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边与编织大全》,阿尔弗雷德无语,“他给你这个?” “蒙塔古元帅说,既然我是个omega,就要学习作家务。他说,就算我能活着回萨克森,也不再有军事前途——萨克森的新政府不愿接收我,军队更是完全将我除名了。我只有结婚一条路可走……但我又老又丑,要是不好好学点家务本领,怎么能找到结婚对象?他‘热心地’建议,能为我寻找一位夫婿,他那有的是退伍兵。我回敬他,‘但愿不是留你这种胡子的!’他暴跳如雷。” 君特愉快地翻开《花边与编织大全》,“这书本不错!有许多图片。阿尔菲?” 他靠过来,苍白的脖子和一段锁骨露在衣领外,阿尔弗雷德转开视线,“我们没事了?” “我们本来也没事呀,”君特把衣领拽了拽,“我是个优秀的俘虏,俘虏的天职就是听话。” “那你愿意陪我出去走走吗?” “出去走走?” “对,外面景色很美。” “乐意奉陪。”
第17章 阿尔弗雷德提出了一项突袭计划。“医生不许我下楼,”君特找出一件毛衣,“斯托克医生禁止我感冒,他说……” “我知道一个看雪景特别著名的地方,离这不远。” “真的吗?”君特眼睛亮了,“好吧,我猜下去走走也没关系……请你转身。” 阿尔弗雷德转身,背后传来换衣服的声响。君特飞快地换上衬衫和毛衣,以及一条肥大的裤子。“戴上。”阿尔弗雷德递过围巾,君特忙着穿袜子——黑色棉袜,还有短帮军靴——安格利亚军队的用品。君特将围巾乱七八糟地缠了几圈,“可以了?” 两人在走廊装模作样地散步,一圈又一圈。护士起初好奇地走出来观察,后来便坐回去喝茶。两个士兵在走廊尽头困得直打哈欠,阿尔弗雷德摘下帽子扣到君特头上,君特低声说,“他们快睡着了。” “我数三下。”三、二、一,阿尔弗雷德用怀里的大衣裹住君特,抓住他的手腕,飞快地冲出走廊,沿着楼梯跑了下去。士兵惊呆了,直到他们钻进车里,才有工作人员陆陆续续追出来,一个劲挥手,大喊大叫着什么。阿尔弗雷德迅速发动车子,躲开几个门卫。他们当然不能朝汽车开枪,眼睁睁放他冲出大门。君特缩在大衣里放声大笑,上气不接下气,“哦,上帝啊!”他用萨克森语说,“医生要被我气疯了!” “我会给他打个招呼。”阿尔弗雷德也用萨克森语,“他可以尽管朝我发火。” 君特笑了好一会儿,才拽了拽围巾,“你不冷吗?” 阿尔弗雷德就穿着毛衣,“还好。”他停下车子,拽过后座的飞行员夹克,“这大概是我弟弟的,菲利普……他是飞行员,坠机差点死掉。” “我很抱歉。”君特说。 “你又不负责空军。”阿尔弗雷德发动汽车,“我母亲很生气,但她不能阻止菲利普。我们应该为国效力,这也是王室职责的一部分。”汽车平稳地沿林间的道路穿行,森林静谧,时不时有积雪散落。“这里栖息着鹿群,”他说,“以前,我父亲有时带我来玩。他喜欢绘画,我母亲认为他是个不怎么高明的画家。我母亲更热衷于打猎,带着她的侍从猎杀那些鹿,砍下鹿头做装饰。她还组织猎狐比赛,猎了狐狸皮做衣服,哪怕她从来不穿那些毛皮大氅……她只是觉得有意思,而且这是一项秋季的传统活动。” “我不喜欢打猎。”围巾遮住了君特的鼻子,他将围巾扯出一条缝隙,“你上次把围巾落下了,我本来想让人给你送回去,护工说你会叫人来取,但——” “你觉得冷吗?” “不,我很暖和。这是开司米做的,有点痒。” “有可能,我不太注意这些事。” 君特安静地陷在大衣和围巾的包围中,望着车窗外的森林。“还没到?” “快了——你喜欢骑马吗?” “还行。休息的时候我愿意彻底地休息,躺着,什么也不想,直到姐姐叫我起床吃饭。” “你姐姐和你一起住?” “在伦茨堡,我住姐姐家。她家二楼有我的一个房间。” “你没有自己的房子?” “我考虑过置办一点产业,不过我的陛下否决了我的想法,他禁止土地局给我发放许可证。”君特低声笑道,“他说,你干嘛要在施普雷买房子?施普雷的房子都不怎么样,城里院子小,城外不方便。他给我在新施泰格宫中留了个小庭院,庭园里有喷泉和花花草草,挺漂亮。我恳求他,起码让我花钱给姐姐买栋新房子,他同意了。所以……”他耸了耸肩,“我给海伦娜一家置换了新房子,院子非常大。伦茨堡海边的地便宜得要命。” 车子拐了个弯,通过冰封的小河上的一座桥,“那栋房子没被炸毁,海伦娜已经搬回去了。她准备把花园开垦了做菜地,小贝丝需要吃东西。” “我会过问这件事。” “谢谢,但不必了。由于我的缘故,她的日子本来就够难熬了。” 终于,汽车驶入了一条宽阔的大路。路的尽头是一处庄园。“这是我父亲给我的,”阿尔弗雷德介绍道,“金顿宫,不大,我们都管这叫‘老房子’。”他打开车门,管家早带着仆人迎了出来,君特下车,抬头打量这栋古老的建筑,“这是你说的,那个看雪的地方?” “院子里的雪没打扫,”阿尔弗雷德招手,“来。我很久没过来了。” 他脱掉夹克,随手扔给一个仆人。“这是君特,”他向众人说,让管家拿一双鞋。