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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总......” 身后突然传来惊诧的呼唤，让两个人的身体都钉在原地。 “燕明，我们等你好久都没找到......”老吴顶着如芒在背的朱总和陈总的目光，战战兢兢走到两个人旁边，小声问：“怎么回事？” 燕明拍了拍定秋的脊背，对老吴说：“他有点喝醉了，你照顾他去我房间休息。” 经过这一打岔，定秋的怒火被乱解了七八，只剩下了醉酒后的头晕和迷茫。 他听到燕明轻轻的叹了口气，他似乎听到了这口气背后的无奈和疼惜。 还没来得及多想，燕明很快松开他，背朝他走过去。 定秋看到一群面色沉重如铁凝的人正用指责的目光看着燕明，其中一个更是向他撇来一眼。 只那一眼，燕明的背影很快就挡在自己和那群人面前。 定秋还看到了在这些人背后正打算偷偷下楼去的陆新意，他似乎如有所感，也看向他。 那双眼睛里有仇恨也有大仇得报的喜悦。 为什么？我分明什么都没有争取到，你为什么是这样一种表情。 定秋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看向燕明的背影。 他是不是做错什么事情了？他是不是害了别人？ 他想往燕明那边走，却被老吴拦下。 老吴尽管知道他是被陆新意误导了，生气这小子不分好坏出来搅局，但还是听燕明的嘱托，将人带离了现场。 定秋浑身无力，被老吴半扶着，不由自主的离开走廊，还回过头去看燕明。 燕明自始至终没有转头，他的背影在那一群人围堵之下却依旧显得那么高大可靠。
第67章 坦诚相待 陈老还替燕明拖着朱老等着听他一句解释，他和燕明的交往不深，但几次解除都能感受到燕明这人的坦诚直率，他愿意也很想给这样的青年才俊争取机会。 朱老此时不罢袖离去一方面是被陈老拉着，另一方面他也想亲自听听燕明的解释，和积威甚重的外表不同，他八卦的很。 “不好意思，朱老，陈老，”燕明的目光不带一丝隐瞒：“刚才在处理家事......”他让李瑞文把送给客人的礼物带上来。 那是一张字画，不是什么名家所做，笔法也略显稚嫩。但朱夫人一见花上的落章就没忍住惊喜的叫出一声来：“是小金宝！她还画过画？” 小金宝是一百年前的一个舞女，以痴舞闻名，她的故事离奇波折我们暂且按下不表，但这个人无疑很受朱太太的喜爱。 “画过许多，但都因无名失传，正经留下的仅此一副。”燕明正想将画赠送给朱夫人，一只拐杖却从中伸过来拦在画作中央。 “不好意思，我太太不收没有名头的礼物，。”朱老的眼睛像是天上的鹰隼，想从面前这位具备松柏之姿的青年身上看出点变化。 他这句话既是审查，也是台阶，燕明这么聪明，能猜到他太太的喜好，必然不会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 燕明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环视一圈，接收到了来自老吴的紧张和焦急，李瑞文和小伙伴们的自责和好奇，还有朱夫人的不解，和陈老先生的鼓励。 解释什么呢？ 说定秋是自己的弟弟？ 在如此紧绷的场合里，燕明竟然忍不住想要笑出来。 连陆新意都知道自己会说什么。 “不是没有名头，是真心真迹。” 很多年后在场的人提到燕明的这句话，提到燕明说这句话的语气，表情和姿势时，都忍不住在八卦之余流露出一丝赞赏之情。 那是一次朱老久违的正面较量，作为裁判他赢了，作为对手他输了。 那幅字画他没有接手，很久以后在太太的画室里再次看到时却没有感到惊讶。 晚宴匆忙落幕，众人散场。 迷糊之中，定秋好像感觉到有人一直在坐在他身边照顾他。 酒精在持续灼烧他的胃和脑子，他觉得热，觉得不舒服，睡意又压的他睁不开眼睛。 梦里总是无尽的黑夜，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在他的大脑里窃窃私语，他好像摊在黢黑的烧烤架子上来回翻滚，还要被切开撒盐。 在这样煎熬的时刻，面前出现一个高大又沉默的黑影，似乎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紧接着他的身上便凉快了许多。 燕明将他的外衣脱下来整齐叠在一边，用热毛巾轻轻擦拭着他的身体。这样擦过两遍之后，躺着的“醉汉”这才松开紧蹙的眉头，露出舒展的睡颜。 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做完这一切，燕明看了看表，坐在定秋身边。他用手指背轻轻触了触定秋的脸颊，又将他额上新出的汗擦掉。 这样静坐了大概一个时辰，门口响起动静。 燕明起身过去，走廊暖黄的灯光撒进来一片，又被迅速合上的门关作一条小缝。 “人都送走了，东西也收拾的差不多了，那字画......” “麻烦陈太太转交吧，当作陈老的人情好了。”燕明压低声音。 老吴应了一声，问了问里面的人的状况，得到刚睡着的回答，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看啊，碰上你没人倒霉，除了我。”他愤愤道：“他小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这种场合是说真心话的地方？你服个软编个谎不行啊，折你的腰了？” 