呗，Simon哥？”我故意逗他，果不其然被花生砸了，圆鼓鼓的花生仁顺着衣服滚下去，我眼疾手快抓住塞嘴里。 故事有些悲情。男主小王爷一家被皇帝以莫须有的罪名灭门，他逃出来顶替好友的身份去科考成为状元郎，驰骋官场。好友则化身幕僚则跟他身边，一路扶持，做幕后的影子，卑微但是有种强大的信念感。小王爷撺掇二皇子夺嫡，让他和太子内讧，导致二皇子被发配边疆。老皇帝病死之后，太子在他的暗示下荒于政务，整日吃喝玩乐，还被下毒毒成了傻子。小王爷趁机成为摄政王，为自家洗清冤屈，回首才发现，幕僚不过是一道幻影，真正志同道合的那位朋友在科考前就已经替他死了。 “其实这部戏，是我给你和陈简一写的。” 看年龄，一开始小王爷大概二十五岁，幕僚三十岁，时间跨度三年，正好适合我和陈简一，性格也很容易把握。这里面的互动的确吸引人，而且超脱兄弟情——毕竟幕僚只是小王爷心里的一重影子，代表了理智的那一边，在小王爷要偏激行错路的时候将他拽回来。剧本写的好，有内含有深度，还有观众喜欢看的跌宕起伏的情节。 “那个，我不想要主角，”我小心翼翼抬头，试探着，“这个小国舅，行不行？” 凌松柏呛到了，咳嗽两声不可思议望向我：“你疯了啊，这是个男六号都算不上的，提名男配角都不一定够格！你的演技又不是挑不起大梁，玩我啊？你是不想跟陈简一太亲密，耽误他前程？” “有吧，上次那事儿……嗐，”我低下头，“其实，我能预料到查理会怎么针对我。如果我真的担正，他们一定会做一些恶意的营销打对台。我怕你赔钱啊……而且，我挺喜欢这个有点小聪明、但其实是窝囊废的角色，这种并不极端的反派我还没演过呢。” 凌松柏摇着头，仿佛我是傻子：“这部剧要播的好我们就出续集，太子和二皇子做主角，你实在不行就从这俩里面选……” 我当然要据理力争了啊：“哥你看啊，国舅爷是二皇子的亲舅舅，他养尊处优导致脑子缺根弦，轻信了男主会帮他外甥夺嫡，然后各种出谋划策，其实都是再给自己挖坑。最后二皇子被揭发要谋反的时候，他赶紧撇清关系，但是又被反将一军，那种慌乱那种后悔那种恨意，甚至还带着几分迷茫，这个角色好考验演技啊！” “我花那么多钱给你赎身，你就是为了磨练演技啊！”凌松柏又用花生丢我。 我好委屈，但我不敢说，因为现在他是我老板：“我，我想努力变成老戏骨啊，等我成了老戏骨，就不会被人说闲话了不是……哥你放心啦，我七十岁之前一定能把钱还清的。” “我怕自己活不到啊！”
第二十六章 ==== 凌松柏说我最近越来越不要脸了，和陈简一越来越像。可能吧，阿一说这叫物似主人型，我怀疑他在骂我，但我文化程度低没有抓到证据。一切好像恢复了平静，EQ虽然还走在悬崖边上，资金链总会出问题，但是凌松柏好像有种魔力，能够完美解决任何问题。至于他用什么方法……嫂子都不在意，应该不是那种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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