君特看着大厅垂落的水晶吊灯,“不得不承认——” “战时一颗炸弹落在这附近,我还以为这盏灯要保不住了。” “很美。” 君特换下鞋子,他的短帮靴溅满了泥巴。阿尔弗雷德带着他走过一楼,“这是小会客厅。”他推开门,“可惜我几乎不请人来。” “那是谁的画?” 墙上挂着一副水彩风景。“我父亲,亲生父亲。我妈妈的第一任丈夫。”阿尔弗雷德走到画前,指着左下角,“这是他的签名。” 那里有个模糊的铅笔印记,君特凑过去,脖子上依然缠着围巾。阿尔弗雷德说,“我妈妈对我爸爸没好感,她肯和他结婚,纯粹是因为他的出身。她看不上我爸爸的一切爱好。记得很小的时候,有次他俩吵架。我坐在一张高大的椅子上,盯着他们。吵了很久很久,我肚子饿了,想找点吃的,结果头朝下栽到地板上,根本没人发现。我自己爬起来走出去,遇到我舅父的秘书,他抓起我大叫,爸爸急匆匆跑过来抱住我,原来我跌破了脑袋……” “好可怜。”君特说。 “后来他们就离婚了。”阿尔弗雷德带着君特去下一个房间,“我爸爸安静了,我也安静了。我很想念他,偷偷去见他,回宫就要挨骂。妈妈和下一任丈夫结婚了,有了新的孩子。我喜欢我的弟弟妹妹,但我讨厌母亲。十一二岁时,我夜里偷偷翻墙跑出宫去,在街上溜达,抽烟,学脏话。妈妈气疯了,用戒尺教训我,我干脆变本加厉——你猜,我干了什么?” “离家出走?” 两人走上二楼,来到一个大房间门外。“这是卧室。”阿尔弗雷德打开门,君特站在门外,看了一眼华丽的床幔便往后退了一步。阿尔弗雷德领着他继续前行,来到书房,书房里摆着沙盘,君特看向沙盘,低呼道,“这是……” “马恩河。还记得吗?”阿尔弗雷德抓起沙盘里的一枚小红旗,顺手插到一个小丘上。“说回过去吧!——为了报复我母亲,我偷东西,小偷小摸。偷同学的尺子,把看不顺眼的家伙的书丢进水池。校长拿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妈妈打我,骂我,越打我越起劲。后来,终于有一天,我溜进她的房间,打开抽屉。我偷了总管的钥匙。” “我偷了一枚戒指,”他伸出手,“就是这枚。” “啊,这是你的家族戒指。”君特笑了,“我没收过!它的宝石很好看,我戴了一下,每个手指都不合适。” “太大了?” “没错。” “可以让工匠改一改尺寸。”阿尔弗雷德摘下戒指,抓起君特的左手,试着戴到无名指上,“的确……宽了点。” “这是很贵重的戒指,我不能戴。”君特低下头,“这颗宝石得值几十万磅。” 阿尔弗雷德握住了那只左手,“戴着吧——妈妈发现我偷走了这枚戒指,破天荒没有打我。她把我叫去国王办公厅,让我坐到椅子上。‘这是我们家族的戒指,我原本打算你满了十八岁再给你。’她说,‘既然你准确地拿走了,现在给你也可以。好好戴着,不要弄丢。等遇到了你的爱人,再将戒指送出去。’” “现在,我想把戒指送给你。你愿意接受吗?”
第18章 “我不明白,”君特说,“阿尔菲,我可以认为,刚刚你是在向我求婚吗?” “对,这就是求婚。有些不正式,但……这是求婚。” 阿尔弗雷德紧紧抓着君特的手,非常用力。其实,他之前没考虑过这件事,纯属一时冲动。但说出口之后他突然觉得无比轻松,没错,他该早点求婚的,虽然他从没追求过君特,他们就打了几次牌,聊天,讲不着边际的废话,吵了一次架。 “请先放开我。” “你的回答?” “我的手很疼。” 阿尔弗雷德赶忙松手,“对不起。” 君特慢慢地活动手腕,“我想问,为什么?” “求婚的原因?” “我需要理由,阿尔菲。人们不能随随便便求婚。” 书房的壁炉点燃了,木柴劈啪作响。阿尔弗雷德让君特坐到壁炉边,自己搬了把椅子,“理由吗?——你饿了吗?已经中午了。” “我想先听完你的陈述。”君特坐在一张软凳上,“为什么是我?” “因为,因为,第一……你是omega。” “好吧,这勉强算一条理由。我是omega,老实说,我并不想做个omega。然后呢?” “然后……第二,”阿尔弗雷德眨巴眼睛,“然后……” 他没有计划过求婚,毫无准备。他只有一枚戒指,一个混乱的脑子,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情绪和想法。他有身份、有头衔,他是战胜国的元帅。他望向君特,君特的手安静地摆在膝头,手指纤细,那枚巨大的蓝宝石很能衬托他的苍白的肤色。 “你是omega,”阿尔弗雷德低声说,“而且,最重要的是:你是君特。” “这太奇怪了,”君特抬手摘下那枚戒指,“阿尔菲,‘我是君特’这并不能成为结婚的理由。我不能答应你。”他微笑着,“我猜,也许你昨晚喝酒了。” “我很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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