燕明冲他比了个“嘘”的手势，他的声音渐渐变小，但还没有消失：“这次损失这么大，我想保你，拿不准董事会有没有人想要搞你，你自己做好准备吧。” 两个人又在门口交谈了大概十来分钟，天色终于带了点黎明的清朗，燕明让老吴也早点回去休息。 “忙活一晚上了也不说给我留个客房......” 燕明哄他的那点耐心早已消磨殆尽，冲他挥挥手让他赶紧滚蛋。 回到房间里，定秋还在熟睡。 燕明去卫生间洗了把脸，顺便用冷水冲了冲头。把身上的西装换下来换下来穿上舒适的白T恤，他才在匆忙中瞥见镜子里的自己。 因为通宵，镜子里的他脸色有些惨白，但并不显得萎靡不振。白色短袖倒是显得他年轻了许多，像是回到了大学时期。 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强的割裂感，好像镜子里的人不是他自己，但是正在无言的对现在的他做出审视。 毕业后的这么多年，他都在做什么呢？ 无休止的加班，追逐时间，浪费时间。在认识的不认识的人身上浪费感情。看起来小有所成，却是一事无成。 周围的人都把他捧到天上，让他认不清自己，让他逼着自己往更高处走去。 燕明停下动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叹了口气，那些深夜不为人知的落寞终于让他和自己的影子重逢。 擦着头走进卧室，天色已经亮了。燕明站在床脚一步的地方看着床上那堆隆起。定秋把所有的被子都裹在自己身上，尤其是头上。 像是一个大号的蚕茧。 燕明扔下毛巾，走过去拿起床头柜上的手表，一边系着黑色的表带，一边注视着那个蚕茧。 蚕茧一动不动。 燕明戴好表，又静静站了了大概有两三秒钟，才坐到床上一下一下拍着被子。 掌心传来微微的颤动，那是定秋在勉力克制自己发出声响出来的动静。 “没事了，不要难过。”燕明的声音很低沉，很舒缓，很慢，几近喃喃自语，像还是怕扰了他的睡眠，又想是一位神明在低语，在安抚他的信众。 燕明一边轻声说话，一边把定秋该在头顶多余的被子挪下来，定秋还在“睡觉”，没有阻止他。 他的被窝里暖烘烘的，趴着一个头发乌黑，睡颜红润的少年。只是这个少年似乎做了什么噩梦，眼睛紧闭着，眼泪已经濡湿了枕头。 “咚。”床头的手机响了一声，屏幕亮起来。燕明取过才发现是定秋的手机，屏幕上是一条短信，没有显示全面，但可以看得出是航空公司发来的提醒消息。 燕明将手机放回去，定秋还在“睡。” 他又伸手摸了摸定秋的头发，小声说了一句什么，依旧轻手轻脚起身离开房间。 关门声一响，房间里重新回归安静。这下才能听的清楚床上起初还有的滴泪的声音，后面控制不住演变为小声的啜泣。 定秋已经醒了很久了。 他听到了老吴的说话声，也听到了燕明洗漱之后长久的寂声和叹气。 燕明对他说没事。 燕明说让他好好睡一觉，最高在梦里把所有不痛快的事情都忘掉。 他没有一句回应，只是哭的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第68章 勇敢追逐 对于“失去”这件事，很多人都会有无解，认为得到越多的人失去总会越痛苦，其实未必。 燕明对失去的态度就显得冷淡的多，这个词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已经过去的结果，如果因此驻足不前，还会经历持续的损失。 所以没有和朱老结交这件事他反而要比其他没有亲力亲为的人看得更开。 其他人，比如老吴，甚至纠结到赶不走，又不敢偷偷留下来，因此只能灰溜溜缩在燕明房子门口等着。 把一向淡定的燕明吓了一个激灵：“你蹲这儿干嘛？还没开张呢，去去去。” 老吴瞪着他不说话，想起来又因为“蹲守”久了腿麻站不起来，还是燕明哭笑不得伸出手给他拉了一把。 “我以为你们新婚夫妻不到中午出不了门呢？”他不领燕明的情，酸溜溜道：“是不行还是怎么的，出门这么早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燕明知道他心里有火，顺着他没有反驳：“出门买个菜，一起去？” “怎么还自己买菜啊，您太太呢？” “少问，我们家太太可只负责吃菜。” “......” 市中心受管制严重，没有菜摊。燕明开了车带老吴出去，中途蓝牙提醒家门被打开，他扫了一眼监控提醒，脸色照常。 倒是老吴憋不住了：“你们俩还没说清楚呢？就这么让他跑啦？做什么生意啊你还，赔了夫人又折兵的。” 燕明没说话。 他在心里盘算着自己手头的现金流，想着把这套小洋房换出去之后还能再哪再落一处房子。他这种人在一处定不下来的，不管是人还是房子，呆久了就腻，从来不在意以前花费了多少心意。 俩大老爷们拎着菜回到家里，家中果然空无一人，定秋已经离开了。燕明开灶给老吴做了点家常小菜，他很少做饭，但是母亲在他年少时候硬教给他的几道菜谱他忘也忘不了。 吃了人家做的饭，老吴总算闭上了那张热爱阴阳怪气的嘴。 燕明却在两口白饭之后认真问起他，国榷公馆和东郊宴楼的房子，哪个好。 定秋对此一概不知。 他按着梁斯预定好的机票信息浑浑噩噩回到家里，原本还担心自己这幅鬼样子会不会影响到老人过寿的心情，在下飞机之前几度揉了揉脸颊，试图将愁苦的面色一扫而空，摆出个能看的过眼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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